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九章 百密一疏
容筱熙的確是疲憊非常,這幾日的連番算計的確異常費心思。昨日又是一宿未眠,這般兩日下來,忽然鬆了一口氣,倒叫容筱熙有一種走著都能睡著的感覺,身體雖然十分勞累,奈何大腦卻亢奮異常。
然而容筱熙知道,成功隻是暫時的,若想真正的扳倒楚氏,怕是還要花費許多的心思。況且楚氏又不傻,能靠著自己經營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份上,必然不是什麽蠢人。那裏是一下子就能搞定的呢?
容筱熙回到屋中也不管其他,在綠枝的服侍下梳洗之後,便倒在了床上。
困意繚繞,朦朦朧朧間,容筱熙似乎覺得自己夢見了一個人。
那人著一身玄色金絲麒麟暗花深衣外袍,廣袖長長,容貌並不能看得清。他一路踏花而來,帶著夏季的溫暖,春季的芬芳,竟叫容筱熙一時看呆了,隻覺得那身形異常得熟悉,卻是如何想也想不出來,究竟是誰。
容筱熙翻來覆去,想了許久,卻是再經不住困意,便自沉沉睡去了。
這天夜裏。
楚氏躺在榻上,卻是一夜未眠。她的眼裏都是對許氏和容筱熙的恨意。
容筱熙,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本想著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能鬧出什麽大事來。卻不想一時的放縱居然養虎為患。
容筱熙和許氏站在統一戰線,雙雙設計陷害自己,要把自己推向萬劫不複之地。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楚氏暗下決心,攥緊了雙手,從手掌心傳來的疼痛使得她更加清醒,自己絕不會被這樣打倒!
翌日清晨。
來服侍楚氏起床的陳媽媽,瞧見了眼下烏青的楚氏,不覺心生疼惜。
“夫人,起來收拾一下吧。”說罷便來到楚氏的身旁,正在扶她起身之時,卻發現了楚氏手中滿是血跡。
“夫人!你這是......你這是何苦啊!”陳媽媽心疼的看著楚氏。然後急忙去取藥膏和紗布,細心的為她清理傷口,細致包紮。
“媽媽,我好恨。媽媽,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快幫我想想辦法?”楚氏回過神來,拽著陳媽媽的衣袖,不覺又流下了眼淚。
陳媽媽十分的心疼,她打楚氏一小就服侍著她,瞧著她長大,出嫁,一步步走到今天,卻從未見到她如此頹敗落魄的樣子。
“夫人放心,媽媽自然會幫你想法子。”陳媽媽安慰的把楚氏抱在懷裏。
話說這許氏,自然是也沒閑著,再和容筱熙商量過後,就洗漱打扮,一直在容應晟的身邊服侍著。
容應晟身旁的小廝仆役竟會見風使舵。瞧著這許氏重新得寵,而那楚氏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放出來,當然是惟許氏的話為命令,對她也是言聽計從。
陳媽媽自然不能放任自家夫人如此落魄下去,被人遺忘,任人欺淩。
她找出了夫人一直珍藏著的玉墜子,這玉墜子乃是容應晟與楚氏的定情之物,相比容應晟若是看到了,必會睹物思人,或許楚氏也就又有了希望。
然而,事與願違。
楚氏被禁足在院子中,自己自然也是沒辦法行動自如。好不容易想了法子偷偷去見了容應晟身旁的仆役,卻被不冷不硬的阻塞了回來。
這些人自然是聽了許氏的命令,哪裏會放楚氏的人進來呢?不過,事不能做得太絕,他們倒也沒有多麽生硬的拒絕,但陳媽媽的目的最終還是沒有達到。
“看來,隻能找他了。”聽著陳媽媽向自己說明的情況,楚氏不禁眯了眯眼,看著鏡中的自己,多了幾分憔悴。不變的,卻是憤怒歹毒的心思
回到房裏不久,便到了午膳時候,容應晟雖然禁足了楚氏,但衣
食住行還是按照往日的分例一絲不少的送了過來。
瞧著那送飯來的仆役,陳媽媽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她隨即拿出了一錠銀子,放到送飯仆役的手裏。
那小廝何時見過這麽多的錢,當即激動的抖了起來,隨機下跪:“但憑夫人吩咐。”
陳媽媽笑了笑:“不必多禮,我隻是想讓你辦一件事。”
小廝有些為難:“夫人如今禁足在身,我即使想為夫人效力,卻不知......”
