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一信之思

荊玄揮揮手,便叫人將肖啟明壓進了大牢,即刻審問。肖啟明自知難以逃脫,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不待荊玄如何詢問,便將銀子的藏地說了出來。其他官員等,更是恨不得即刻與肖啟明撇清關係,紛紛前來跟荊玄說肖啟明的不是。

且不說荊玄被皇帝親手所封的欽差身份,就是他原本的王爺位子也是能壓死人的。就這般一人一口口水,肖啟明已是萬劫不複。

荊玄查辦了肖啟明,又得到了銀子消息,心情大好,派了人去尋銀子,自己便抬腳去後院找朱悠然。

朱悠然雖然是肩部受傷,但為了好利落,醫生一直囑咐的是要好好臥床休息,過得一個星期再下床活動。然而以朱悠然這種性子,哪裏按耐的住,雖是不能出遠門,但這麽個小院子,前前後後,他算是跑了好幾遍,連門前草叢中有幾個螞蟻安家都要查清楚了。

荊玄也是怕他寂寞,便叫暮色過去陪著他說話。暮色也是個跳脫的性子,這倆人在一起,總能找著個玩的。

荊玄進院子的時候,朱悠然正靠坐在門前的矮椅上,暮色端了個盤子,坐在一邊,裏麵的蘋果被切成適宜大小的塊狀。離得遠遠的,荊玄便望見暮色眉飛色舞的表情,想是正說的興起。朱悠然也聽得是津津有味。

“喲!尹王來了!”朱悠然看見荊玄,一挑眉便似笑非笑得望將過來。荊玄直覺朱悠然這神色有些微妙,應了一聲笑道:“方才見你們二人說的興起,怎麽我一過來便止住了話頭。”

暮色臉色微紅,連忙站起來,向荊玄行了一禮,“殿下。”

荊玄一看暮色這表情便立時明白了,拍了拍暮色的頭,道:“你小子又在背後說我什麽壞話了,還能被我撞見!”

暮色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苦笑道:“殿下,您想多了!您給暮色十個膽子,我也是不敢的。”

“竟還有你不敢的事?說來聽聽……”荊玄話還未說完,便被朱悠然打斷了。

“暮色多好一個孩子,都快被你養成悶葫蘆了!”朱悠然起身伸了個懶腰。

荊玄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悠然,道:“你最近可是胖了不少啊,瞧瞧這紅光滿麵,知道的說你養傷營養跟上了,好叫好的快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這江北重災區度假的呢!”

“那是,我這是閑人一個!哪跟殿下似得,貴人事忙,忙著去煙花之地看什麽百花盛宴,見什麽瑾兒姑娘吧。”朱悠然嘴裏“嘖嘖”有聲,看著荊玄調侃道。

“那是你沒趕上,這百花盛宴怎麽說也算是江北四年一次的盛會,原本我也想帶上你的,奈何你這傷來的頗不是時候啊!”荊玄笑道。

“青兒還在渝京等著我回去呢!誰像你一樣!”朱悠然望著荊玄仿佛又想起了什麽一般,笑著說:“你這般可是對得起容大小姐?待得回了渝京,我定要好好向大小姐告上一狀!”

荊玄

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這和容大小姐又有何關係!”

“怎麽就沒關係了!”朱悠然攏了攏衣衫,吊兒郎當得將胳膊搭在了荊玄肩膀上,說道:“你可別告訴我,你對容大小姐沒意思,我可不是瞎子!”

荊玄似笑非笑,隻是看著朱悠然並不接話,隻是拉著朱悠然走進了屋子,一進去便端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大杯茶,一口氣喝了下去,才覺得沒那麽渴了。

“你且說是也不是!”隻是朱悠然哪裏會輕易繞過他,繼續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荊玄哪裏會搭理朱悠然,話鋒一轉道:“你肩膀可是好了?”

朱悠然展示一般聳了下肩膀,道:“自然,隻是那醫師保守的很,還叫我捆著繃帶,帶著這根帶子我怎麽著都覺得不自在。”

“那是人負責人!我知道你歸心似箭,那你還不快好好養傷,待得我們將銀子送到青州,安排妥當後便是回渝京的日子。”

朱悠然聽到這裏“哈哈”笑了幾聲,“尹王殿下,千萬別拿我當幌子,哪是我歸心似箭,是你這般想的才對吧!是不是幾日不見容大小姐便甚是想念?容小姐也真是的,不給我們尹王殿下一個信物,好叫他想了還能拿出來把玩一番,以解相思之意。”

“你怎知她沒給我?”荊玄笑道,眼底的甜蜜竟叫朱悠然瞬間傻了眼,半晌才問道:“你,你說什麽?”

