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7章 心癡

“有貴客遠道而來,在下未曾遠迎,還望小姐恕罪。”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虛空之中傳來,安長吟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四處張望,卻是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你是誰?”安長吟撞著膽子問了一句,然而周圍還是沒有一個人出現。

“小姐請進來吧。”

又是那個低沉的聲音!安長吟心中不禁有些緊張,但一想到安長溪那張臉,心中的緊張便化作了勇氣,一步一步的向著正廳走去。

方一進入屋子,便聞到了陣陣異香,四處打量了一下,屋中擺設全然不似雲國的樣式,房頂之處懸掛著無數的彩色絲帶,迎著風看起來倒是美麗的很。

“小姐請喝茶。”

就在安長吟打量著屋子裏的擺設時,那個聲音仿佛已然到了耳邊,剛一轉身,她就看到了麵前已經站著了一個人,正端著茶看著自己。

那人麵上覆了一整塊銀色的麵具,教人看不到他的模樣,那雙眸子更是引人注目,藍色的瞳孔看起來邪魅不已,卻沒有絲毫感情,冰冷如同千年寒冰。

“坐下說罷。”那男子指了指前方的椅子,沉聲說道,“來我通天閣的,大多數是官場之人,今天看見小姐,倒是讓在下有些吃驚,不知小姐前來所為何事?”

“都說通天閣的人本領非凡,我想請問,你們能不能幫人殺人。”安長吟不想在此多費口舌,咬咬牙,便將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說了出去,桌子底下,她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那是自然,隻是,殺人這趟生意可不是個小事,價錢自然也是不便宜,倒不知小姐能否擔負的起。”那人抬手掩麵喝了些茶,禮數全然與雲國不同。

將銀票拿了出來,安長吟道:“這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會有。”

看著桌子上厚厚一遝的銀票,男子邪魅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將銀票收了下來,抬頭看著安長吟道:“不知小姐的要求?”

“國公府嫡長女安長溪,在三個月之內,要她性命,不過千萬不要在這一個月內動手,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做到?”安長吟眼神陰冷,她刻意掩飾了聲音之中的顫抖,倒真是像極了陰狠的毒婦。

“好,小姐請放心,收了定金,自然全力以赴。”那人起身微微福了福,伸手自頂處拉下了一根絲帶,笑著說道:“通天閣接下了小姐的任務,這便是信物,還望小姐好生保存。不送。”

拿著手裏的絲帶,安長吟不禁有些慌張,雖說通天閣辦事幾乎沒有意外,可是她還是心有餘悸,如果到時候沒能殺了安長溪,那麽自己,就定然會永無出頭之日,而藍紀離,便會同安長溪雙宿雙棲,到時候,自己又算得了什麽?

兩日之後,安長溪腿上的布已經被撤了下來,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在花園之中逛了一會兒,路過正廳,方一進正廳,便見安國公此時正一臉嚴肅的神色,安長溪不由得抬腳走了進去,小聲問道:“娘親,爹爹怎麽了?”

喻蘭搖了搖頭,便將方才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她。

原來,今日朝堂之上,兩江總督薛兆林因頂撞軒帝而被革職查辦,這幾日,湛江地區連降大雨,導致百姓流離失所,薛兆林心係百姓,屢次呈上奏折希望軒帝能夠下撥賑災款項,收到回複之後,半月餘卻是沒有看到款項。

於是連夜進京,於今日早朝覲見,這番一說才知曉,賑災款項確實已經下撥,經

由丞相秦威親手督辦,由於這事,薛兆林便在朝堂之上直指當今眾多朝廷命官收受賄賂,私自吞並各種下撥的款項,言辭過激,犀利無比,導致軒帝震怒,當場將他革職查辦。

本是並不大的一個事情,偏偏就是同國公府有著莫大的聯係,這個薛兆林,乃是安國公最得意的門生,當年他之所以能夠坐上兩江總督的位子,也與安國公有著極大的關係。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丞相秦威便在朝堂之上當麵指責安國公察人不利,因著秦威的話,竟是讓軒帝遷怒到了安國公的身上,削了他三月的俸祿。

“爹爹,不過是三月俸祿,倒是也沒什麽,您保重身子要緊。”安長溪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便走到了安國公身邊輕聲安慰道。

安國公搖了搖頭,長歎了一聲道:“此次皇上不僅僅是削了俸祿這般簡單,兩廣兩江之地,我的門生比比皆是,如今兆林出了事,秦威借此緣由定然會打壓他們,今日一事便可見一斑了。”

“隻怕是丞相才是狼子野心,爹爹切莫生氣,先想想該如何應對便是。”安長溪在一旁說道。

看著自己的女兒,安國公這才稍微的緩了神色,這幾個月以來,自己的女兒倒是讓人省心多了,已經不似從先那般莽撞跳脫,漸漸的穩重了起來,說好倒是極好,隻是卻是注定了她以後定然會被卷入這閥門明爭暗鬥的洪流之中。

