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2章 酒醉

從蘭院回來,安長溪就發現走過自己身邊的小廝們都在偷偷的說著什麽,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

在這一段不長的路程中,安長溪已經感受到了很多異樣和探究的目光,可當她看向那些人的時候,他們便迅速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心中疑惑,脫了身上披風便叫了雲意進來,卻見雲意也是一臉的奇怪,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怒火,低聲道:“你怎麽這般看著我?”

“小姐……”雲意一下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安長溪的眼睛。

“到底怎麽回事?”安長溪心中煩躁,推開房門,任憑冷風吹進來,涼涼的打在臉上,這才平靜了些。

雲意想要開口,卻又怕說完之後自家的小姐心情會受到影響,便就直直的站在那裏,一直沒有開口。

“雲意,我在跟你說話,你在想什麽?”安長溪見雲意竟然愣神,不由得輕敲了一下雲意的頭,大聲問道。

“小姐,”雲意看了看門外,快速的關上了房門,然後低聲說道:“小姐,離王送來芍藥花不久,就是您剛去蘭院沒多大時候,南院的那些粗使丫頭便傳出,說您……說您……”

“說我什麽?”雲意結結巴巴的樣子讓安長溪不由得起了疑心。

“說您定是做了些什麽事情,讓離王退了婚,把國公府的麵子都丟沒了。”雲意的頭低的都要掉在了地上,斜眼看著安長溪,生怕她會突然暴怒。

可是出乎雲意的意料,安長溪的臉上卻是帶上了一絲笑容,雖然那笑容有些奇怪,但是她卻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暴走。

緩緩坐下,安長溪不緊不慢的端起了白瓷茶杯,昨天自己剛剛退了婚,今天國公府上下便人盡皆知,恐怕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麽隱情,安長吟,想必你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了吧?

就在安長溪喝茶的空當,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今兒我和梓翊過來,是想要陪你喝酒的,前日我在王爺哪裏討得了一壺好酒。”喻青堯見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頹然,不由得說道。

聽他這樣說,安長溪的目光看向了他的手中,果然,一壺酒正安靜的被他拎著,“表哥表姐,這是什麽意思?”

“這深秋品酒倒是極有趣味,長溪,我們去花園的湖心亭吧。”喻梓翊看了喻青堯一眼,笑笑說道。

說完,便拉著安長溪的手向外走去。

“姐姐這是要去哪裏?”不等喻青堯將安長溪拉出房門,安長吟的聲音便在門口處傳來。

皺了皺眉頭,站在前麵的喻青堯和喻梓翊望向門口站著的人,雖然他們來國公府的次數很少,不過對於安長吟倒也是知曉幾分,當初她一出生便沒了娘親,還是喻蘭抱過去把她養大,但是他們卻並不喜歡她,甚至還有幾分厭惡!

“表哥,表姐。”安長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見他們,方才臉上那一抹嘲諷的神色一下子僵住,隻能低頭說道。

“我的表妹隻有長溪一人,三小姐,還請不要亂認親戚。”喻青堯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可是冷冷的話語卻是讓安長吟一愣。

“三妹妹這個時候過來,是想要嘲諷我還是來看我到底有沒有被輿論淹死?”安長溪已經穿好了披風,緩緩走到了安長吟麵前。

看著安長溪臉上淡淡的笑容,安長吟有些奇怪,怎麽看著安長溪是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的樣子?自己花重金買通了那些小廝,才終於在半天之內把事情傳了出去,以為能夠看見她難堪的樣子,卻不想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意料。

“姐姐這是什麽話,妹妹隻是關心姐姐而已,姐姐如今已經成了國公府最大的笑柄,現在連爹爹都被人說是教女無方了,隻是妹妹沒有想到,姐姐竟然還能夠這樣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安長吟臉上帶著笑意,可是口中的話卻是讓人氣憤。

隻是看了她一眼,安長溪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被喻梓翊緊緊的拉著,那種溫暖讓她十分舒心,對著喻青堯道:“表哥,我們走吧,,莫要在這裏跟不相幹的人浪費時間。”

自始至終,安長溪都沒有再去給安長吟一個眼神,自她身邊擦肩而過,安長吟清楚的聽

後花園此時沉浸在一片菊花盛開的景象,傲然開放的的鮮各色鮮花讓安長溪不由得上揚了嘴角,這樣的景色,她似乎很久沒再見了。

“長溪,聽說離王請求皇上,退了你們的親事?”喻梓翊此時已然換上了嚴肅的神情,坐在亭中問道。

臉上勾出一絲淺淡的笑意,安長溪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前日的事情。”

