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五章 入幕之賓
但聽一聲箏聲忽的穿透大廳中喧鬧的嘈雜人聲,眾人這才漸漸熄了聲。一曲琴樂落下,便有人上了台子。那人也不廢話,道,“百花盛宴,正式開始,第一位姑娘,是來自香客居的淼淼姑娘。但見流雲過眼,仿若雲煙。”
隨即,琴音響起,那淼淼姑娘也隨之上了台。
她穿著流雲水袖,腳尖輕點,長袖一揮,一身紗衣仿佛浮雲一般飄然而起。她的身段十分苗條,隨意的舞動也美得動人心魄,待到結束,芊芊玉指朝天聚攏,腳下不停地旋轉,那不盈一握的細腰便徹底暴露人前,讓人挪不開眼。
台下眾人看的興起,一改之前的道貌岸然,更是有人興奮地叫起她的名字來。
箏聲漸停,淼淼姑娘停下舞動的身姿,輕輕地喘著氣,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樣。
聽著人們叫喊著自己的名字,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次的百花娘子,非她莫屬。
憑虛軒雅間裏的荊玄卻是搖了搖頭。這淼淼姑娘的舞倒叫他有些失望了。這淼淼舞中規中矩,人倒是婀娜多姿,隻是才藝不顯,周圍的人卻全是叫好聲,荊玄不由覺得,這花魁大賽實在不如想象中的有意思。
不過現在那人還未現身,荊玄也隻得繼續看了下去。
下一位是個叫合歡的姑娘,秀秀氣氣,走上台來嬌嬌怯怯,一眼看去便覺得年歲尚小,讓人不忍叫她露出這番表情,隻想摟在懷中好好憐惜才是。合歡表演的是琴曲,指下功夫倒是了得,隻是叫荊玄沒想到的是,這合歡演奏的不是什麽柔情蜜意的曲子,而是一首戰曲,落在荊玄耳朵裏叫他不由精神一振。
不知不覺間,參加百花宴的姑娘就都要表演完了。
這麽些個姑娘,長得美豔大方的有之,高貴冷豔的有之,各有各的特點,沒一個不是卯足了勁想跟其他人較量一番。荊玄坐在樓上將樓下大廳中的眾人挨個觀察了個遍,也沒找到一個可疑之人,隻是目光不由被台子邊上一個姑娘吸引了,倒不是說那姑娘有多漂亮,隻是荊玄覺得那姑娘的氣質隱隱與其他人有些不一般……荊玄還想細看,隻是那姑娘已經走進了後台,被幕布一遮,再看不見了。
“最後一位表演者,憑虛軒,瑾兒姑娘。”
話音剛落,下麵的音樂聲便似流水一般“叮叮咚咚”響了起來,那瑾兒姑娘帶著薄薄的麵紗,一身裙裝,長擺曳地。荊玄一愣,隻覺得這瑾兒的身影與方才他一直靜靜觀察的那位有些相似。
瑾兒也是跳舞。唯一不同的是,瑾兒的這支舞講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故事,叫人一看便忍不住陷了進去。荊玄也不禁多看了幾眼,鮮少有人能將獨舞跳出這般意境的。
最初瑾兒還是個小姑娘,天真爛漫,不諳世事,樂曲也是清脆悅耳。再後來瑾兒遇見了一個男子,這男子是誰並未說出來,但曲子悄然變得纏綿起來。之後兩人便分開了,瑾兒不願等
待,便悄悄追隨那男子去了戰場。這時候人們才在錚錚琴聲中發覺,那男子竟然是個將軍。
下一刻琴曲鏗鏘有力,直衝雲霄,瑾兒退去紗裙,露出下麵勁衣,一個箭步便接過台下人扔上來的長槍,整個人頓時變得英姿颯爽起來,仿若一個長槍獨守,萬夫莫過的女將軍。一時眾人屏息凝神,待得過了好片刻,等瑾兒放下長槍,重新披起紗衣之時才驚覺,竟然緊張的忘了呼吸。
一曲終了,故事也到了尾聲,雖然沒明確點出,但是瑾兒最後一回眸的嬌羞,顯然做了那將軍的新嫁娘,叫眾人心中不免欣慰。待得琴聲落了好一會,眾人才驚覺,這舞竟然結束了!
