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2章 突襲

坐在計程車裏,尤裏的小心髒依然暴動得厲害。

她回想起剛剛在機場裏的情形,分分鍾嚇死寶寶啊!。

“阿、阿姨,您好!好久不見!”見楊曼麗的注意力轉到了自己身上,尤裏頭皮發麻得厲害,回話時舌頭也像打了結一般不聽使喚。

她在腦中快速反應過,叫“媽”吧,她沒那個膽兒,相信楊曼麗也不會應;叫“伯母”吧,她跟老陸家又不是什麽世交,沒那層關係;於是思前想後,她就挑了一個百搭穩妥的“阿姨”,這樣總不至於犯錯了吧?

事實證明,她的小腦袋瓜子還算靈光。

楊曼麗見小女子的問候挑不出什麽毛病,也就象征性地應了一聲,算作她勉強過關了。

既然人已經接到了,三人便開始返程。楊曼麗和尤裏在前邊走著,陸飛慢了她們一小步,拖著行李箱在後麵跟著。

其實,對於這樣的安排,尤裏一開始是拒絕的。

“呀!你明知道我怕你媽怕得要死,還讓我作陪?”陸飛不著痕跡地推推尤裏,示意她和自家母親親近一番,不無意外地遭來尤裏的不配合。

陸飛不理會她小聲的抱怨,再次稍稍用力一推,尤裏終於被隊友徹底出賣了。

她回過頭,扔給他一記“友盡”的白眼。

“小飛說你急著見我,敦促他早早地就來到機場等著......你有心了。”楊曼麗一邊走著,一邊側過頭和尤裏說話,語氣裏禮貌不減,親切全無。

哎,有錢人家的太太,修養素質就是好啊!明明對你不甚感冒,卻還能讓你覺得受寵若驚。

尤裏誠惶誠恐地回答:“阿姨,您客氣了。”

“半年不見,你變了不少,變得......嗯,成熟了。”楊曼麗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著尤裏,仿佛她是菜市場裏的蘿卜青菜,任人翻來覆去地挑看揀選。

尤裏聞言,心裏又是一驚。

這小老太太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那令人虎軀一震的慘痛記憶不禁漫上心頭。

那是半年前和楊曼麗的初見。來到公寓探望兒子的貴婦人在見到自己時,眼裏的不讚同可是側漏得厲害。

彼時的尤裏完全沒料到“準婆婆”會搞突然襲擊,陸飛那個臭小子事先咋不和她打聲招呼呢?

當晚,陸飛下班回來後,以銀行存折做擔保,他對此也是毫不知情。

所以,當穿著吊帶睡衣、頂著雞窩頭、睡眼惺忪的尤裏光腳衝過來開門時,那場麵相當好看。

也是自那次後,楊曼麗對自家兒子的同居女友各種挑剔,百般嫌棄。若不是尤裏心理素質夠好、對陸飛委實愛得深沉,如今小哥的身邊指不定是哪一號如花美眷呢!

而今天,尤裏可是精心講究地打扮過的。

由於天冷,她把平日裏束成丸子頭的栗色長卷發放了下來,披散在肩上,顯得優雅又溫暖。

她是江南女子,素淨的小臉不妝而豔,但為了表示禮節,她還是化了一個清爽的淡妝,顯得精神奕奕,光彩照人。

一貫的朋克風裝束被一襲駝色及膝長風衣所取代,內襯一件杏

色高領雪紡連衣裙,皮膚色絲襪貼合著腿部線條,端莊不失氣質,腳上蹬著一雙棕色平底中筒靴,絲毫沒有高跟鞋的盛氣淩人。

出門時,陸飛的眼睛都看直了:“媳婦兒,你這樣真好看!”

“你說好看沒用,隻求你媽還看得過去。”

嗯,目前看來,他媽也覺得這一身打扮還不錯。尤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阿姨,之前是我不大懂事,冒犯了,還請您多見諒!”

瞧瞧這話說得多漂亮!楊曼麗終於對著她展露了第一個誠心的笑容。

盡管,笑得很淺,尤裏一度懷疑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計程車還在疾馳。

“尤裏啊,今天你們倆都沒去上班?”

楊曼麗那標準的上海普通話喚回了尤裏的思緒。

我去,怎麽坐在小老太太身邊,思想開起了小差?!

尤裏張皇地回應:“知道您今天到,他就向公司請了一天假期。”但願沒有太冒失啊。

楊曼麗聞言,秀眉一挑:“他請假了,你也跟著請假?”

這下,尤裏真恨不得以頭搶地爾!怎麽被小老太太繞到工作上來了?

這可是大忌,是她的硬傷啊!

“我、我不用向公司請假,時間靈活,自己控製......”說完,尤裏認命地閉上了雙眼。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楊曼麗見她一副“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慫包模樣,心下明了:“這麽說來,你至今還沒有正式的工作?”

