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1章 三年相見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突厥與雲國的邊界之處,便是玉門關,都道是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蘇楚軒直到真正來到了這裏才發現這詩中的含義。

三年,自從打退了突厥之後,他便被派到這裏戍守,時間匆匆而過,一轉眼便已經是三年有餘。

望向京都的方向,一張俏麗的容顏猛然躍進了他的腦海,三年了,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三年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是那般鬼馬精靈。

這三年來,他蘇楚軒沒有一日不想她,沒有一日不念她,安長溪這個名字似乎已然在他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明天一早,便是他回京述職的日子,這一次,他便不可以不再回來,這一次,他終於能夠安穩的陪在安長溪的身邊。

手中的簫顏色漸退,但是蘇楚軒卻是視它為寶貝,這是他離開之前,安長溪親手交給他的禮物。

正午年十二月初一這日晚,軒帝親自設宴於鳴瀾殿,群臣百官皆列席迎接戍邊大將軍蘇楚軒。

夜色無盡,萬盞輝煌明亮的燈火點綴著偌大的鳴瀾殿,在影影綽綽之中,將整個皇宮的輪廓映的更是雄偉起伏,玉階之上流光如水,天邊一彎月正眉眼彎彎的看著這蒼茫的大地。

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臉微笑,在萬丈光芒之下俯瞰著殿中的一切,千百年來,多少人曾在這鳴瀾殿上受賞封名,每一次輝煌,每一次亂世,便在這裏刻下了無聲的痕跡,也鑄就了它的沉重與滄桑,壯麗與繁華。

鳴瀾殿上,群臣百官雲集於此,一場盛大的宴會即將開始。

一片五光十色,多少人力物力締造出這盛大的宴會,無論是誰,此刻身處這宮闕之中,都覺得異常神往,無盡榮光,全然在這大殿之上。

琴瑟聲漸漸響起,一曲悠揚,聲樂泱泱。舞台之中舞女身姿曼妙,帶著撩人心魄的魅惑,曲聲終了,舞女盡數退散,真正的主角方才入場。

大殿之上金色的龍椅莊嚴毅力,鎏金奪目,軒帝坐在這鳴瀾殿的最高處,看著麵前緩緩跪下的人,淡淡的點了點頭。

“臣,蘇楚軒,自邊關戍守三年,突厥與我邊關百姓和諧相處,路不拾遺,今日三年期滿,回朝述職,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擲地有聲,深沉的聲音在殿中擴散開來。

“愛卿平身,入席。”皇帝幽深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一絲的喜怒哀樂,指著左邊的麒麟桌案,對著蘇楚軒說道。

起身入席,環視四周,這才發現,今日這席中盡是京都之中五品以上的官員,神態各異,在這略高的席位之上竟是看的一清二楚。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酒香四溢,無論願或不願,一杯杯遞到麵前的酒杯,一聲聲真情假意的噓寒問暖,伴著微醺帶著酒意通通下肚。

上弦月微冷,恍如美麗女子彎彎的遠山黛一般,透露出淡淡的光芒。一夜好眠,睜開眼便是光芒萬丈,晴空萬裏。

鏡湖樓中,天字一號廳裏傳來陣陣香味,紅柳羊肉,蔥薑爆蟹,扳指幹貝,蘇八珍,糖醋小排等等美味竟是鋪滿了一桌子,桌前坐著安長溪,寧悠然,藍北墨與藍靳念四人,然而,卻不見他們誰先動筷子,而是一同望著門口,似乎在等待著誰前來。

因為調查藍紀離再加上瘟疫的事情之後,安長溪與藍北墨的關係漸漸變得有些奇怪,似乎兩人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

在,少了當初的那份拘謹與尷尬,今日再次同坐一桌,也沒有感覺出其他的異樣來。

門突然響了,隻見蘇楚軒身穿一件白色長衫,一根玉簪插在發髻之上,儼然是一位翩翩公子,絲毫看不出一點戍邊大將軍威猛的樣子。

見到坐在窗邊的安長溪,蘇楚軒稍微愣了愣,他有些不敢認了,麵前的女子這般清麗豔絕,水藍色的掐腰長裙那般普通,可穿在她身上卻是那樣的明麗動人,他記得,他走的時候,她還那樣小,可不過短短三年,竟然蛻變成了這般的傾城之色。

安長溪也同樣看著他,那個自幼便受自己欺負,卻還是一直陪在身邊的男人,真的是成熟了,他終於是回來了。

踏一路驚濤駭浪,來赴她三年之約,攜一身風華卓然,給她安穩與依賴。

“咳咳,軒哥哥,你眼裏是不是就剩下長溪姐姐啦?”寧悠然見蘇楚軒看安長溪看的像是丟了魂兒一般,不由得在一邊玩笑道。

聽到寧悠然的聲音,蘇楚軒這才回過神來,對著藍北墨和藍靳念行了個禮道:“見過兩位王爺,楚軒方才失禮了,還望兩位王爺海涵。”

挑挑眉一笑,藍靳念的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的笑意道:“蘇將軍這眼裏隻有美人,自然是看不到我這般皮糙肉厚的人了,我們不會怪罪於你。”

被藍靳念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蘇楚軒坐了下來,看著安長溪,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知道他生來便不似別人那般能說會道,安長溪也不以為意,端起麵前的茶杯,向著蘇楚軒一舉,笑笑說道:“軒哥哥回來,長溪便以茶代酒,恭賀你凱旋。”

