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四 非留不可

蘇涼亦去警局做筆錄的時候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去,包括那通電話。上部對這起事件很是重視,因為能做到這些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凶手,這是一場難以化解陰謀。不知源頭,不知後果。

“這個受害人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失血過多而亡。”警局的局長將清潔工的資料推了過來,擺在蘇涼亦的麵前。

“據我們了解,這個黃玉燕還有個剛上高中的兒子。說來這個女人也是命苦,丈夫死的早,一個人養活公公婆婆還拉扯著個孩子,現如今.....”局長歎了口氣,這都是命吧。

白策坐在蘇涼亦身邊看她有些錯愕,暗裏握緊她的手,“皇朝打算賠償他們多少?”

局長拉開抽屜,拿出一份資料看了看,“皇朝願意賠償三十萬。可是這孩子還小,家裏也有老人,再賠償也沒用啊。”

“那個孩子.....他在哪裏?”蘇涼亦開口問道,愧疚之意布上心頭。

局長把茶倒滿端給蘇涼亦,蘇涼亦低聲說了句謝謝。

“這個孩子叫簡紹南,在南城一所公立學校上高一。”局長端著茶潤了潤喉,“從小失去了爸,現在又沒了媽,這打擊可真是不小。”

交談一番過後蘇涼亦出了警察局,心裏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蘇涼亦有些猶豫的說到,白策在前麵走著頓了腳步,回頭問什麽事情。

蘇涼亦說,“我想盡我所能幫那個孩子,讓他擁有最好的東西。”

白策淺淺一笑,“這個你現在不就可以做到嗎?”

“我想當他的監護人。”蘇涼亦一氣說完,“你幫我。”

白策有些驚訝,“你說什麽?監護人.....”

蘇涼亦點頭,“嗯,你幫我找律師。”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以怎樣的方式去照顧他?”白策認真的說著,“你告訴他,你母親是替我死的,然後我來補償你?這樣?”

白策覺得真是可笑之極,有些不懂這個女人的思想。

“我.......”蘇涼亦無話可說,她的確找不見一個好的借口去接近簡紹南。

“你這樣做他會恨死你的。”白策把現實攤在她的麵前,“你最好想清楚。”

“可是他還那麽小,我不這樣做,我會內疚一輩子的!”蘇涼亦幾乎是崩潰的吼道。

她已經失眠了一夜,一閉上眼就是那個女人的麵孔,還有滿目猩紅朝她撲過來的血。如果她不做些什麽,可能這輩子她都會無法安眠。

“你什麽時候才能狠狠心嗯?蘇涼亦,她又不是你害的,你也沒欠她什麽,這都是她注定的。”白策有些想給她一巴掌讓她清醒一點,“你內疚可以暗地裏幫他啊,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你這麽做......”

“這是我的決定。”蘇涼亦打斷他的話。

失去親人的痛苦她懂。這樣相依為命的人突然不見了,那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她剛剛經曆過。蘇涼亦很難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會怎樣做。

“你去公司吧,我會按著這個地址去看看那個孩子的。”蘇涼亦從白策擦肩而過,順手攔下了一輛剛好到這條街的出租車。

“蘇涼亦!”白策覺得當初答應蘇涼裕就是個錯誤的選擇,這種沒事找事幹的女人,遲早會惹出事端。到那時候她自身難保就算了,連自己都很有可能脫不了幹係。

蘇涼亦把在警察局摘抄的地址拿出來,攤開給司機看。那個司機瞄了瞄,說了句,“呦,這地方可不近呢。”

蘇涼亦從錢包裏

抽了兩張百元大鈔扔在車上,“夠不夠!”

司機點著頭,一邊踩下油門,“夠了夠了。”

南城是A市邊裏的一個小縣城,路途的確很遠,出租車司機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我就送你到村口,也沒幾步了,村子小裏麵車不好回頭。”司機把鈔票塞在錢包裏解釋道。

蘇涼亦不想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走人。

這是一個村子,最有錢的人家就是蓋著二層小樓旁邊附帶車庫的那種。村裏麵種的都是些楊樹,有些婦女抱著孩子坐在村口的磨盤邊石頭上嘮家常。蘇涼亦今天穿著高跟鞋,走在不太路上有些磨腳。

她走過去問一個胖乎乎的女人,黃玉燕家在哪裏。那個女人也很熱心,站起身子來給她指路。

“諾看見沒,第一個路口,往左拐,最裏麵那個就是。”女人說著,又問,“你是?”

“嗯,我是她的一個同事。”蘇涼亦現編現演,那個女人點了點頭。“唉,她也是個苦命人。”

蘇涼亦按照女人的指引走了過去,在夾道的最後一家看見了掛著白紙。門口支著兩口大鍋,一群人圍在那裏忙碌著。

那是一個很矮的平房,紅磚砌的矮牆,牆頭上長著些枯草。門兩邊的雜草叢生,荒廢的一片地裏有些草已經及至膝蓋。

蘇涼亦走過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個女人十分警惕的問道,“你是誰?”

也對,她的著裝與這裏的人都不同。用他們的話說,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

出於禮貌,蘇涼亦問道,“這是黃玉燕家嗎?”

“是啊,你是誰?”那個女人仍是沒有放下戒備。

“我是她同事。”蘇涼亦低了低頭,解釋道。

“同事?”那個女人仔細審視她一番,“你不是她親戚?”

