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的母親
尹涼沒有料到回公司時沐離會在她的辦公司裏等她。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沐離的語氣中有一股怒氣，尹涼和他共事這麽久還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或許是他的聲音過大，外麵的同事都注意到這邊，竊竊私語。
沐離拉下百葉窗，隔絕那些熱切的視線。“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的話斬釘截鐵。
尹涼感到很奇怪，要說她之前隻是覺得沐離不愛自己，現在她可以肯定沐離不愛自己，也絕對不會愛上自己。她迷戀過他，但是他從始自終都沒有喜歡過自己。不知道他當初說出在一起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偏偏當初自己傻傻的抱著一絲幻想接受了。
“到底是為什麽？”尹涼實在不解。
沐離有些急紅了眼，“晴晴不能沒有他。”一時激動一掌拍在桌上嚇了尹涼一跳。
“抱歉。”沐離揉揉太陽穴，轉身離開。
尹涼低低嘀咕了聲莫名其妙，坐到位子上轉來轉去，腦子裏亂糟糟的。
不知曉情況的安迪進來安撫了尹涼幾句，“男人嘛，就是這樣，看見你被別人搶走了氣憤不過很正常的，沐總一定後悔和你分手了。”說了些自己腦補的畫麵想法後安迪識趣的離開。
好心情被這麽一鬧消失的完完全全。傍晚還接到鄭陰陰打來的痛斥電話，她現在是被那兩個男人糾纏的快要抓狂了，簡直像粘在腳底的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呂梓生向來是溫柔攻勢，鄭陰陰對著這麽一個全心全意從大學就對自己好男人也實在說不了什麽重話。而楊術那個男人花花公子當慣了突然從良諒誰也是持懷疑態度，況且臉皮比一般人厚，打罵刀槍不入。
那日鄭陰陰剛處理完事情準備回家，走到廣場接到楊術的電話讓她抬頭看。大屏幕上突然出現一行字：對不起，我無法失去你，請再給我一次機會用全部的未來補償。
被擁簇的人群突然讓出一條小道，楊術捧著一束黃色的玫瑰緩緩走來。他本就風流倜儻，一時間人們看向鄭陰陰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好多人鼓掌起哄。
“原諒我，好嗎？”
不明所以的觀眾看著熱鬧，口中都在說原諒他，原諒他。
鄭陰陰笑著接過他遞過來的花。楊術臉上笑意更深，剛想開口。鄭陰陰已經狠狠的把花束砸到他臉上，一時之間眾人被這狀況震驚，議論紛紛，不少人拿著手機拍照。
“原諒？”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嘲笑的弧度，唇間吐出冷淡而狠決的話，“對未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與你形同陌路，永無交集。”誓言般鏗鏘的話砸入每個人的心房。楊術臉色煞白，沒有說一句話。
後來尹涼在網絡上看見路人上傳的這段視頻時，盡管畫麵不清晰但她清楚的聽見了鄭陰陰說的話，才明白願意的失去對小陰的傷害比她想的還要深的多。
小陰出現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了，三人一起吃了頓飯。分開是尹涼不放心，硬是把小陰拉到了自己家。晚上楚禹城回家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向幹淨整潔的客廳放滿了垃圾食品和啤酒。兩個女人說說笑笑的靠在沙發上看不知名的喜劇記錄片。
小陰要走，尹涼不讓，楚禹城很是通情達理的開口：“明天再走吧，免得她一直擔心。”
“嗬，你舍得晚上把小涼子給我抱？”
楚禹城笑，一把攬過尹涼的腰，“我是很大度，可是她習慣枕著我的手臂睡，你也不忍心讓她失眠啊。”
鄭陰陰做惡心狀，“夠夠的，我就不
摻和了，真的有事，約了出版社的人事情，走了啊。”
公司咖啡廳。
接到電話的時候尹涼心裏其實有著忐忑。
眼前的婦人優雅的端起咖啡輕抿，臉上掛著標標準準的笑。“我是楚禹城的母親。”婁初慧一句話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尹涼手頓了頓，放下勺子，等著她接下去的話。
“家裏的阿姨告訴我每次送的湯都要雙份，我原來還以為這小子終於開始欣賞我的手藝了暗暗高興，誰知最近我女兒不小心說漏了嘴，我兒子居然交了女朋友。”
尹涼不知道原來每次送來的湯是楚禹城的母親，親手熬的。她當然不可能告訴對麵的人，其實那些湯基本上都進了自己的肚子，楚禹城是最不喜歡這些湯湯水水的。“伯母您的手藝很好。”
可能正好對了婁初慧的心意，“是吧，阿城和他父親還不樂意喝。”
尹涼笑著聽對方一些小小的抱怨，感覺的到，這是個一直被寵愛著的女人，再看她保養得宜的皮膚，真是讓人羨慕。
“你覺得我兒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尹涼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麽一個問題，楚禹城是個怎麽樣的人？她想起早上倒好的果汁，有時會有精致美味的早餐；還有整潔的客廳，他的東西總是很有規律的擺放；有時候會吃醋，一反常態的討好，有時霸道的不許反駁，真是個傲嬌的男人。想著尹涼嘴角微微勾起，“嗯、他很好。”她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形容他，隻是真的很好，好到不想再分開。有時他耍賴留下來，夜裏醒來，發現自己被摟的緊緊的，他的呼吸拂過自己的臉頰，熱乎乎的很癢又帶著說不出的舒服。
