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九章 荊玄初探

第二日一早,容景桓便神清氣爽的恭候在了容羽青門前。

容羽青被冬梅服侍著梳洗罷,才聘聘婷婷走將出來。

“四妹妹,早啊!”容景桓麵色紅潤,看見容羽青便展顏一笑,自覺風采非凡,但是看在容羽青眼裏,卻是一眼也不想多看。容羽青冷冷應了一聲,道,“大哥哥,鮮少見你能這麽準時呢,也是不易。”

容景桓並未聽出其中的諷刺意味,隻是撓了撓頭道,“我方才剛剛晨練完,擦拭一番便來尋你了,畢竟昨日約好……”

“冬梅,隨我去尋熙兒姐姐。”容羽青並未容得容景桓說完,便偏頭衝著一邊的貼身侍女道。冬梅暗暗瞥了容景桓一眼,見大少爺並未有絲毫反應,才輕輕應了句“是”。

“妹妹莫急,我這便也隨你去。”

容羽青冷哼一聲,小性子使起來輕車熟路,別過頭麵色清冷自顧自便向前走去,看也不看容景桓一眼,任由容景桓在身後跟隨。

卻說容筱熙早早便起了身,穿著一身便衣便在院子裏練著前幾日從師父處拿回來的‘五禽戲’,那書上所寫的師父說可以用來強身健體,每日將書上的動作做一遍,日久天長會見奇效。周大夫之前為容筱熙把過脈,知道她身體積弱,這是打小憂思成疾,雖如今不顯山不漏水,那是因為容筱熙現下年歲還小,身子還在成長期,待得將來若是不重視,便會慢慢彰顯出來。

容筱熙前一世的身子自己明白,並不是很好,隔三差五小病不斷,現如今可以重新來過,何不如好好對待自己,何苦想那麽多。

容筱熙練罷出了一身薄汗,想著今日還得陪著容羽青一起去尹王府做客,便叫綠枝趕忙拿來幹淨衣物,梳洗停當,方才吃了點茶點果腹。

“熙兒姐姐,可是起身了?”

容筱熙堪堪將一杯茶飲盡,便聽到院子裏傳來了容羽青的聲音,應道,“四妹妹,就等著你來通告了。打發個小丫鬟來便是,何苦自己跑這麽一趟,你的院子離我這聽雨軒可是不近。”

“不礙事,昨日說好的,我來尋姐姐一起去,還要感謝姐姐同意陪我一起,也是青兒任性了,”容羽青說著便打簾子進了來。她是真心感謝容筱熙。

容筱熙笑道,“你我姐妹,說謝謝豈不是生分了,青兒我是真把你當妹妹看的,今後莫要再說這些。”說著便拿起手帕,將手擦幹淨,抬眼便看見容羽青一身綠粉色羅裙,後擺被改一串飄帶,走起路來,搖搖曳曳,仿佛風中楊柳一般,再加容羽青身子本就瘦小纖細,這般一大半更顯得惹人憐愛了。

“小姐,您還是把這披風裹上吧,外麵有些起風……”冬梅墜在後麵,緊趕慢趕才進了屋子。

容筱熙看到容羽青這番模樣,不由噗嗤笑了一聲,“四妹妹哪裏用這麽趕,如今天色尚早,去得王府遞上拜帖也得待尹王殿下起身才可以不是嗎?”

容羽青麵色一紅,自己心裏明白,為何走的這麽急,實是不願和容景桓一路同行,見他在身後走的一步三搖,架勢擺得十足,便心中厭惡,腳下虎虎生風,將大家閨秀蓮步輕移的

走路姿態忘了個一幹二淨。

容羽青聽到容筱熙調笑自己也不答話,麵上笑容含蓄。

兩人這廂敘話,外麵容景桓便進了院子。容筱熙實是沒想到容景桓竟也會來,她其實對這個大哥並未有什麽印象,前世兩人交集不深,今生若不是她用容景桓代替了荊玄,大抵上她也不會去過多關注這個大哥哥。容景桓給她的唯一印象大概也隻有玩世不恭了。

卻說容筱熙見兩人來到聽雨軒,詫異雖詫異,但還是叫綠枝通知廚房備下早飯,三人吃罷,才出發去尹王府。

尹王府離皇宮隻有一街之隔。同時紅牆綠瓦,同是雕欄畫棟,不論這地理位置還是裝飾風格,無不彰顯著皇帝對荊玄的疼愛。荊玄作為皇帝荊浤最疼愛的淑貴妃所生,自是打小便被帶在身邊,連帶著十五封王後也將王府所蓋之地賜在了渝京皇都之旁。

且說容筱熙一行三人到得尹王府,外麵已有人候著了,見到他們便立刻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將人請了進去。荊玄正在正廳中坐著,見來人通報,便連忙迎了出去。

“殿下安好!”容景桓行了一禮,便被荊玄扶了起來,荊玄的關注點並不在他身上,回了幾句話後,目光不由向後麵望去。

容景桓看著荊玄這般模樣,心中明白他在尋容筱熙,隻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不假,荊玄為何要讓他萬萬將這容筱熙帶過來,必是想借著他的名頭,為兩人的幽會提供方便。想到這裏,容景桓看向荊玄的目光便變的不同了。想不到這荊玄這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這心思卻多了不少花花腸子啊。

