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6章 攤牌
接到沈玖熙的電話時,葉實正在收拾東西下班,準備出去吃飯。
往常下班後,秉著“關愛單身青年”的原則,沈玖熙都會和他一起去彼此心水的餐館或是某一家新開的小吃店解決晚餐。可近段時間以來,葉實都是獨自一人享用。
因為鍾蒔回來了,沈玖熙整天被愛情的蜜水滋潤著,一門心思全部撲在那男人身上,哪裏還會有閑情逸致管單身小夥伴的死活?
其實,葉實心裏清楚得很,與其說自己是她的朋友,倒不如說是她的備胎。在沒有男友的日子裏,藍顏無疑是最好的夥伴,因為他能給她男友的體貼(有時更甚男友),也能給她密友的包容。他見證了她的寂寞,吞納著她的憂愁,填充著她的孤單,卻唯獨不能驚豔她的時光。
好吧,能有“溫柔歲月”的資格,他已經很知足了。
這個點她打電話過來,他是詫異的。她應該還沒離開辦公室吧?
“喂?”許是狐疑,許是激動,葉實的聲音竟出現了難得的顫抖。一個字而已,情緒也能暴露無遺,他是有多在意她?
然而,沈玖熙依舊沒能發現他的異常,隻顧著表達自己的意思:“小二,下班了吧?等我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吃晚飯。”
她於他而言,是絕對的女王,但凡是有令,他莫敢不從:“嗯。”葉實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物體“乒乓”作響的聲音,想必是沈玖熙在著急忙慌地收拾東西了,“不急,你慢慢來,我等你。”
我等你,不管你爬得多高、走得多遠,隻要你往下看、往回看,我一直都在。隻是,你視線選擇可及的範圍裏永遠不會有我。
掛斷電話後,葉實不禁扯了扯嘴角,牽出一個自嘲的苦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一物降一物。於沈玖熙而言,鍾蒔是她命裏逃不過的劫,明知兩個人不屬於同一世界,即使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她也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情願溺死在他的懷裏,化成飛煙飄散去,不滅亦不休。
而自己呢?也好不到哪裏去。明知沈玖熙的心思不曾分與他一星半點,即使永遠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存在著,他也無怨無悔。我愛你,與你無關。說得好聽點兒是隱忍的偉大,說得現實點兒,根本就是卑微的犯賤!可隻要對象是她,他不介意做一個孤獨的傻子。
佛說,人生之本質在於無止盡的渡劫,生而赴劫,劫後還生,生命不息,劫難不止。
葉實自認渡過的劫難不在少數,卻原來,最難不過情人劫。
等到兩人坐在沈玖熙最愛的日料店裏後,葉實才知道她今天為何會舍鍾蒔而選擇與自己共進晚餐。諷刺的是,即使那個男人不在現場,他還是擺脫不了他的影響。
“小二,我覺得他最近有點兒不對勁!”沈玖熙仰頭喝下一杯燒酒後,憤憤地將酒杯擱在桌上。因為喝得太急,她忍不住輕咳出聲,精致的臉蛋也因此泛起了潮紅,“Shit!真是諸事不順......”緊接著,她語氣不善地小聲暗罵。
葉實無奈地搖了搖頭。嗬,這個小女人,不改的火爆脾氣!但又似乎不見她在別人
麵前這般真性情過,所以,這也算是自己之於她的與眾不同吧?
他輕拍她的後背,熟稔而自然,仿佛這個動作做過千千萬萬遍。
手上溫柔以對,嘴上卻忍不住輕嗤:“你啊!又喝這麽急!嗆著了吧......看來以後得跟你‘約法三章’了!”他看向她,眼神裏夾雜著對待孩子的寵溺和對待愛人的溫柔。
沈玖熙自然關注不到他的神色,她好容易才讓自己從難受中緩過來:“咳咳......小二,你可得好好安慰我!今天衰爆了......”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跟我說說,你今天到底怎麽了?”葉實放下手中的筷子,忠實觀眾的姿態擺得端正。
沈玖熙見他這麽配合,感動不已:“哎!果然還是你最好!鍾蒔要是能做到你的一半,我就阿彌陀佛咯!”
葉實聞言,挑了挑眉:“他不是一向對你很好麽?”
“那是以前!”沈玖熙翻了一個白眼,“最近也不知是我多疑還是他真有事情瞞著我,反正我覺得他很不對勁!”
不對勁。這個詞她說了兩遍。葉實的心思沉了三分。
“哦?”
沈玖熙見他一副“靜待下文”的樣子,也不和他避諱:“我覺得他沒準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了......”