婁初慧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在別人心中得出這麽個結論微微詫異，“不知道小楚有沒有和你提過，家裏給他定下個妻子的人選了？”
尹涼搖頭，她從來沒有聽見楚禹城說過這件事。要是他早有妻子人選，那麽……她臉色一陣慘白，手心冰涼，垂眸沒有說話。
是不是一個人過的太順了，所有的壞事其實隻是被積壓在了後麵。25歲就像一個咒語，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所有不好的事情一股腦兒的傾瀉而下，讓人措手不及。
其實一切不都是早就設想過的後果嗎？一開始，楚禹城進入她的世界時，她就知道應該毫不猶豫的推出去。可是猶豫的那個瞬間，他已經死死地抱住了自己，自己推不開也不想推開了。隻是找了個借口讓自己在還算年輕的時候好好的再愛一場，愛到精疲力竭也好，愛到再也不能再去愛。
晚上剛下班手機準時響起，某人頗具撒嬌語氣的聲音傳來，“老婆，我餓了。”誰能想到那個嚴肅高冷的楚禹城私下裏其實還會這個樣子，尹涼心裏一暖。
他的那邊似乎還在忙，時不時還要和邊上的人說了幾句，“你來我辦公室吧，給我帶點吃的。”
尹涼還沒說什麽話就被掛了電話。她當過三天的臨時秘書也算是有點了解他忙碌時狀態，那麽分秒必爭，肯定又是連飯都沒好好吃。到附近的店裏打包了幾樣吃的又要了一蠱湯，趕到楚氏。剛進門就被前台小姐攔住，沒有預約上不去。正當糾結之際，一個大叔過來，“抱歉尹小姐我來晚了，楚總交代我帶您上去。”這人是楚禹城的秘書周助，看見過幾次，是個做事十分謹慎也很有能力的人。
尹涼被帶到楚禹城的辦公室，沒有人，周助給她準備了茶水之後請她稍等。
這稍等難免有些久，尹涼無聊打量起他的辦公室，可是真夠享受的，那張豪華沙發完全可以當作一張床了。想到可能好多次加班他就睡在這裏，
難免有些心疼。那麽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有些興致缺錢，拿了本雜誌靠在沙發上百無聊懶。無意間看見邊上一本她公司的雜誌，正是他們封麵的那一期。
“還挺配的嘛。”小小的自我滿足了一下。
翻著翻著雜誌眼皮重了下來，漸漸的沒有了翻頁的聲音。
當楚禹城和他的幾個下屬進來時看見的就是美人入眠圖。楚禹城愣了一下，豎起食指放到嘴邊輕聲說，“你們先回去準備下吧。”幾人會意輕聲離開。
楚禹城親吻了一下尹涼的唇角，尹涼睡意朦朧的用手揮了揮輕聲呢喃，那樣子好不可愛。楚禹城笑著捏了下尹涼的鼻子，“起來了，我們回家。”
尹涼睜開眼睛坐直身子一把攬住楚禹城的腰又把眼睛閉上。靜靜的這樣維持了一分鍾，尹涼終於清醒過來。她看了眼桌上的飯菜，那麽久過去肯定都涼了。
“都冷了，我們回家吃吧。”
楚禹城注意到她說的是我們，微微皺了眉，拉著她的手走出辦公室，邊走還邊撥弄著手機，也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麽。楚禹城開車回到他自己的別墅，下車時尹涼有些奇怪，一直以來兩個人都是在她家很少回這邊。
進門不久就有人按門鈴，楚禹城走出去回來已經拎了兩袋外賣盒。剛才在路上應該就是發信息到茗雨樓點餐了吧。兩人在飯桌上沉默的拔飯，尹涼猶豫了一下，裝作不經意的說，“今天你媽找我了。”
楚禹城手上的動作一頓，很快恢複回來，夾了一塊排骨到尹涼碗裏。
“她說什麽了？”
“她應該說什麽嗎？”
楚禹城沒說話，兩個人很快就解決了晚餐。最近尹涼被茗雨樓的飯菜養的胖了好幾斤，摸摸圓圓的肚子在原地蹦了蹦，下次可要管住自己的嘴，消化不了啊。
尹涼還在扭腰扭脖子，楚先生很自覺的收拾起了飯桌上的殘局。門鈴突然又響了，尹涼剛好走到門邊，順手就拉開了門。
婁初慧看見尹涼倒是沒什麽吃驚的樣子。
楚禹城剛好從廚房走出來，“媽。”
婁初慧看見兒子從廚房走出來，手還是濕漉漉的，眼中的驚訝可不是一點點，但隨即看了尹涼一眼，“小城，冉靜要回國了，你爺爺已經在考慮你們的婚事了。”
尹涼的心猛然一疼，沒想到他的母親會如此直接的在她麵前討論他和其他女人的婚事。
楚禹城臉色微變，走到尹涼身邊，握住她的手，“媽，我有女朋友了，絕對不會娶冉靜的。”
婁初慧也沒講話，走到沙發坐下，“我天天操心你的終生大事，你交了女朋友就沒有想過帶回家給你媽看看，還得我這個長輩巴巴的去人家公司見人小姑娘。”楚母臉色突然一轉看著兩人。
尹涼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楚母到底是什麽意思。楚禹城過去挨著母親坐下，“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棒打鴛鴦的人。”
婁初慧一笑，甩開兒子的手，朝尹涼招招手讓她過去。尹涼走到她身邊，她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樣嚴肅臉上還是帶著笑的，想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隻是試探試探底細吧。
“我都沒想到我兒子還會進廚房。”
尹涼笑著看了一眼楚禹城，她以前也沒想過楚禹城有朝一日會進廚房的，隻是生活著順其自然的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後來楚母離開後尹涼趴在楚禹城身上鬆了一口氣，沒有惡毒的貴婦人，沒有刻薄的語言，幻想過的那麽多那麽多壞事情都沒有發生。
以為每一次習慣就會失去，原來也有意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