陳媽媽自然了解他的心思,隨即解釋道:“此事非常簡單,隻需要你向一個人傳個口信而已,若是事成了,之後定會另有獎勵。”
小廝握了握手中沉甸甸的銀子,點了點頭。
“媽媽請吩咐。”瞧著眼前小廝恭敬的樣子,陳媽媽滿意地笑了。
容筱熙起來之後,讀書喝茶練字,整個一個上午十分清閑自在。
正當她要午休的時候,綠枝進來傳話:“大小姐,許夫人身邊的丫鬟求見。”
“讓她進來。”
許氏身邊的貼身侍女走了進來,行了個禮。
“大小姐,夫人叫我來傳個話,說是楚氏身邊的陳媽媽今日偷偷溜了出來想見老爺,卻被夫人差人攔了下來。”
容筱熙笑了笑,這楚氏當然是不會善罷甘休,這都是預料中的事。
“回去告訴你們夫人,就說我已經知曉。讓他一定切記,防著一切可疑的人接近老爺,以防楚氏得手。”
丫鬟點點頭,便退下了。
綠枝上前來:“小姐,躺椅和薄毯已經準備好了。”
容筱熙滿意的點了點頭,“綠枝,如今你是越來越老成了。”瞧著從前雖然伶俐但終究太過於稚嫩的綠枝如今也能耐下心來,熟悉自己的心性。
身邊總歸是要有一個心腹,在重新調教一個,費時又費力。至於以前的紅葉,那些個吃裏扒外的人,總歸是不能放心。
聽著容筱熙的讚揚,綠枝不僅害羞的低下頭:“小姐可莫要拿綠枝打趣了。”
“好好好。”容筱熙看著這麽單純的女孩,竟也有些不忍心讓她卷入這風波之中。她歎了口氣,自然也是到庭中樹下去休息了。
是夜。
楚氏想著白日裏,陳媽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心裏的不安終於有所緩解,使喚了下人端來一碟點心。
近日府裏都是人心惶惶,恐禍近身。生怕像楚氏一樣自作孽不可活。
府裏下人們的唾沫星子橫飛,就說楚氏如何歹毒,竟然還是當家主母。
婦人小姐在後院閨閣裏接頭交耳,不外乎是楚氏教的兒子多麽肮髒,有其母必有其子。
關在房中自省已經是不算嚴重的懲罰了,隻是不能外出罷了,好吃的好喝的一樣不缺。不過這對於楚氏耀武揚威的性格來說,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所以她就指著陳媽媽給她出的這個主意能夠解除禁令了。
這四月天,宛若孩子的臉一般,是說變就變。中午尚還豔陽高照,到得這堪堪入夜便是細雨連綿。卻說在這不見月色的深夜中,容府一間偏僻的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影,這個素色人影恭身立在陳媽媽的麵前。
陳媽媽披著鬥篷,將一張臉捂得嚴嚴實實,而那人全然細雨打濕了衣裳。
“近日,夫人遇此橫禍,便到了你該報答夫人的時候了。”陳媽媽冷冷的開口,眼前的男人卻是不發一言。
陳媽媽隨即給男子遞過去了一件物事,便是那玉墜子。
“方才的吩咐可是聽清了?”陳媽媽開口。男子唯唯諾諾地說,“聽見了,小的知道該
如何做,請主子放心。”男子微微低著頭,看不清容貌。
此人其實是容應晟房中的守夜人,卻不知在何時確實被楚氏掌控了。
陳媽媽側臉過去,說道:“知道怎麽做就好,希望這件事你不要搞砸,不然,你知道是什麽後果。”
陳媽媽陰測測地笑了一下。從袖子中摸出一隻可愛的鞋,一看就知道是幼兒穿的鞋子。
男子隨即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重重地在地上磕頭,濺起一串冰涼的水花。“請主子放心。小的一定能夠完成這件事。”
那男子轉身湮沒在茫茫雨幕中。
陳媽媽看著那人離開,便也不做停留,匆匆趕回去向楚氏匯報。
楚氏聽罷,一絲笑容便浮現在嘴角。
“這人倒真是可用嗎,切莫出了什麽紕漏才好。”
“夫人放心吧,他的孩子是我們救活並且養大的,她的孩子在我們手中,不怕他不聽話,您就瞧好吧。”陳媽媽為她解決了一件事情,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臨近午夜,守門的一個侍衛不禁都打起了瞌睡,而另一個卻是突然睜開了眼,攥著手裏的玉墜子,躡手躡腳的摸進了房內。
正巧這許氏近日勞累,並未留宿於此,男子瞧著安睡於榻上的容應晟,歎了口氣,又想到陳媽媽在自己眼前時拿出的那雙鞋,便暗暗下了決心,將那玉墜子放入了容應晟的手中。然後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細雨淅淅瀝瀝,就這樣下了一夜。
第二日容應晟醒來的時候,竟發覺自己手中多出了一枚玉墜子。仔細瞧著,竟是自己和楚氏當初的定情信物,心裏不覺五味雜陳。
那還是容應晟二十歲時,出遊江南,於西湖泛舟之際,正巧就碰到了因手帕落於水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楚氏。楚氏正是二八年華,容顏嬌媚,眼波流轉,容應晟便被迷的神魂顛倒。
二人私私定了終身,那時的容應晟,便送給了楚氏一枚玉墜子,瑩潤細膩的玉質,更是代表了那時的愛情。以此物為信物,容應晟便把楚氏帶了回來。
如今細細想來,往事一幕幕浮現,倒是讓如今的容應晟的心裏百感交集。
當年的海誓山盟,當年對她的寵愛萬千,如今,卻都因為他的命令,她就被禁足於一個幽院之中。容應晟這般想著,越發覺隻是自己太過無情,內心到平地生出幾分愧疚之情來。雖然這種感情來的快,但是一想起之前楚氏幹出的那般事情,容應晟又是哪裏能忍的。幾番糾結之下,他還是他喚來了守在門外的小廝,吩咐道:“告訴楚氏,即日起她的禁足解了。”
似是又不願多說什麽,躊躇了許久:“告訴她,好生照顧自己。”然後擺擺手,小廝自然是十分順從地退下了。
禁足一解,整個容府裏各種傳言又開始流傳起來。
楚氏禁足被解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容筱熙和許氏的耳朵裏。容筱熙當即吃了一驚,雖然他早就料到這天會到來,卻沒想到這麽快。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許氏那兒走一遭。
卻不曾想,許氏聽到消息之後,更是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直接就來找她了。
“熙兒,這可如何是好啊?”許氏十分的焦急,容筱熙卻也有點不知所措。
“許姨娘,怕是你還是沒有看住,楚氏的人一定是見到了父親,父親怕是念了舊情,才做出如此決定。”
許氏有些茫然:“不會啊,我的人都守在老爺房前,並沒有外人能夠進入啊。”
容筱熙聽此,沉思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姨娘,紕漏若不是出現在你這裏,那便是父親的房裏,有人是楚氏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