荊玄也不遮遮掩掩,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疊的好好的淡黃色的帕子。這帕子一眼便看得出,哪裏是男子隨身攜帶的,不僅僅是顏色,連帶的款式都不禁叫朱悠然啞然,“你,你們竟發展到這地步了?”

荊玄也不隱瞞,苦笑道:“哪裏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筱熙見我通常都是冷著一張臉,這你也不是不知道。也不知究竟是為什麽……這帕子雖然在我這,但是也算是我騙來的……”

朱悠然哈哈大笑起來,半天沒忍住,緩了好片刻才沒岔過氣去,手下拍著荊玄的背,道:“我的殿下啊!你也有今天!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哎……”

荊玄還想再說什麽,卻聽外麵傳來幾聲叩門聲。緊接著便有人喊道:“殿下,方才驛館送了兩封渝京來的信。是遞給朱大人的。”

朱悠然一怔,方笑道:“想必是青兒和母親寄給我的。我父親哪裏會想到這個。”他說完,還衝著荊玄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你瞧,渝京有人思念我,你呢?

“送進來吧!”荊玄清了清嗓子。故意移開目光不看朱悠然。

門外的小廝將信放下,便退了出去。朱悠然拿起一看,卻將其中一封放到了荊玄麵前。“瞧你那模樣,快看看你朝思暮想的人吧!”

荊玄原本懶得搭理朱悠然,這家夥向來沒有正行,但是待得目光落到那信的署名上,卻是再移不開眼睛。

“別猶豫了!快看看吧!容大小姐給我寄什麽信,定然是給你的

,我的在這裏。”說著朱悠然晃了晃手中署名“容羽青”的信箋,“大體是因為你位高權重,從驛館來的信哪裏有那麽容易到你手上,她才會寫我的名字的。”

荊玄遲疑了下,還是接過了信,卻並未敢立刻打開。他的心思在一瞬間千轉百回,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恍惚間連許久沒夢見的那個女子也出現了一小下,但還是打開了信箋。

信中隻有短短一行字,字跡清秀,這字恰如容筱熙本人一般,充滿了靈氣,叫荊玄看了不禁想起了容筱熙的模樣來。隻是這信的內容倒叫荊玄暗暗皺眉。

信上寫道:看在上次的份上,這件事殿下定要幫忙!如此我們便兩清了。

這個“兩清”二字落在荊玄眼裏沉甸甸的,叫他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封信的的確確是容筱熙寫給他的,但奈何他反反複複看了三遍,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他並不能高興的起來。荊玄想了一番,也沒想出所以然,一抬眼卻見朱悠然一臉嚴肅的望著他。

“你還是看看這封信吧。”朱悠然將方才歡歡喜喜拆開的容羽青的信遞到了荊玄麵前,荊玄接過來一看,卻是釋然了。

“沒想到,這事竟然與那容應晟有關。”朱悠然也是眉頭緊鎖,反倒沒了方才的輕鬆勁兒。

“容四小姐她也僅僅是猜測,此事還要從長計議,我倒不認為容大人他會為了你與容四小姐的關係,而做出這種的錯誤判斷。”荊玄斟酌了下語言,這般說道,隻是他心裏想到的倒是另一樁事。他還記得他與朱悠然啟程來江北之前,容應晟便找過他,話中明裏暗裏都是對這賑災之事有所想法。荊玄不傻,他自然知道容應晟看中的是這個差事能給他帶來的利益。

他當初雖是推拒了容應晟,但沒想到容應晟竟會幹出這種荒唐事來。荊玄抓著容筱熙給他送來的信,輕輕笑了笑,道:“悠然你且不要多想,咱們回去細細探查便是。”

“可是……”朱悠然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荊玄一個眼神止住了。

“容大人是容四小姐的父親,若是他出了事,還是這般大事……”荊玄說著晃了晃手中信紙,“你自己說說,容四小姐會怎麽樣!”

朱悠然又怎麽會想不到,但是他著實難以忍受這種氣,他家沒有初入仕途的,雖與預警內官員們多少有些接觸,但這種官場的醃臢事,又怎麽會同荊玄一般清楚呢,但是期間道理他卻是懂得,此事就算是容應晟做的,看在容羽青的麵子上,他也要忍著。即使是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

“此事先這般作罷!你萬萬不能管!”荊玄正色道,“待得我探查清楚,再說與你聽。”

朱悠然好半天後才默默點了點頭。

荊玄看到這裏才長出一口氣。朱悠然這裏定不會出事了,隻是容羽青怎會寫出這麽一封信來!

他點起一根蠟燭,看著那信紙在火光閃爍間灰飛煙滅,一時被焚得幹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