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七章 尹王邀約

天色已明,容筏熙還慵懶的躺在羽被中,衣物有些淩亂的疊在床頭邊,這幾日容筱熙身子不太爽利,每每早安禮行罷便會回到聽雨軒睡個回籠覺。

容筱熙尚在沉睡,門外忽然傳來綠枝一聲驚呼,瞬間戛然而止,然而還是將她吵醒了。她向來睡眠淺,綠枝也是明白,自然不會如此大驚小叫。容筱熙皺皺眉,強忍著睡意,睜開眼睛,問道,“綠枝,發生什麽了?”

過了好片刻,門外才傳來綠枝怯怯的聲音,“小姐,並未有什麽。隻是……呀!殿下,您不能進去……”後麵那幾句聲音尚輕,容筱熙尚且處在朦朦朧朧的狀態裏,並未聽明晰。

“吱——”開門的聲音。

容筏熙以為是綠枝進來了,於是擁著被子蹭了好片刻才翻身做了起來,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道,“綠枝?”

正說著屋裏傳來一陣凳子倒地的聲音,“哐啷啷”一聲響,將容筱熙徹底驚醒了。

綠枝顫抖的聲音這時才響了起來,“小,小姐,尹王殿下來,來了……”

容筱熙已是看見了推門而入的不速之客,一愣之下,連忙又將被子撈了起來,將身子裹了個嚴嚴實實。

她的聽雨軒平日裏從未有人來,即使來探望她也大多是女眷。再加上容筱熙習慣躺在美人榻上看書曬太陽,為了圖方便便將那美人榻直接放置在了大廳裏,之前還設了個屏風,如今更是連屏風都撤去了,隻為了方便移動。

容筱熙現下正躺在美人榻上,不過是淺眠,所以並未回屋。隻是巧就巧在,荊玄竟然這時來尋她,還就這般的進了屋。

荊玄顯然也沒想到推門而入看見的竟然會是這般場景,神情有些尷尬,“容小姐……”他話還未說完,便被綠枝推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殿下,多有得罪,奴婢這就侍候小姐更衣。”

容筱熙雖然麵色微紅,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這個時間,荊玄為何會出現在她的聽雨軒中。

當容筱熙推門出去之時,荊玄正站在院子中,微仰著頭看院子中幾棵已是開始抽枝發芽的海棠樹。她入眼便看見,荊玄一身月白長衫,那衣衫卻也精巧,銀線從從衣領處便開始勾勒,重重疊疊,在左肩鋪開一片,一眼看去竟是一隻虎虎生風的麒麟,如此精巧的繡工,也隻能是出自宮中了。

荊玄麵容清朗,見得容筱熙出來,便行了一禮,“容小姐剛剛多有得罪,是我唐突了……我並未想到容小姐正在休息……所以才……才……”這一段話說的吞吞吐吐,容筱熙何時見過荊玄這樣,不覺輕笑出聲,卻又連忙收了笑意。

“尹王殿下,您來找小女子所謂何事呢?想來必是什麽要緊事,要不然怎會如此著急,著急的都要登堂入室了!”

荊玄訕訕一笑,“哪能如此,我隻是順路來見一見容小姐罷了……”

“好一個順路!竟順進了容府,又正巧順進了容府深宅

大院裏的聽雨軒。”容筱熙瞪了荊玄一眼,臉色不甚好看。

荊玄神情尷尬,張了張嘴,卻並未說出個所以然。

容筱熙想起之前荊玄幫了自己還不問緣由,雖是感動,但有前世的前科之見,容筱熙又如何敢放任自己。然而看到荊玄這個模樣,容筱熙還是忍不住開口為他解了圍,“這人見一見了,殿下人貴事忙,便莫要再耽擱了。”

荊玄哈哈笑了兩聲,道,“容小姐說的話總是在理,我確實是剛剛下朝,路上看見了支玉釵,這麽一看不打緊,猛的這麽一瞧便想起了你。於是便給你送來了。”

荊玄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淺綠色小盒,遞給容筱熙。任容筱熙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荊玄來她這裏竟然是為了送東西給她。

“還愣著做什麽,快接著吧!”荊玄將東西塞進容筱熙手中,便揮揮手,轉身走了

容筱熙望著荊玄遠去的背影,沉默了好片刻,問道,“綠枝,今日上午可有聽說尹王殿下來容府做客?”

“並不曾,”綠枝笑道,“小姐,你就信了吧,尹王殿下哪裏是什麽順路,他是專門來看你的!”