“好!”不知誰第一個帶的頭,便這般一發不可收拾,叫好聲持續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
果然不同尋常。
荊玄見過劍舞,見過刀舞,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見到一個女子將一杆長槍不僅僅舞出了錚錚鐵骨,還舞出了柔情蜜意。這種量量不想容的情感,竟然能一齊迸發出來,叫荊玄也不禁叫了一聲“好”。
百花宴隨著所有姑娘表演完畢,也接近了尾聲。不出荊玄所料,這個瑾兒姑娘果然成了新一任的“百花娘子”。
“百花盛宴,四年一次,這便結束了!當然今晚的活動並未結束,說來也巧,今日正是我們憑虛軒,瑾兒姑娘,這堪堪上任的‘百花娘子’的十六歲生辰。眾公子誰人有幸能近前同瑾兒姑娘一同慶賀生辰呢?”這人說話當真吊足了眾人胃口。
瑾兒也適時輕輕一笑,說道:“瑾兒便等著公子將我牽回房中。”說著便蓮步輕挪,移步進了一旁早早便備好了的秀閣之中。那秀閣就在台子旁,被層層疊疊的細紗覆蓋,瑾兒進去被這細紗一遮,身影隱隱卓卓看不明晰,卻更加勾人胃口。
一時一片競價聲。
荊玄心知,這些個場麵話說的好聽,也不過就是為了將瑾兒賣個好價錢罷了。荊玄還在等昨日向他下了請帖的人出現,便也靜靜坐在樓上,並不參合這些事。隻是荊玄沒想到,瑾兒竟又被請了出來,那瑾兒剛出來目光便向他望了過來,一時到叫他有些發怔。
“百花不是花,牡丹真國色。寒風一時起,梅香暗中來。公子這有心了,這一幅墨梅圖,瑾兒很是心喜。竟不知公子這般遠的距離,連瑾兒額上的梅花妝也能看的這般仔細……”瑾兒說著便羞澀得笑了起來,連麵龐不禁都染上了紅暈。
“公子,你還不來牽著瑾兒嗎!那瑾兒便在房中候著公子了。”瑾兒在台子上等了好片刻,附又一跺腳,幽怨的看了一眼荊玄,扭頭便走了。
荊玄啞然,這“公子”竟然是在叫他。
原本瑾兒那一番話還叫下麵的一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後來又順著瑾兒這目光一看,所有人都朝著二樓望將過來,一看那人竟然坐在二樓,便知道他定然身份不同尋常,也不敢多看,隻是暗暗想著這瑾兒也不知被
哪一位大人包了去,今晚定然要好生快活一番了。
不一會便有人來請荊玄出去。
成為新一任花魁娘子的入幕之賓,荊玄卻並沒有多高興。
相反,倒叫荊玄有些不明白這瑾兒姑娘怎麽就會看上他!畢竟他從一開始便一副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的模樣。他直覺這瑾兒姑娘有些問題,保不住那張紙條就與這瑾兒姑娘有關,現下,他也隻能隨去了她房中問上一問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瑾兒打的是什麽算盤。
進了房間後,瑾兒卻率先關上了門。
一時麵上的嫵媚之色便消失殆盡,露出焦急之色來,“公子見諒,奴婢也是不得已。”
荊玄心神一凝,“你這是何意?”
瑾兒沒有說話,快速走向房間的角落裏,扭動一個花瓶,荊玄就聽見一陣細小的“哢嚓哢嚓”聲,這聲音十分之小,若是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荊玄耳力過人,一聽這聲音,便往那個方向瞧去,不由吃了一驚。
這個瑾兒姑娘的房間裏,竟然會有一道暗門。
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房間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荊玄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瑾兒被他渾身的威儀一震,有些花容失色,“奴婢不能說,公子隻要進去這條密道,自然就明白了,事態焦急,還望公子見諒。”
望了望黑黝黝的暗門後麵,卻什麽也瞧不出來,荊玄又看了看瑾兒,不過一個普通女子,麵上的焦急之色也不似作偽,她既然這樣說,恐怕他一時也問不出什麽來。
倒不如,直接進去一探究竟,看看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這樣一想,荊玄也不再猶豫,直接便往暗門後走去。瑾兒急匆匆間隻來得及向他手中塞了一支蠟燭。
待得門後的機關重新合上,荊玄的麵前就變的一片黑暗,望不著前方的路,也看不清前麵有什麽東西。
荊玄毫無所懼,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了蠟燭,就著這點火光,往前走去。
這密道很長,荊玄已經轉過了幾個彎,還沒有走到盡頭,他想,若是按照腳程來說,現在他可能已經出了郡城了。
這瑾兒姑娘的房間竟然會有這樣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想必當初建下這密道的人,身份怕是很不方便,又或者,是用這密道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不過不管怎樣,既然來了,他定會把這人給揪出來,弄清楚這人想幹什麽。
思索間,前麵竟出現了些亮光,荊玄嘴角微微勾起,到了。
密道的出口處堆了許多幹草,荊玄用手一拔,便被明媚的陽光刺激地一手遮住了雙眼。
就在這時,就聽一個熟悉的男聲道,“殿下如此不設防,若是草民在此處設了埋伏,恐怕殿下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荊玄放下遮住眼睛的手,驚喜道,“竟然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