與此同時,坐在這家料理店包間裏的還有秦桑和肖燁然。
秦桑沒有想到肖燁然會主動約她出來。開車赴約的路上,她的心情像是被打翻了的調味盤一般,五味陳雜,酸澀為重。
“你怎麽想起來主動找我?”自從他被肖雲龍提溜回肖宅後,她就沒有和他聯係了。雖然肖雲龍倒是給自己打過幾通電話,隻是電話的內容卻有著戲劇性的轉變。
肖燁然看著眼前美豔的女子,卻絲毫沒有往常的調笑心思。他含糊地應了聲:“唔。”腦中的念頭幾番回轉後,才嚴肅地開了口,“你日後不要再為難荏荏了。她鬥不過你,你也犯不著大費周章地在她身上使心機。”
秦桑聞言,不禁冷笑道:“這是在興師問罪?嗬,你倒是說說,我怎麽為難她了?”她用修長的手指輕撫杯壁,慵懶中倍顯妖嬈。
肖燁然承認,如果換做別的女子,他定會為這份不羈的美感動容。然而對象是秦桑,他興趣全無。
“我知道,XES年會上的郵件是你找人爆出來的。”肖燁然看向她,平日裏懶散的桃花眼此刻迸發出銳利的精光,“而且,之前在天台上,也是你故意讓荏荏看到了那一幕。”他的聲音還是磁性依舊,可在秦桑聽來,卻有如從煉獄中傳來的閻羅審判,冰冷得不近人情。
唇角的笑意凝固了,她的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便被掩飾了過去:“所以呢?你是要為她鳴不平,找我算賬?”明明被問責,秦桑卻絲毫沒有窘迫之意,反倒好整以暇地回看肖燁然,靜待他出招。
既然已經把最不堪的一麵暴露在他的麵前,她也就不必拿喬裝樣子了。反正他們倆已經不可能在一起,要怨要怪都隨他,至少那樣,她還可以僥幸地認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嗬嗬,不是犯賤是什麽!
肖燁然顯然也沒有料到她會給出這麽淡定的反應,不由得愣了片刻。包廂裏,兩人都沒有說話,詭異的沉默讓周遭的氣氛冷卻到了零點。
“我不會找你算賬。”良久,肖燁然才緩緩開口,打破了滿室的尷尬,“因為你所做的並沒有對她造成太大的傷害。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也不該是我來找你算賬。”
秦桑媚眼一挑:“肖燁然,你倒是想得開!”她徑自滿上酒,卻並不急著喝,將半滿的酒杯拿在手裏把玩,輕佻且放肆,“不過,最後的話你倒是說對了。就算有,也不該你來!因為......”她故意頓了頓,然後挑釁地直視他的眼睛。“你沒資格!”
被戳中痛處的肖燁然也不惱,他毋地勾起唇角,笑得邪魅,笑得詭異,卻也笑得脆弱,笑得驚心:“我的確沒有資格。那又怎樣?這並不妨礙我維護她。”
“即使她恨你,你也堅持維護她?”秦桑表麵的冷靜因為他的話而有了裂痕,“即使你害死了她的男朋友,她永遠不會原諒你,你也要繼續維護她?”
“不錯!”兩個字的絕殺,讓秦桑心如死灰。
她的眼角猝不及防地湧出淚來:“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對她那麽好?為什麽非她不可?為什麽不看看我?真是因為換了林宸的心髒,你就要繼續他對她的感覺麽?”
聞言,肖燁然卻了然一笑:“果然是你告訴她的。”原來,肖雲龍幫自己辦理轉院當晚說的事情,被後來的秦桑一字不落的聽了去,並告訴了陸荏。
“你和她都認為,我喜歡她是因為林宸的緣故。起先,我也這麽認為。”說話間,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讓秦桑晃了眼,“但後來,我仔細回想了這半年來我和她經曆過的點點滴滴。如果說,剛開始的親厚真是因為這顆心的主人有記憶,那麽現在,對她的愛戀,絕對是我最本真的感覺。”
肖燁然的深情,讓她不敢直視。一眼,便是無以複加的痛。
可男子卻恍如未覺,繼續著他的愛情宣言:“喜歡是放肆,而愛是克製。我願意成為她遠在天邊的騎士,隻要她快樂無虞。而至於你......”轉瞬,他的笑容卻又如惡魔般邪佞,帶著近乎報複的快感,“我的表妹,咱倆沒戲!真想不到,我那早死的媽竟是秦振邦的親妹妹啊......”
葉實回到家後,心緒依舊沒有平複。
鍾蒔,你怎麽敢?!在擁有她之後,你怎麽敢再去招惹別的女人?!
“他的領口有口紅印,不是我的。”
“我收到了陌生女人的短信,說他絕不會跟我結婚。”
“我好像沒有之前那麽......愛他了。”
沈玖熙的話句句猶言在耳,他這才領悟,原來最痛心不是看著愛的她愛著那個他;也不是微笑著把他們送作對,自己在一旁幸福著她的幸福;而是,他傷了她的心,自己卻明白,唯一能讓她不傷心的隻有他。
手上幾番動作,一條信息便發了出去。
【如果您信得過,把她交給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