荊玄並沒有發現容景桓的異樣,他一心在容筱熙身上。

卻說容筱熙和容羽青二人下了馬,還未行幾步,容羽青便被匆匆而來的小廝撞了滿懷,一不小心退到了廊道外廂的花泥中,將衣角染上了不少泥水,那一連串的飄帶被這泥水一沾,濕噠噠吹落下來,也沒了飄逸之感。

還好容筱熙眼疾手快將容羽青趁機拉住了,要不然容羽青會坐到在地也是說不準的。領路的便將那小廝斥責了一番,對著容筱熙二人練練告饒,容羽青氣的跺了跺腳便叫冬梅去車裏拿備用衣物。容筱熙見這情況,連忙叫那領路的安排一個屋子去好讓容羽青換衣裙。

兩人折騰了好片刻才來到這大殿上。

容筱熙一進這門便被荊玄直勾勾盯住了,她被看的好不自在,便行了一禮後自是和容羽青說話去並不理會荊玄。荊玄佯裝著和容景桓敘話,目光依然時不時瞥向容筱熙。容景桓看著兩人這般,一來二去更覺得其中有鬼,欲蓋彌彰了。

“……本王與你們父親也是多年之交,本王年歲小,朝堂中事,容大人沒少提點本王,本王記在心中一直無以回報。”

“殿下哪裏話,父親在家裏一提到殿下便讚不絕口,我自打聽說殿下的名號便一直在以殿下為榜樣。奈何我喜武不喜文,最學不得那些個文縐縐的句子,風度也是半分沒有,隻有這一身力氣,會耍個假把式罷了。”容景桓連連擺手,他其實聽不明白荊玄為何要跟他說這個。

“容大人的為人我自是清

楚的,想必他兒子也差不到哪裏去,容大少爺,你這是謙虛了!”

容景桓聽到這個,忍不住臉上一紅,他想起之前和容羽藍在床上被一群人圍觀,而荊玄正巧在這一群人之中,如今他再說這個,這其間的諷刺意味,連他都能聽得出來了。

“殿下,您快饒了我吧!”容景桓聽著雖然不舒服,但是麵上的工作還是要做的,連忙推辭道。

正說著便有下人來通報說園中已是準備停當。荊玄點點頭,便邀請眾人去園中。

“……這園子一直都在用泰山石鎮著,周遭地下又埋了暖玉,園中溫度比著外麵高了不少……”荊玄邊走邊說。容景桓等人走出回廊便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景色果然不一般。三月的桃花開的正好,一旁的牡丹也悄然吐露了花苞。

容筱熙心中暗自嗟歎,這園子她其實不陌生,上一世她便喜歡經常在其中走動,自從白月吟入了這王府,也同樣覺得這園子不一般,便央著荊玄在她自己的院子裏也照這樣弄了個一模一樣的。那時她便知道了,要建造一個這樣的觀賞性庭院,究竟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

容筱熙想到這裏,忍不住嘟囔出聲,“如何不將這些銀子用在正地方呢……”

“容小姐你說什麽?”荊玄忽然止住腳步,衝著容筱熙這邊一笑,如沐春風。

“嗯?”容羽青一愣,容筱熙明知道荊玄在問她,便冷哼一聲道,“這江北災患,多少民眾流離失所,湧進渝京的也不在少數,尹王殿下竟還有心來建這麽一座精致的園子,果然是好興致!”

荊玄聽罷這話也忽的沒了繼續賞景的興致,訕笑道,“容姑娘哪裏話,這園子早年建造的時候,我還未曾被封府,也是父皇厚愛,我自是收著,哪裏還敢有半分多言!”

容筱熙反駁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民女一直認為殿下和他人不一般,看來是我想錯了。”

“左不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我雖居廟堂之上,但民眾之事無不常置於心。不敢放下分毫!”荊玄忽的正色道。

容筱熙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便不再開口,隻是笑了笑。

“容小姐,可知道江北曾有一個雲遊詩人說過這麽一句話,生於江北,長於江南,不過一江之隔,如隔淵……”荊玄卻並沒有歇聲,而是繼續道。

“這位詩人還曾來過渝京……”

“那是沒錯了,父皇正是聽聞了這首詩,大前年才親下江北視察,修建了那座橋。”

容筱熙一怔,沒想到荊玄竟然會為了這件事這麽認真的反駁她,不覺更加覺得自己觸及了荊玄的底線,不禁說道,“聖上愛國愛民,自是民眾之福!殿下應該高興才對,為何要皺著眉頭呢?”

一旁的容景桓聽他二人說話聽得雲裏霧中,不知何意,隻覺得兩人關係不一般,又覺得二人不像之前自己想象的那般是那種關係,反而話裏有話,夾槍帶棒的。而容羽青也樂得清閑,原本便是出來散心,便安安靜靜俏麗在容筱熙身旁,看著身邊的一株牡丹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