正文_第六十五章 霸業無後穿雲槍(終章)

而在不遠處,當君妄答應將霸業槍給了段升陽的那一刻,唐笑的身影突然就開始模糊起來。

唐笑當場震驚的無以言表,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漸漸模糊的身形,隻說了一句話。

“不可能。”

霸業槍不可能會選定段升陽那般的無情無義之人,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霸業槍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而她也獲得了槍魂,故她即將離開。

可這種故事的結尾,唐笑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的,她一把扯住了身旁紀無涯的衣領,瞪圓了雙目。“不可能,紀無涯,你告訴我不可能!”

“……的確不可能。”紀無涯抿起了嘴唇,看著遠處就此奪位的段升陽,苦笑起來。“唐笑啊,你能告訴我,段升陽最後的結局麽?”

“段升陽死了,死在了君妄的手下,如今北境的蠻夷已經破城,他在這之後便起兵凜南,平定了硝煙戰火。”唐笑愣了愣,如實的回答道,她的身影越發模糊,時間也越發緊迫。“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

“段升陽同日起兵凜南,他又怎會出現在這裏?”紀無涯苦笑著,直視著唐笑的雙眼。“君妄君王,命犯孤星,天生便隻是獨孤求敗,縱然性清理是有感情,但孤獨,終將是他的宿命。”

“君妄隻是走向了他的宿命罷了,而段升陽……。”紀無涯垂目,頹然的搖了搖頭。“我想,此刻在不遠處的段升陽,實則是我的師兄雲不歸。”

這個打鐵的漢子蹲在唐笑身旁,待話音落地後衝著他笑了起來,他看向了在自己身旁震驚到無法言語的姑娘,指了指她漸漸消散的身形。“你瞧,你這便要離開了。”

命,唐笑看了太多太多的天命所歸,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命數,那是一件注定充斥著血腥與殺戮的命格,她不能走,她也不願走。

“命……不能改麽?”唐笑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迷茫中帶有一絲的希望,問向了這個同習天機之術的人,仿佛是一簇希望之火。

可紀無涯搖了搖頭。“唐姑娘,我不知道你的命格是什麽,我算不出,這世上目前恐怕也隻有一人能算得出,可你見他,願麽?”

紀無涯說罷,伸手遙遙一指向了遠處在禦林軍前的段升陽,他手持著霸業槍立於那裏,好不威風。

“段升陽?”唐笑問。

“不,是雲不歸。”紀無涯用從未有過的深邃目光注視著遠處的人,緩緩的說道。“唐笑,我師兄不是什麽好人,你不要去相信……他?!”

紀無涯話音尚未落地,漸漸消失的唐笑卻突然一口黑血噴出,實實在在的淋在了紀無涯的身上,他震驚的看著唐笑,脫口而出。“你與誰執行血契了?!”

“我……。”唐笑隻覺胸口一痛,隨後喉嚨一緊便一口黑血嘔出,劇痛於瞬間自百骸彌漫開來,仿佛如雷轟體那般痛苦伴隨著奇癢,讓人難以忍受。

在那一刻,她便隱約知道了緣由,她與燕南渡的師徒血契是七三分,如今她重傷如此,定是燕南渡遇到了什麽大災厄。

而此刻,再說多餘的解釋也是徒勞,她眼睜睜的看著紀無涯撲了上來,卻穿透了自己的身體倒在了粗壯的樹杈之上。

唐笑搖了搖頭,看著想要做些什麽來拯救她的紀無涯笑開,那是她第一次對著紀無涯露出由衷的微笑。

溫暖,淑嫻。

“紀無涯,我們還會再見的,我還回來找你的器魂,有一柄名為蒼生的劍,你可一定要打出來啊。”

紀無涯坐在地上,看著唐笑露出了那般美好的微笑後漸漸消散的身軀,任憑著禦林軍的叫囂也不搭理,隻是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那姑娘口中的劍。

蒼生劍麽?

他知道了。

紀無涯心中默念了數遍那蒼生二字,而後在禦林軍統帥的槍指下安然下了樹,目光上揚,與踱步而來的段升陽撞了個正著。

段升陽的目光是紀無涯熟悉的,那正是雲不歸的雙目,看似平淡的目光下隱藏著勃勃的野心,若是看懂,隻一眼便足以讓人戰栗。

段升陽定是安好的,可君妄永遠也不會知道了,聽說君妄在日後手刃了真正的段升陽,那時……自己定是已經死了吧?

否則,怎麽可能讓君妄這樣的去殺害自己的大哥呢?

紀無涯想到這裏,看著麵前的人,隻說了一句話。

“大哥,你饒了我吧。”

這不是求饒,反而是句告誡。

既然你在此刻便已經對我有所算計,那麽你就饒了我吧,縱然我知道真相,可你也奈我不何。

饒了我吧,師兄。我算不過你的天機,也鬥不過你的心機,但時間會打磨你的失敗,蒼天是有眼的。

縱然器該如其人,可這霸器,為何偏偏隨著雲不歸?紀無涯至死也沒有明白,為什麽霸業槍跟了雲不歸一輩子,從沒有再找過他人的原因。

因為紀無涯不明白,所以他也隻好苦笑著,看著眼前段升陽模樣的師兄點頭應允,看著禦林軍讓出條道路,看著自己安穩的生涯毀於一旦。

紀無涯走了,此刻的他還不知道,他已踏上了他命定道路。

那是一條,輝煌與灑脫到連雲不歸也嫉妒到眼紅的通天道。

段升陽看著紀無涯的背影,轉身揮槍一指,詔書一封賜明凜南平複天下,開啟了凜南之變,隨後配合著已是暗獄盟主的唐澈麾下的蠻軍,裏應外合,以摧枯拉朽之勢覆滅了鼎盛一時的龍軒王朝,助蒙在鼓裏的段升陽開啟了他短暫的升陽王朝。

而這一係列的轉折,隻發生在一個午後,短短的不過幾個時辰的時光裏。

這場近乎荒唐的故事被後世口耳相傳了很多年,自刎殿前的白承喜,弑父殺親的君妄,偷生怕死的紀無涯,無情無義的段升陽和一個平凡的姑娘。

唐笑的名字沒有在這場故事裏出現,吟遊詩人也不將此看**情來吟唱,這隻是一段關乎友情與背叛的戲碼,荒唐,卻又如此深刻。

若沒有白承喜的自刎,也就沒有君妄日後的巔峰。

可若沒有君妄日後的巔峰,也就沒了如今東洲群雄的逐鹿。

或許真的如同那句話所言的一般,人生就如同離弦之箭,閃耀著不同的光芒在曆史的夜空中,義無反顧的奔向了自己命定的結局。

這便是一場絢爛的史詩。

而這都是後話,現如今讓唐笑強行脫離雲不歸的大陣的緣由,正是那一口黑血。

唐笑在現實中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正是負手而立在清風堂洞口的雲不歸的背影,兩個幻境過去,於現世也不過幾日的光景。

但雲不歸此刻的背影落於唐笑眼中,卻硬生生的平添了幾分的蒼老之氣。

這個東洲第一智者緩緩轉身,平淡的看著捂心臥倒在地的唐笑,惋惜的說道。“唐姑娘,我怕你是一定要去一趟不滅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