安氏一族乃是百年閥門,雖說是根基沉穩,然而在麵對無上的權力之時,無論是根基有多麽的深厚,難免總會有些忐忑。更何況,到了這一代,安家膝下沒有子嗣,隻有三個女兒,未來的路更是可以算得上步履維艱,也隻能靠嫁女兒來穩固安氏的地位。

長長的歎了口氣,安國公此時隻能夠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安長溪的身上,雖然知道她不喜歡離王,不過皇後的懿旨在那裏,三月之後她就要嫁給離王,而離王的身後便是天子一家,那麽安家,倒也能夠在安穩幾十年了。

心中有些煩躁,安長溪拜別了父母便回到了長溪院。

夜風微涼,雲意將房中的窗戶關好之後,見安長溪已然睡去,悄然熄了燭火,輕輕的離開了房間。

剛過三更,白日裏喧鬧的京都城此刻正在沉睡,絲毫沒有了平時的繁華景象,青石板鋪成的路麵,在上弦月微弱光芒的映照之下顯得有些清冷。

看起來十分清秀的男子身上背著包袱,正快步的向前走去,待到他停下之時,這才發現個他所處之地竟然是國公府的後門。

門悄然的開了,安長幽的身影漸漸出現,然而,還不等她出門,身後便響起了腳步聲,那人一走近,安長幽的臉色便就蒼白起來。

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安長溪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感覺,將他們二人推出門外,隨後自己也跟了出來,看著安長幽身上穿的小丫鬟的服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長幽,你們要幹什麽。”安長溪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之中的怒意卻是顯而易見。

知道自己的姐姐定然是生氣了,安長幽一下子跪了下來說道:“姐姐,我與天銘真的是兩情相悅,可是,可是宋大人卻是一直不同意,唯有這個辦法,我們才可以……”安長幽咬著嘴唇,低著頭不敢去看安長幽的眼睛,夜風寒涼,吹得她的臉色蒼白。

無奈的搖了搖頭,安長溪歎了口氣,這個妹妹平日裏一向膽小,倒是還真的看不

出來在感情之中她竟然能夠如此勇敢。若不是她睡不著,怕是今日她就真的跟著宋天銘走了。

隻是,現在不同於以往,朝堂之上,秦威與安國公正是針鋒相對,作為秦威的門生,宋遠賢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同政敵來往,若是他們今日真的逃走,怕是日後的事情,就不單單是安宋兩家的事情了,到時候勢必勾扯出更多棘手的事情。

“你們可知道,若是今晚你們真的走了,對你宋家,和我安家,有多大的影響?”安長溪冷眼看著麵前的兩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宋天銘臉上露出了一個絕望的笑容,看著安長溪慘笑著說道:“安大小姐一向睿智,這事天銘又何嚐不知道,隻是……我不能夠放棄長幽。”

閉上眼睛,宋天銘心中盡是苦澀,他本就不是長子,也從未奢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多看重自己,隻不過是想要個知心的人陪自己過一生平平淡淡的日子罷了,然而,這個要求他的父親卻是都不能夠同意,隻因為他宋家是秦家的附庸,隻因為安家同秦家一向不和。

然而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他遇到了安長幽,就那麽一眼,就認定了她,卻不想,其中竟然會如此的坎坷。

沒有想到兩人竟是情比金堅,安長溪心中未免動容,扯了扯身上的披風,開口低聲說道:“這件事情不要再讓第四人知道,我會幫你們的,不過不是現在,如今朝堂上暗流湧動,你們該明白其中厲害,宋公子還請你先回去。”

聽安長溪這樣說,宋天銘和安長幽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看著宋天銘一步三回頭的消失在了深夜之中,安長幽的淚水不由得又落了下來。

“姐姐,我……”安長幽跟在安長溪身後,低聲喊道。

“你記著,你是國公府的人,無論你幹什麽,都要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可知道?你這樣一走倒是了然,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整個國公府都要為你陪葬。”安長溪的語氣十分緩和,在無人的夜色之中慢慢消散開來。

點了點頭,安長幽低聲道:“可是姐姐……長幽知道了,長幽以後不會在這樣莽撞了,今日多謝姐姐阻攔,沒有讓長幽做出後悔莫及的事情。”

“恩,今天的事情就權當做沒有發生,切莫再讓別人知道,回去睡吧。”安長溪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便徑直走向了長溪院。

隻是,她們誰都不曾注意到,那就在她們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安長吟。

實在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就煩躁的安長溪此時更是沒有絲毫睡意,看著窗外的秋景,思緒不知道飛到了什麽地方。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安長幽將肩上的包袱扔在了床上,心中卻漸漸升起了不甘,一直以來,她都恪守本分,她知道自己是個庶女,所以從沒有逾越過,無論自己的娘怎樣去爭,她都認準了,隻要能夠平安的活著就好,可是,偏偏上天卻讓她遇到了宋天銘,偏偏讓她愛上了他。

可是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被她撞見了,若是如她所說不會告訴別人也就罷了,可是安長溪是個什麽性子?如果這事情被傳了出去,那她的臉麵,又該往哪裏放?

自己的麵子不要緊,可是國公府呢?如果這件事情被安國公知道了,那麽自己和娘親,以後定然是沒有好日子過了。安長幽想著,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怪異的神色。恰巧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