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6章 不能說
侍者大人笑了笑。
“當然不,所以還請對質。”他說道,目光落在巧羽身上,“這位婢女,你說茶水裏下藥,是指第一壺茶水呢還是你去取的那壺?”
這叫什麽意思?汪大人再次大怒,但這一次他還沒有喝問,侍者雙眉倒豎,眼神鋒利。
“汪大人,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既然我們淩煙閣的查驗,藥師的證言,這些你都不信,那就隻有靠人證了。”他說道,“這件事說糊塗糊塗說清楚也清楚的很,這位婢女自己主動指出茶水有藥害了汪小姐,那顯而易見她就是知情人,我是一定要問的。”
他的視線掃過在場的諸人。
“這件事發生在我們淩煙閣,這絕對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深思熟慮的設計。”
所謂的深思熟慮,自然就是淩煙閣沒人輕易敢惹的背景,說白了也就是要拿他們淩煙閣當槍使。
“我一定要知道,是誰要在算計我們淩煙閣。”
任誰被算計也會不高興,也會生氣,更何況是淩煙閣。
淩煙閣動怒了。
汪大人不肯罷休,淩煙閣也不肯罷休,他們都要查出真相,洗脫自己的汙名。
本來這樣也沒什麽衝突,汪大人為女兒洗脫了汙名,自然也會為淩煙閣洗脫,他對淩煙閣從來沒有表現惡意,要不然也不會讓差役留在淩煙閣外了。
而淩煙閣洗脫汙名,也必須證實汪小姐是被害的,這也是順理成章。
這一切很好達成一致,他們雙方也沒有矛盾和衝突,因為這次的事件有個第三人。
第三人擔起這個汙名是天時地利人和。
但現在淩煙閣卻似乎要護著這第三人。
不止淩煙閣,還有齊家。
也該是和他汪家是一心的齊家的公子,也站在了那邊。
原本自己這邊是三對一,怎麽突然變成了一對三?
這是怎麽變的?
汪大人覺得有點懵,本來事情很順利的,淩煙閣已經允許他帶人走了,門突然拉開走進來齊浩軒和一個侍者。
齊浩軒對自己說了話,侍者對侍者說了話,然後一切就變了。
汪大人發懵,侍者卻清醒的很,也沒有絲毫的遲疑,對著巧羽再次喝問。
“到底是指第一壺茶水呢還是你去取的那壺?”他問道。
巧羽早已經嚇呆了,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你不是很清楚的說是茶水下藥了嗎?怎麽不說話了?”侍者問道。
自己不回答,這逼問是不會停的。
“我家小姐不會做出這樣事,很明顯就是被下藥了。”巧羽抬起頭哭道。
她答的真心實意,這也是事實,也模糊了她先前說的話。
侍者看著她。
“你為什麽說茶水裏被下藥?”他並沒有追問糾纏,而是話鋒一轉問道。
巧羽愣了下。
“你為什麽偏偏說茶水下藥?為什麽不說吃食?”侍者問道,聲音裏帶著好奇,似乎真的很好奇。
因為我隻要這麽說,老爺就一定會讓舒雅這麽認。
因為我隻在茶水裏下了藥。
我為什麽要這麽說,因為本來就不用說。如果此時出事的是舒雅的話,但沒想到出事的變成了
小姐,她慌了神,一心要為小姐解釋。當然就必須說是中了藥,難道要說小姐是心甘情願和那個男人做出這種事的嗎?
巧羽隻是個十五歲的丫頭,以前隻是做過一些口角構陷他人的事,那些事一來有小姐的指點維護,二來在家裏來說根本也不算什麽大事。
現在遇到的是幾乎能決定一個女子生死的名譽大事。而且事情敗露,小姐昏睡,外人逼問。
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麽辦。
巧羽隻能趴在地上。
“吃食也下藥了。”她大哭,“都下藥了,你們查不出來是因為下了藥的茶水和吃食都被小姐吃了,一定是下藥了,如果不是被下藥,我家小姐怎麽會做出這種事,這有什麽好問的。”
侍者還要說什麽,汪大人冷冷開口了。
“你這意思是我女兒說謊了?”他說道。
“不是。汪大人,我的意思是要確認我們的茶水是否有問題。”侍者說道。
“你們的茶水有問題,並不是你們的問題。”汪大人冷冷說道,“而是被別人下了藥而已,你問的問題是不是沒有任何意義。”
侍者笑了笑。
“汪大人說得對,問根本沒有親眼看到事情怎麽回事的人是沒有意義。”他說道,“那就請汪小姐和那位男子來親口說一說吧。”
汪大人怒意更甚。
我的女兒醒來的時候親口說了,是舒雅暗害她,你還要問什麽?”他喝道,更何況哪有當眾詢問一個女兒家這種事的,這無疑更是羞辱,“而那個男人是個啞巴,你要怎麽問?”