見她如此落落大方,蘇楚軒隻覺得曾經那個喜歡跟在自己身後的長溪妹妹不見了,麵前這個,才是真正的她,舉起茶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蘇楚軒仰頭一飲而盡道:“多謝長溪妹妹。”

“蘇將軍凱旋,本王也敬你一杯。”一直沉默看著眾人的藍北墨此時突然端起了酒杯直直的看著蘇楚軒。

見墨王爺親自敬酒,蘇楚軒將手中茶杯放下,另斟了一杯酒,緩緩舉起,兩個杯子在空中相撞,四目相對,相視一笑,飲盡了杯中的酒。

沒有想到藍北墨竟然也會對人如此客氣,安長溪坐在一旁,不時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中帶著滿滿的疑問。

而藍北墨卻是掠過她的目光,像沒有看見她一樣,自顧自的喝著酒吃著肉,與身旁的寧悠然偶爾小聊幾句,雖沒有藍靳念那般活潑,卻也不見往日那般安靜。

心中有些不解,無奈此時又不能開口詢問,安長溪隻一口一口的吃著飯菜,仿佛那飯菜便是對麵的藍北墨。

北風湧起,夾帶著絲絲的涼意襲到臉上,有些微微的發冷,安長溪與蘇楚軒一路並肩而行,卻是安靜得很。

身旁便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人,可是此刻她明明就在自己身邊,蘇楚軒卻是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訴說心中的思念之情。

“長溪……”

“軒哥哥……”

兩人如是默契的同時開了口,彼此相視一笑,蘇楚軒道:“你先說吧。”

點了點頭,安長溪望著西下的斜陽,緩緩說道:“這三年來,軒哥哥你在邊關,定然是萬分辛苦吧。”

“其實還好,隻是深夜的時候,難免會回想從前。”看著麵前的人,蘇楚軒不由得說道。

他不在乎風沙怎

樣肆虐,他也不在乎邊關究竟是何種辛苦,他隻不過是怕,他怕他一直守著的人不再屬於他,他不過是怕,回來之後所見到的是一副讓自己傷心欲絕的情景。

索性還好,他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人還是那般的模樣,雖然三年未見,可是對於自己,她還是曾經的態度。

“從前?”安長溪的聲音有些飄渺,一說從前,她的腦海之中便隻有那徹骨的切膚之痛,還有那三百六十條人命的血海深仇。

“從前都是過去了,何苦還要回想。”安長溪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悲傷,扯出一個並不算好看的笑容說道。

沒有想到安長溪會這樣說,蘇楚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看著這樣的安長溪,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安長溪了。

“軒哥哥,我到家了,不如你也來坐坐吧?”看著麵前恢弘的國公府,安長溪轉身問道身後的人。

“今日就不了,改日我自會親自上門來拜訪國公的,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蘇楚軒笑著說道,直看著安長溪進了府,這才轉身離開。

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雖少了幾分暖意,但是仍舊十分的舒服,醒來之後安長溪隻覺得全身輕鬆了許多,伸了個懶腰,見雲意並不在房中,便自己整理了一番,剛一走出去,就見雲意正在門口跟什麽人在說話,眉頭一皺,快步走了過去,這才發現竟然是蘇楚軒。

“軒哥哥,你怎麽來了?”安長溪看著一臉焦急的蘇楚軒不由得說道。

看見安長溪前來,蘇楚軒這才舒了一口氣,看著她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麵前的人身著一身雅白色長裙,裙子之上繡著絢爛的海棠花,灼紅如火,周遭點綴著翠色的葉子,映著她清秀的麵孔,散發出一絲慵懶的感覺,一時之間倒是讓蘇楚軒看呆了。

感受到蘇楚軒灼熱的目光,安長溪輕咳一聲道:“軒哥哥,你有什麽事情嗎?”

清脆的聲音如同一股清流一般流入了耳裏,蘇楚軒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不由得微微泛起了紅色,他撓了撓後腦,有些尷尬的說道:“長溪,這是送給你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就……”

看著蘇楚軒手中的玉簪,安長溪擺了擺手道:“軒哥哥,這太過貴重,還請你收回去,我不能要。”

“這是我在邊關的時候偶然得到的,就是想要送給你,希望你能夠收下,不然,就是白白費了我的心意。”蘇楚軒似乎沒有想到安長溪會拒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想了想,安長溪將那玉簪拿在了手上,隻見那玉簪通體透白,簪子的頂部竟然還雕刻著一朵芍藥花,竟是這般的巧奪天工。

不由得笑了笑,安長溪知道,蘇楚軒定然是記住了自己喜愛芍藥花的事情,說什麽偶然得到不過是托詞,這簪子想必是花了大價錢的,將簪子交給身後的雲意,安長溪道:“軒哥哥,爹爹今日正在家裏,你要去看看嗎?”

“方才已在書房見了國公大人,這才過來尋得你。”蘇楚軒見安長溪收下了自己送的簪子,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這簪子是他在邊關的時候,偶然得到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玉石,他知道安長溪素來喜歡芍藥,便想著送她一份禮物,便尋得了突厥的能工巧匠,自己親手設計了圖樣,這才將這簪子打造成了這般樣子,他一直放在身上,就等著回到京都將它親手送給安長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