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一章 霸業無後穿雲槍(九)
“白承喜,君妄是真的把你當兄弟了。”司徒祭冷冷的瞧著方才紀無涯與君妄交談的那一幕,頭也沒抬的對著身旁的儒生說道。“你這樣背叛他,良心上過得去麽?”
“若不是他當年揮軍南下,清兒也不會死。”白承喜此刻的目光中隻有冰冷,他瞧著那健壯的人影,笑了起來。“天道輪回,我等了這麽久,隻是為了今天能親手為清兒報仇。”
“可君妄這些年來,待你不薄。”司徒祭聽後也沒出口反駁,他隻是淡淡的訴說現實。“我睚眥必報司徒祭雖然凶名在外,可也不會做出你這等狼心狗肺之事。”
“有區別麽?”白承喜低沉的笑了起來。“清兒那姑娘等了我多少年了,我還沒來得及與她成親,君妄的屠刀便落了下來,我如今不過是拿他複仇罷了,也叫做狼心狗肺?”
“你知那戒指,君妄是求了紀無涯五年才得來的麽?”司徒祭聽後也不說些什麽反駁的話,依舊在陳述著不可否認的事實。“你可又知,若是當年他知曉你是反賊白戰的後裔,又怎會將你視如親兄弟?”
“反賊?”白承喜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帶有幾分瘋癲。“白戰從來沒善待過我娘,更沒用正眼瞧過我,我為他複仇作何?”
“那你便是為了你娘?”司徒祭挑了眉頭,目光仍停留在遠方明顯是打鬧起來的三人組上,搖了搖頭。“你娘在君妄來之前便不在了,你怎麽將之錯怪給君妄?”
“我為什麽不可以?”白承喜笑道。“這個世界成王敗寇,我隻要贏,我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你利用的人,卻叫做唐縱橫?”司徒祭聽後不禁笑了起來,那笑中充滿了嘲笑的味道。“白承喜,你這算盤打的真叫一個糟糕,你這樣做,還不如你一刀宰了君妄來的快些。”
“不,我要讓它滅亡。”白承喜握緊了拳頭,他看著遠處君妄的身影,陰沉的說道。“這個害死了我娘的王朝,不值得同情。”
“……該怎麽說?”司徒祭聽後竟也是被白承喜言語裏那刻骨的恨給感染了一般,他頓了頓,發現他竟也沒了說辭,最後也隻好搖了搖頭。“白
承喜,沒想到即便是重義如君妄,也沒將你這性質改變半分。”
“雲不歸已經告訴我了,我必將引龍軒亡國。”白承喜有些瘋癲的笑了起來。“雲不歸都開口了,那我定會成功。”
“雲不歸?”司徒祭聽到這個名字後瞳孔一縮,他立刻騰身而起,一把扯住了癡笑著的白承喜,盡可能的壓製著自己想要大聲質問的衝動,低聲惡狠狠的問道。“你答應了雲不歸那混蛋什麽?!”
“司徒祭啊司徒祭……。”白承喜笑的幾乎要彎下腰去,全然沒有了之前儒生的那般儒雅風範,他癲狂的低聲笑著,用悲憐的目光看向了眼前扯住自己衣領的男人。“你怕了對麽?你怕雲不歸的天機術,對麽?”
“雲不歸不會這般輕易的告訴你命格的,你到底答應了他什麽?!”司徒祭低聲的吼著。“白承喜,沒人能從山鬼那完完整整的出來,沒有人!”
山鬼雲不歸,這是雲不歸真正的名字,那個獨自稱霸東洲武力巔峰的人,在惡龍唐澈與君妄之前,正是被仙者尊稱‘智者’的雲不歸!
而司徒祭身為曾經的六帝之一,他對於山鬼的印象,簡直壞到了極點:如果山鬼雲不歸所換的是這個江山,那麽唐家的攻占則危矣。
他不能讓唐澈就這麽貿然的進來,趁還有時間,趁他以為還有時間。
可沒有時間了,宿命的齒輪已經壓到了曆史的十字路口,龍卷風已經卷著血肉殘骸向他們席卷而來。
白承喜低沉的笑著,似瘋癲也似嘲笑,他一把抓住了司徒祭的手腕,力道大的出奇。“司徒祭,今天……不會有人完好的離開。”
“你說什麽……?!”司徒祭聽後怒目圓瞪,卻被白承喜一把打開,他冷笑著後退幾步,不由分說的便騰身下了地麵。
他最後抬頭看向了上方的抱著馬刀的男人,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司徒祭,你不要跟過來。”
一句警告,也是一句勸告。
司徒祭站在屋頂上,抱著他冰涼的斬馬刀,那刀身傳來的冰冷讓他清楚的知道,這柄天下的俠器在告訴自己,遠離此地。
他看著白承喜越走越遠的背影,眼角突然有一滴淚水滑落。
司徒祭明白,這是白承喜的悲傷,那樣一個溫文如玉的男子,怎會變的如今這般偏激?
‘沒人能從山鬼那完完整整的離開,沒有人。’
司徒祭突然明白了,雲不歸從白承喜那裏拿走了一樣東西,一樣對他而言最為珍貴,也是唯一擁有的東西。
可惜,被拿走的人義無反顧,看得清的旁人卻明白的太晚太晚。
這一刻,終是來了。
司徒祭看著白承喜越走越遠的身影,突然感到身後一陣清風襲來,那故清風裏帶著來自山野的草木之氣,清新非常。
但隻有同樣曾身為六帝之一的司徒祭知道,這陣風的背後所侵染的鮮血,足已粉飾整個皇城,他看著遠方沒有回頭,悵然若失又無可奈何的問道。“你,當真要如此麽?”
“為何不呢?”雲不歸輕笑著,一身白衣翩然,那俊美的臉龐上帶著自傲的笑意,步行至司徒祭的身旁,目光卻死死的看向了遠處的那個歡笑的姑娘。“世人皆不敢的事,我為何不能碰他一碰呢?”
“我不明白。”司徒祭皺起了眉頭,身旁的人那飄然的口氣比仙家還要飄渺,卻比屠夫還要殘忍。“你為何要做?為何偏偏要這麽做?”
“因為我嫉妒。”雲不歸痛快的說道,仿佛隻是在說他今天中午吃了什麽一般的雲淡風輕。“紀無涯算什麽?入了門師尊便將混沌錘交給了他,這個沒用的廢小子。”
“這是命,雲不歸,你不會不知?”司徒祭倒吸了一口冷氣,山鬼雲不歸的殘忍無情他早已耳聞,而如今他居然要為一己私欲而覆滅整個王朝?!“雲不歸,你做的過頭了。”
“誰能奈我何?”雲不歸聽後嘲諷的笑了起來。“我欲殺了這天下人,誰能擋我?我欲覆這萬裏山河,又有誰能攔我?那我欲改這命格,又為何不能?”
“業障,你就不怕不得好死?”司徒祭緊鎖著眉頭,看著遠方的白承喜已入了君王的視野,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問道。“收手吧,趁一切還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