窗明幾淨的XES會議室。

陸荏搭乘許光譯的順風車來到總部,發現時間尚早,其他老師都還沒到。

“許老師,你說人力的同事們今天會帶來什麽樣的早餐呢?該不會又是M記吧?”空蕩的會議室裏隻有他們兩人,陸荏為打破尷尬的沉默不得不沒話找話。

許光譯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然後側過臉回問道:“怎麽?吃不慣M記?”

陸荏見他與自己比鄰而坐,心裏打起了小鼓。

天知道,她多害怕與他單獨相處,剛剛在車上,她還可以假寐逃避,但現在,再用打瞌睡為由怕是說不過去了,指不定人家還以為她有嗜睡症呢!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擰成了麻花,麵上卻不得不輕鬆地應答:“可不是,吃慣了公寓樓下的早餐,M記的快餐真心喜歡不起來。”

“嗬嗬,王嬸若是知道她把你的口味給養叼了,指不定會樂成什麽樣。”許光譯的語氣淺淺,開起玩笑來都是一貫的雲淡風輕,跟謫仙似的。

陸荏盯著他考究的襯衣領口,腦中卻不受控製地想起了星期六晚上,他穿著休閑家居服的模樣。

許光譯可不正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經濟適用男!

不對,他應該不經濟。若真要論他的市場價值,怕是她賣身賣腎都買不起吧。

但下一秒,陸荏又給自己開得有夠大的腦洞跪了。買許光譯做嘛?她避猶不及!

“咳咳,許老師,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她清了清喉,直感扁桃體痛得很。

光譯今早就注意到陸荏嗓子似乎有點兒不對勁,當下見她這般,遂關切地問道:“怎麽了,嗓子不舒服?”

陸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應該是昨晚吃火鍋上火了。”

她想起了肖燁然在準備鍋底時,往裏麵猛加辣椒醬的猖狂模樣,真想把他打到人看人抽搐,鬼看鬼想吐。

這個二百五,辣死人不償命呢?秋冬天氣,本就幹燥,還把“老幹媽”當親媽一樣往胃裏塞,傻缺至極!

再加上昨天半夜裏被他一條短信拉到天台上吹了冷風,以至於今早起床發現,她的嗓子陣亡了。

許光譯聞言後起身,快步走到茶水間倒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又細心地加入了蜂蜜,攪拌均勻後才返回會議室,遞與陸荏。

“來,喝點兒蜂蜜水潤潤喉。”

陸荏接過後,客氣地道謝,卻在與那兩泓冰藍色的深潭接觸片刻後側了眼。

如果,許光譯能夠常年戴墨鏡,那該多好啊!

“這星期的課程量還好,主要是期中考試和續報講解,倒不會過度用嗓。但如果你堅持不住的話,也不要強撐著,可以請假讓別的老師去代課。”清冽的嗓音在會議室流瀉開來,不知是語調的因素還是內容的緣故,聽來竟覺得異常溫暖。

陸荏把水杯捧在手心,輕微搖了搖頭:“不打緊,我回去吃一劑消炎藥就沒事了。續報是大事,還是我親自跟孩子們講才安心。再說了,他們期中考試,我在場看著也踏實。”

許光譯見她堅持,便不再說什麽。麵上仍是淡然的神色,心裏卻對陸荏的好感加深了幾分。

她很敬業,這挺難得。

陸陸續續地,會議室來了其他老師。

“許老師、陸老師,你倆真早啊!”譚綺珊第三個到,甫一進門就看到了並排坐著的兩人,望向他們的眼光也不自覺地曖昧了些許。

陸荏見她來了,笑著和她打招呼:“早啊,譚老師!”

許光譯也熟絡地問候道:“你也挺早啊,譚老師!”

譚綺珊在陸荏的另一側坐下,放下手中的提包,然後偏過頭來一臉好奇地詢問:“怎麽樣,陸老師,星期六和許老師一起吃了什麽呀?”

陸荏沒料到她一上來就問這個,登時楞在了原地:“誒?”

“裝傻充愣呢?還是說許老師小氣沒請你吃飯?”譚綺珊勾起一縷發絲,在手上繞著圈兒玩。

陸荏無法,隻得老老實實地回答:“請了的,請了的!我們那晚吃了私房家常菜。”

她想了想,許光譯親自下廚的飯菜算是“私房家常菜”吧。

“好吃不?在哪裏?下一次也帶我去嚐嚐唄!”譚綺珊是個吃貨,提到吃食就會邁不動腳的那種資深骨灰級。

這可讓陸荏為難了,難不成和她明說是在許光譯家裏?

“這......”

就這陸荏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時,一旁的許光譯開口了:“找個機會我請大家一起去就是了。對了,我搬家後你還沒去過吧?”

譚綺珊不淡定了:“你的意思是,你們倆那晚在你家吃的晚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