容筱熙如何會想不到,隻是……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輕輕打開來,裏麵那根玉釵通體翠綠,毫無瑕疵,款式簡潔大方,並未有其他什麽冗雜的裝飾,不過末尾一朵盛開的海棠花心處被鑲嵌了一顆瑪瑙珠子。紅配綠,這色澤煞是惹眼。

這跟釵容筱熙不陌生,前世荊玄也曾送給過她這個,好巧不巧也同樣是第一個禮物。而上一世也同樣是這般,荊玄喜歡從角門溜進來,來聽雨軒看望容筱熙。

容筱熙將那盒子合上,緊緊握在手心。這命運當真是逃不掉嗎?即便躲過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為什麽還會有如此多的相似之處。

容府這幾日頗為平靜,之前容羽藍的死被草草了結,許氏雖還在地牢中關著,但人們的關注點隨著容景桓被解除禁足也漸漸被轉移了。容景桓作為容府的大少爺,確實被容應晟看中,自小就盡心培養,奈何容景桓著實不是個讀書的料子,反倒對那舞槍弄棒頗為感興趣。

容應晟為此頭疼了好一陣,但也毫無辦法,最後便由他去了。容景桓小時候確實被驕縱的沒了樣子,又時常被容應晟帶在身邊,便也見過不少世麵。後來跟著容應晟就這般認識了不少朝中大臣之子,他們一來二去,容景桓也有了一幫子狐朋狗友,整日胡吃海喝,花天酒地不提。

如今他已是一十有八,再過兩年便到了加冠之年,容應晟再不能任他如此胡鬧下去,便開始約束著他在府中做事。容景桓並不是什麽精細人,拿刀舞劍在行,一到正事上卻沒少無差錯,也被容應晟說過不少次。

而如今又出了之前這等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容景桓和容羽藍是被他人陷害,但終究牽扯到兄妹亂-倫,如此亂了綱常的事,容應晟哪裏還有臉麵去詳查,便匆匆將

事情按下再說。

容應晟有意無意想要讓容景桓與荊玄攀上關係。容景桓確實敬佩荊玄,兩人年齡又是相仿,那日晚宴初見荊玄更是令他眼前一亮,他便當真有心相交,奈何當晚便出了那檔子事,如今容應晟再提出這個,容景桓哪裏還有臉麵去見荊玄,心中更是十萬個不願意,但是俗話說的好,父命難為。

誰知道這日下午荊玄竟然派人送來了請帖,邀請他去尹王府做客,特地去見了容景桓,這事叫容應晟得知自是喜不自勝,便立時叫人備下厚禮,就待明日一早了。

那送帖子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荊玄身邊的小侍童,暮色。他與荊玄兩人打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深厚,如今也有一十又五的年歲,因頗為得荊玄歡心,便被帶在身邊一起溫書習字,舞文弄墨,現下打眼看去也仿佛是哪個大家出來的公子哥一般,說起話來斯斯文文,溫文爾雅。

容景桓自己是個粗人,但卻特別喜歡與這些個說起話來風花雪月的公子哥在一起,用他的話說,那是更能襯托出自己高大威猛,英勇不凡。當然這種自吹之詞,沒人記在心裏,聽到了也是笑笑,頂多調笑得誇上幾句,“桓兄果然不一般,在下佩服佩服。”

容景桓知道這些溢美之詞都是虛的,但是每每聽來還是心下喜不自勝。

且說那日他見這送請帖的正是荊玄身邊最得寵的暮色,知道這是看重自己才會讓暮色前來,隻是心下不明白,遇到前事,還是被荊玄親眼撞見,心中哪裏會不生疙瘩,但是荊玄卻反其道而行,不僅不遠著他,還有意結交……

直到容景桓送暮色出府,他才明白這是為何。

“容大公子,殿下特特交代下來,您來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另外一個人一起來……”暮色說話溫婉如玉,不急不躁,叫人聽來甚是舒心。

“公子請說。”眾人多尊稱暮色一聲公子,雖然他身份不高,但也得看他主人是誰了。

“此人便是容大小姐,切記切記,萬萬不能讓大小姐知道這是殿下的意思。”

“啊?”容景桓一愣,趕忙道,“可是筱熙妹妹?可是為……”

“容公子莫要多問,我也不甚了解,明日-你見得殿下該清楚的自會清楚。”暮色說完便挺身上了門外已是等候多時的馬匹。那馬身健壯,四腿修長,衝著容景桓打了個響鼻。容景桓原本就愛這些個事物,這麽一看便記在心裏,尋思有空一定要找朋友去弄一匹差不多的,領回容府騎著玩。

暮色見容景桓看著他的馬不知在想什麽,麵上一笑也不介意,說道,“容公子在下便先告辭了,明日莫要誤了時辰,殿下吩咐的話我也是帶到了,還望榮公子將此事辦妥。”

容景桓回神,連聲道,“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殿下吩咐的事我定會精心去辦!便叫殿下明日王府靜候佳音吧。”

暮色揮揮手,便帶著一行四人,打馬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