“自然是要問汪小姐在怎麽昏迷為什麽離開丁字十一號進了乙字十號房間。”侍者平靜的說道,“至於那個啞巴。隻要汪大人把人交出來,就是啞巴我們也有辦法問出些什麽。”
他怎麽可能讓別人來審問自己女兒的醜事。
汪大人看著站在一旁如同旁觀者的舒雅。
“你為什麽不問她?”他憤怒的說道。
侍者看也沒看舒雅。“因為出事的時候她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為她作證。”他說道。
果然,果然,你們就是要護著她了。
汪大人冷笑。
“那出事之前呢?”他說道,“你為什麽把我女兒叫出房間?”
“那是因為她討厭我。所以才走的。”舒雲柔說道,“你家的丫頭也在場。”
汪大人嗤聲笑了,小孩子真是最會睜眼說瞎話。
“她討厭你?你討厭她?”他視線在二人身上掃了掃,“我可沒看出來,我隻看到姐妹情深互相維護。”
舒雲柔心中想笑,她和舒雅確實在汪文惠麵前演戲,看起來兩個人關係十分不好。
事實是,以前她們兩個關係確實差,沒有想到這個汪震和一眼就看出了她們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
嗯。
這個詞她喜歡聽。
“你又為什麽讓我女兒去乙字號房間?”汪大人沒有理會小孩子的胡攪蠻纏,而是接著問道。
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舒雅聽到這句話時抬起頭看著汪大人。
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似乎是驚訝,又似乎歎息,更多的是憐惜。
憐惜?
她以為她
有淩煙閣和齊家這位公子護著,就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憐惜自己了嗎?
汪大人再次冷笑,他要接著說兩句,舒雅開口了。
“是我要離開房間的,但去乙字號房間,則是汪小姐的建議。”她說道,“原因當然不是為了避開我妹妹。”
“那是為了什麽?”汪大人立刻問道。
他並不相信這女孩子會說出真相,肯定會編造各種謊言,不管她編造什麽,隻要她開口說話就行,隻要說話就一定有漏洞。
舒雅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看了齊浩軒一眼。
齊浩軒始終沒有看她,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
你做的事我又不知道,我這時候又怎麽能替你開口?
他心裏說道,有些不高興還有些無奈。
那就隻能說是我叫你去的,這種話對你也沒什麽好。
他開口要說話,舒雅已經先開口了。
“原因我不能說。”她說道。
屋子裏的人都愣了下。
不能說那你說出來是什麽意思?
“因為事關別人的名譽。”舒雅接著說道,“我原本有兩件事不確認,現在已經確認了,所以我不能就這樣說。”
“那你要怎麽樣說?”汪大人冷冷問道。
“我要單獨跟大人你說。”舒雅說道。
單獨說?在這個時候?
淩煙閣一心維護她的時候?她卻要撇開淩煙閣單獨說?
莫非到底是個小孩子心裏慌了神,根本就沒察覺淩煙閣的維護,所以想要哀求自己?
汪大人心裏想到,侍者也閃過一絲不解和微微的焦急。
汪大人不是小孩子,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好啊。”他說道。
看著舒雅隨同汪大人進了隔壁的房間,舒雲柔拉著臉生氣,侍者麵無表情,齊浩軒則再次皺眉頭。
難道她說的事關別人的名譽的別人,指的是自己嗎?
要不然她怎麽會看自己一眼。
這件事關自己什麽事?
齊浩軒麵色一凝,他想到一個可能。
屋門在身後關上,裏外都陷入安靜。
舒雅說要單獨的房間跟汪大人說話,侍者雖然不讚同但還是給她準備的單獨的談話不被別人聽到的房間。
淩煙閣是個奉行君子之道的商戶,所以非禮勿聽。
“舒雅,你還小,犯了錯沒什麽稀奇。”汪大人先開口說道,帶著幾分痛惜,“隻要認錯,一切都有機會。”
舒雅點點頭。
“是的,隻有認錯才有改正的機會。”她說道。
所以你可以認錯了,汪大人看著她。
“說吧,事情的到底怎麽回事。”他木然的說道。
“事情很簡單,這的確是一個陰謀。”舒雅說道,“從汪小姐花燈節之前來邀請我的那時候起,或者更早。”
陰謀,這當然是陰謀。
也許是從文惠跟她認識的那一刻起。
女兒跟哪個女孩子交遊來往是後宅夫人要關心的事,作為父親他並不在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什麽人可交什麽人不可交。
舒雅在汪大人眼裏並不是一個適合汪家的女孩子交往的對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