蘇涼亦微微一笑,“怎麽這麽說?”

“呦,有些人吧,這一看親戚拿著錢了一個個都來腆著臉,也不看看是啥錢。什麽錢都敢昧。”那個女人冷嘲熱諷的,一個男人趕緊過來拉住她,跟蘇涼亦說。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有些人過來打算貪黃姐的撫恤金,所以,咳咳。”那個男人為這個女人的行為解釋道,“大夥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有點抱不平。”

“沒關係。”蘇涼亦淺淺一笑,從男人騰開的地方走進門去。

木頭做的門框很低,此時大敞著,不大的院子裏坐滿了的人。那個清潔工大姐的屍體就停放在大廳裏,靈堂前一個瘦弱的男孩披著白衣白麻跪在地上,拿著一遝黃紙在火盆當中燒著。一邊的椅子上,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幾個穿著打扮不俗的中年人一看見蘇涼亦,目光都變得有幾分探究之意。

“你是。”一個抽著黃鶴樓香煙的男人最先開口問道。

“嗯,你好。我是黃姐的同事,我姓蘇。”蘇涼亦說到,視線看向了那個男孩子。

他始終背著身子彎著腰,一聲不吭的燒紙。蘇涼亦沒有理會這些人的猜測,直徑走向了靈堂。

裏麵擺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那個女人看起來很善良,笑的時候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是,嗯。

蘇涼亦朝棺材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默默的站在簡紹南的身後。

他沒有哭,也可能是早就哭的沒有了眼淚。手撚著一張又一張的黃紙,放在火盆中,紙遇了火燃著成了飛灰升起有慢慢落地。

“簡紹南?”蘇涼亦輕聲喚他。

男孩子抬起頭,那是一張有幾分清秀的臉,他的眼睛中充

斥著與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東西。額間的發細細碎碎的蓋下來,掩了一邊的眉梢。

“你是誰。”他清冷的開口,聽進去有些沙啞。

蘇涼亦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簡紹南嘴角動了動,低下了頭,繼續燒他的紙。

蘇涼亦退出了靈堂,門口的幾個人看她出來,抬頭瞧了幾眼。

“她家,是什麽情況?”蘇涼亦走到那個女人麵前,看她又帶著幾分戒意的看向自己,連忙說到,“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幫助她們家,我想要了解一些情況。”那個女人是她家鄰居,姓趙,蘇涼亦便叫她趙姐。

趙姐說,簡紹南家曾經也還好過一些,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家裏以前在村子裏開著小超市,不求大富大貴但也還富裕。直到有一天,簡紹南的父親暈倒在家裏,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家變得天翻地覆。

城裏的醫院告訴他家,這是尿毒症。每一次透析都要高昂的費用,漸漸地,超市經營不下去了,親戚的錢也借了一遍沒人再肯出一分錢。

“他家男人趁著他老婆出去的時候,偷偷從屋子裏拿農藥喝了,再也沒救過來。”那個大姐給蘇涼亦倒了一杯白開水,“要不說,這人的命要苦的時候,就嚐不到甜。”

蘇涼亦從趙姐家出來心情很是複雜,站在簡紹南家的門口看了好久。此時天已經擦黑,白策打來電話問她在哪裏。

蘇涼亦淡淡的說了句不用了,她會坐車回去。白策也沒執意要求,說了句路上小心,再無下文。

他的聲音透著疲倦,也許是最近壓下的東西太多,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蘇涼亦給出租車公司打過電話,坐上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七點左右。白策在客廳翻閱著一份文件,看她回來抬了抬眼。

“我想搬出去住,畢竟明天就要去公司了。”蘇涼亦商量著。

白策整理好手裏的文件,“找見住的地方了?”

“嗯,我最近先住公司,抽空找一下離公司近的房子。”蘇涼亦皺了皺眉,想起了些什麽,“可是,這樣會不會被人誤以為我們有什麽隔閡之類的?”

“現在還沒有結婚倒是無所謂,結婚之後,做戲還是要做足的。”白策早就感覺到她在躲避自己,那他也沒必要去纏著她,有那些時間還不如多研究一下市場。

畢竟隻是走個形式罷了。

“至於那個孩子,我非留不可。”蘇涼亦在他起身去樓上的時候開口,白策頓了頓腳步,說了句隨你。

蘇涼亦到公司的時候還沒多少人,有幾個連夜趕圖紙的小姑娘看見她,起身叫了聲總裁。

她們桌子上還有未喝完的速溶咖啡,蘇涼亦提醒道,“身體還是比工作重要,以後盡量不要連夜趕。”

小姑娘們點了點頭,等蘇涼亦進了門才開始竊竊私語。

“看起來也不像麗麗說的那種不好相處的人啊。”穿灰衣服的小姑娘先開口,還看了一件緊閉的總裁辦公室。

另一個搖了搖頭,“話先別說太早,日子還長,難保她是不是裝的。”

“也是。”灰衣服的小姑娘撇了撇嘴。

總裁辦公室每天都有助理打掃著,看起來井然有序,桌子上堆滿了未經審核的文件。

蘇涼亦坐在桌子前,隨意打開一份。那是一件禮服的設計圖,蘇涼亦曾經看過幾眼蘇世通整理的文件,緊急文件裏有一個來自歐洲的服裝設計大賽,雲尚當然要報名參選。

涼裕,當初你坐的位置變成了我,你要做的事情,姐姐會繼續替你做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