“那你可知道,這不過短短一日,整個京都基本都知道了這件事,都在議論你,說你被皇家退婚,丟盡了臉麵。”喻梓翊咬咬嘴唇,本來她是不想說說的,可是見自己的表妹竟像是沒事人一樣,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

她偷偷去看安長溪臉上的神情,卻見她仍舊淡定,遠山黛盈盈,顯得她的眉目十分深遠,喻梓翊有些呆了,她心中的表妹從來沒有這樣過,安靜,從容,甚至還有一絲她不能夠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全部出現在了安長溪的臉上。

人盡皆知嗎?安長溪突然冷笑一聲,當年就是因為安長吟的誣蔑,讓她成了全城的笑柄,若不是那樣,她也不至於那樣輕易的就相信了藍紀離,如今的情況同曾經那樣相似,隻是人心,早已經變得不一樣。

喻青堯將手中的酒瓶放在了石桌之上,順手將酒瓶打了開,花香伴著酒香,清冽的逸散在空氣之中,還沒喝便已經有幾分醉意。

安長溪笑笑,端起小小的酒杯,抿了一口,既沒有想象之中灼燒的感覺,更沒有辛辣的嗆味,隻是淡淡的飄忽的酒意,帶著些臘梅的香氣,絲絲縷縷醇厚香甜。

仰頭一飲而盡,就覺得一股暖流在胸腔之中彌散開來,臉頰開始熱起來,方才那淡淡醇厚香甜的味道,竟慢慢回味出莫名的酸澀,直至四肢每一個角落。

“怎麽樣?這酒可是我在七王爺那裏討來的。”喻青堯早就將杯中的酒飲盡,看著雙頰紅紅的安長溪和喻梓翊笑著說道。

安長溪抬手又倒了一杯,舉起酒杯看著兩人道:“借這灼灼無盡的鮮花,便多謝表哥表姐對我的關心了。”

三人幾巡過後,倒是並不覺得有多冷,安長溪將再次倒滿了一杯,正要喝的時候,卻被喻青堯一把攔了下來。

“這酒雖然甘甜,但是後勁極大,你不要再喝了。”看著安長溪紅彤彤的臉龐,喻青堯不由得說道。

笑著擺了擺手,安長溪笑道:“表哥,這就是你的錯了,難不成任你酒中風流,就不能讓我醉裏乾坤了嗎?”

看著安長溪已經下了亭子,靠在已經凋謝的桃樹下,平日裏清澈的眼眸已經蒙上了一層迷茫,臉上的笑意透露出幾分愁緒,看在喻梓翊的眼中,不禁讓她心中一疼。

“哥,就讓她喝吧。”喻梓翊輕聲在喻青堯的耳邊說道。

舉著酒杯,安長溪竟是打了個轉兒,朗聲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表哥,你這酒真是極好。”

皺著眉看著在麵前來回走動的安長溪,喻青堯低聲說道:“長溪,你喝多了,讓梓翊帶你回房吧。”

“表哥,我沒醉。”安長溪笑著說著,眼中卻突然流下一滴淚來。

喻青堯見她這樣,快步走過去,將她手中的玉杯奪過,卻見她的麵上竟籠罩了無限的哀愁。

靠在桃樹之上,微微仰起頭,不讓淚水再次滑落,湛藍的天空在她水汪汪的眸子之中映的清晰可見。

心中千頭萬緒,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覺得心中似有無數東西在翻滾,攪得她心神不寧,望向不遠處正緊張看著自己的兩人,安長溪勾唇一笑,果然,自己不勝酒力,果然,這酒真的是會醉人的。

可是醉了又何妨呢?自從重生的那一刻,便再沒有真正的輕鬆過,沒日沒夜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怎樣去麵對一切。

她不曾忘記了那樣的痛,不曾忘記那蝕骨的疼,苦笑著閉上眼睛,從前到現在,竟是不知道自己還會有這樣堅強的時候。

“梓翊,扶她回去。”

恍惚之中似乎聽到了喻青堯低沉的聲音,想要抬起眼皮看一下,可是無論怎樣用力,都不能睜開,最後,竟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似夢似醒之中,依稀見到了好多熟悉的人,藍紀離那帶著深情的眸子,安長吟低垂著眉眼笑意盈盈,寧悠然決絕的笑容,冷宮之中無處不在的孤寂,都在夢中糾纏著她,她想要呼喊,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四處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夾雜這孤獨與絕望,層層湧入,讓她無處逃離。

空氣之中有些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下了床,將小窗推開一道細縫,帶著涼意的秋風就悄悄溜進來,吹得人瞬間清醒。

夕陽染紅了漫天的白雲,看起來安寧而祥和,心中像是無端的多出了些什麽,淡淡的,卻又是沉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