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5章 獲救

山中的夜晚來的有些格外的早,不知什麽時候,山風開始嗚嗚作響,帶著夜晚獨有的涼意侵襲著山洞之中的兩個人。

來回踱步增加一些體內的熱量,安長溪抱著雙臂在山洞之中來來回回的走著,而藍北墨卻隻是坐在火堆旁邊,不時的在地上書畫些什麽。

悄悄靠近一看,地上用樹枝寫著七個字“一將功成萬骨枯”,並不理解藍北墨要表達的意思,便仔細的看了看那字跡。

果真是應了字如其人的道理,安長溪隻覺得,看了這字,便能夠感覺到迎麵而來的一種淡然與灑脫,瀟灑的行體遒勁有力,平穩之中筆鋒銳利,若是這字寫在了宣紙之上,怕是更要高出幾分,自有一種讓人神往臣服的氣勢。

在距離他稍微有些距離的地方坐了下來,安長溪也隨意撿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心中想著他的字跡,慢慢的在地上臨摹出來,雖然有些生疏,但是風骨之間卻是隱合其神韻。

“一豎下來的時候要微微抬起手腕,寫出的字才會更有層次感。”不知道什麽時候藍北墨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後,看著地上亂亂的筆記,他一向淡然的聲音幽幽傳來。

有些不太好意思就這樣被人看見了自己的筆跡,安長溪臉上有些發熱,快速的將那些自己用土掩蓋了去,低聲說道:“隻是隨意寫寫,自是沒有王爺那般挺拔清俊的感覺。”

“你的字,倒是也很好,有著女子的溫柔,還帶著一點男子的剛毅。”藍北墨直起身子,看向外麵,天,又是一片漆黑,甚至連一絲星光都看不到。

風夾帶著山中的寒氣吹進了山洞之中,白日身子已經漸漸好轉的安長溪在涼風肆虐下又開始發起熱來,臉色一片蒼白,見她已然蜷縮在了一起,藍北墨脫下外麵的罩衫為她披在身上,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先忍一會兒,我去外麵找些藥材來。”

說完,便在火堆之中拿起了一根粗壯的樹枝,快步走出了山洞。

山間的夜晚漆黑的就像是被潑灑了墨汁一般,濃稠的化不開,日間的美麗景色在這黑夜之中便像是陷阱一般,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摔在哪裏。

舉著火把走在山路之上,藍北墨慢慢的在發黃的草地樹叢之中尋找,然而,卻並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藥材,隻得放慢腳步仔細的觀察。

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終於在山邊找到了些已然枯萎了的桂枝,將那桂枝采了下來,不再多尋,便回去了山洞之中。

將水與桂枝一同放入了竹筒之中,放在火堆旁邊烤了一會兒,藍北墨端著它走到了安長溪的身邊,輕聲說道:“你且先起來喝點。”

朦朦朧朧之間,安長溪隻覺得有一雙溫暖的手將自己拖了起來,熱水下肚,周身的寒氣似乎消散了些,眼睛一閉,便又睡了過去。

“大家向山後麵走一走。”藍靳念對著身後的人喊道,昨夜休息的時候,他恍惚間在後山處看到了些火光,卻也不能夠肯定那就是藍北墨與安長溪二人。

但是有了希望總是要比沒有希望的搜尋要強一些,一夜的山風已經將雨水留下的痕跡都吹得無影無蹤,也讓他們搜尋的速度加快了起來。

寧悠然低頭看著草地,隻希望在這裏麵能夠看到他們二人留下的痕跡,看了很久,在山根底下,終於看到了一抹玉白色的布條。

快步跑過去,將那

布條撿了起來,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的驚喜,對著那邊的藍靳念大聲喊道:“七哥七哥你快過來!”

聽到寧悠然的喊聲,藍靳念不由得心中一緊,快步跑了過去,便見她手中此刻正拿著一根布條,而那布條,在他眼裏,竟是那般的熟悉,那個一直讓自己倚靠的身影此時已然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這是二哥衣服上的布條,他一定是來過這裏。”寧悠然將那布條遞給了藍靳念,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神色。

“就在這邊,大家都過來在這邊找!”藍靳念點點頭,對著身後的人大聲喊道。

尋找了一個時辰,一行人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影,手中正提著一隻已經被解剖了的兔子,向著這邊走過來。

看到了那瀟灑俊逸的身姿,藍靳念臉上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展開,快步走向了藍北墨,這才發現,他已然進了一個山洞。

“二哥。”聲音有些喑啞,但是那股難以言表的激動卻是透過這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表露無疑。

聽到聲音,藍北墨轉過頭,便看見藍靳念同寧悠然正站在山洞門口,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變化,這才說道:“先帶安小姐回府,她病的厲害。”

順著他的目光向裏麵看去,這才看到安長溪正躺在一片幹草之上,身上蓋著藍北墨的罩衫,而臉上不時的滴下幾顆豆大的汗珠,想必是難受的緊。

看到這樣的場麵,寧悠然不由得心中一疼,趕忙招呼著人將安長溪抬出了山洞,然而天公卻是不作美,竟然在這個時候下起了雨來。

無奈之下,寧悠然隻得讓人將安長溪帶到路途較短的將軍府之中。

粉紗煙羅帳,羊脂白玉枕,安長溪醒來便看到了這般的陳設,自床上撐著坐了起來,身子卻是十分的無力,不由得晃了一晃。

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看著桌上的鏤空香薰爐,繚繞著安神香的煙霧,怪不得自己睡得如此的安穩。

屋中並沒有繁複的裝飾,倒是處處別致。岸上放著幾摞書,排列整齊,幾方雪白色的宣紙正鋪在上麵,筆架上掛這兒些極其華貴的白玉狼毫。

她勉強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下了床,就見正中的牆壁之上掛著一副簡單的山水畫,青山碧水,一舟小船在水麵上飄蕩,悠遠淡去。波光朦朧,中鋒走筆瀟灑飄逸,收鋒處卻是柔和異常。

向下漸漸看去,便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三個字——寧悠然,於甲申年七月三日雅作於鏡湖樓。

“長溪你醒了?”寧悠然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轉過頭,便看見她手中正端著一碗藥水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先把藥喝了,大夫說你這寒氣入體,以後怕是會落下病根了。”

接過寧悠然手上的玉碗,安長溪不由得問道:“怎麽我竟在你的房間之中?”

“你這是不願意嗎?回來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將軍府路倒是比國公府近了些,你睡了一上午,感覺可好?”寧悠然見安長溪乖乖的喝下了藥,這才說道。

虛弱一笑,安長溪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輕小道:“豈敢不願?我看外麵雨小了,我該先回去國公府,不然……”

“馬車已然備好了,知道你怕安伯伯他們擔心,我送你回去,不過,要先吃點東西。”寧悠然指了指桌上的點心,挑了挑眉說道。

拗不過寧悠然,安長

溪隻好吃了些,這才能夠順利的出了將軍府,一進國公府的大門,喻蘭便不顧雨水還在下著,直直的跑到了自己的麵前。

伸手撫摸著安長溪憔悴蒼白的麵容,兩行清淚自喻蘭眼中滑落,自己的寶貝女兒何時如此過?

“溪兒……”聲音有些哽咽,聽在安長溪的耳中卻是萬分心疼,想必這兩日,自己的母親定然是為自己傷了心神。

將喻蘭臉上的淚水抹去,安長溪扯出一個笑容道:“娘親莫要哭泣,溪兒這不是安全的回來了。”

雨漸漸停了,安長溪已經回到了長溪院,送走了安國公和喻蘭,看著熟悉的陳設,她竟然覺得像是過了一個甲子一般漫長。方才安國公告訴她,因為她受傷一事,定親宴會又被推遲了一月,還真是因禍得福了。

腦海之中,一些模糊的片段漸漸被自己理了通順,自己掉下了山崖這件事定然是她安長吟在後麵下的黑手。

自從她知道了皇後娘娘賜婚這件事情以後,便就對自己懷恨在心,三番兩次的挑起爭端,幾次三番的找事惹事,不過是因為同在一個屋簷下給了她些麵子,她倒是以為是怕了她了不可?

正在安長溪思慮的時候,安長吟的身影卻是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姐姐,你可還好?”安長吟見安長溪枯槁的麵容,麵色微微一動,心中卻是不甘,為什麽,摔下了山崖都會有人陪著她,為什麽她那麽命大,竟然還能夠活著?她憑什麽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還算能看的笑容,安長溪淡淡道:“托妹妹的福了,倒是沒死,不知是不是讓妹妹失望了?”

猛然抬起頭,便看到了安長溪臉上那一抹異樣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顫,早知道編就不過來看她了,咬了咬牙,安長吟臉上帶上了疑惑的神色,情深道:“姐姐這是哪裏的話,妹妹怎麽會這樣想呢,妹妹隻希望姐姐能夠安然無恙。”

安長溪淡淡一笑,沒有開口,目光看向安長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依舊是那樣讓人厭惡的樣子,依舊是那樣裝模作樣的神情,冷冷轉過頭,她實在不想再去看她一眼。

“希望我安然無恙?那日你伸出的手又是怎麽回事?”安長溪閉著眼睛,但是語氣之中的冰冷卻是讓安長吟一陣心驚。

看著安長溪緊閉的雙眼,安長吟在袖子之中的手已然握緊,她以為那日的雨那般的大,便不會有人能夠看到,她以為她摔下去會必死無疑,然而她還是回來了,她為什麽還要回來!這兩日她不在府中,她日日前去喻蘭那裏,這才明白,原來,在所有人的眼中,隻有她安長溪一人是最重要的!叫她如何不恨。

“姐姐說的我怎麽聽不懂?”安長吟的聲音之中微微帶著些顫抖,仿佛真的是安長溪冤枉了她一般。

倏地睜開了眼睛,淩厲的光芒射向了安長吟,安長溪陰狠的說道:“我告訴你,若不是顧及著以往的情分,你以為你能夠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我早就說過,認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別癡心妄想!”

那淩厲而又陰狠的眼神,仿佛不是在安長溪的眼中看見,安長吟隻覺得此刻的自己遍體生寒,明明不是寒冬臘月,卻是比那時候還要更冷。

“姐姐……”

“你回去吧,我想靜一靜。”安長溪轉了個身,將後背留給了站在門口的安長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