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

米素馨醒了，精神卻恍惚了，在秦淮懷裏哭了一陣，又昏睡過去。

張毅又來了，秦淮借著妻子哭累了熟睡的時候，將人召喚到寢室的外廳，順便進食。米素馨醒來的時間不定，睡得也不安穩，他時刻不敢輕易離開，因而那溫雅如玉的姿容便有些邋遢了。

“外麵的事便煩請你多擔待一些了，夫人如今還未從喪子之痛中恢複過來，若我這會兒不在她的身邊，她便更難過了。”

“秦爺不必擔心，若此次張毅再犯錯，必然提頭來見。再者，此事終究是我疏忽，才害了夫人。”

秦淮仰頭看著屋頂，閉上眼，又睜開，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看向張毅。

“此事不怨你。我早知此時讓夫人懷孕，宮裏頭那兩位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卻還是沒有做好防備，害得夫人遭此磨難。我明知如此，卻沒有將夫人照料妥帖，讓人鑽了空子去害她，是我的錯。今日召你進來，不過是想知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一日，三公主裝扮成男子模樣，我一看，也是知道那是個貴氣的小姐，不敢怠慢，也怕是來找麻煩的，始終盯著。後來夫人來了，說是在中饋上有些疑惑想要找大廚商量一番。夫人進廳的時候，三公主也是見了的，我見她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因而鬆懈了一些。我隻知太子與晉王處處相逼，卻不知道三公主竟然也是站在他們那一麵的。此後，”張毅像是說不下去了，停頓了一下，靜默一會兒，似乎還在回想當日情形。“夫人去了廚房，我讓人領著去了，本來是要跟去的，但那會兒晉王正在那兒，還差遣了仆從來喚我，無奈之下，便隻好將夫人托付給小廝，去應付晉王去了。與那晉王周旋一番，回過頭來，卻不見

了三公主，隨後便傳來了噩耗。張毅愧對秦爺托付，未能保護好夫人。”

“三公主是因我才傷害夫人的，晉王這是借刀殺人，三公主並不與他們站在一麵。”秦淮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甚是低啞，喉嚨裏澀澀的。到底還是他害了她，他早該料到的，不是嗎？若她當日嫁的不是他，或許過不上這般富足的日子，但卻能夠夫妻和樂，不會遭遇這些磨難。

“三公主不笨，並不是莽撞行事的人，隻怕是被有心人刺激利用了。”

張毅自然明白秦淮的意思，隻是明白又能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並且他們確實毫無反擊之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論該為此付出代價的是動手的三公主，還是幕後謀劃一切的晉王，又或者是暗地支持的太子，更甚者，他們三人都應該為此付出代價，但那又如何呢？他們畢竟是皇室中人，秦淮即使家財萬貫，但到底是個平民百姓，如若反抗，就是謀反，如若不反抗，又是不情願被人萬般欺壓的。

“夫人可好些了？”

秦淮搖搖頭，神情疲憊。任誰經曆喪子之痛都不會這麽輕易放得下的，馨兒內心柔韌，等發泄過了，緩過來了，她會沒事的。這些日子裏，他也隻能從旁陪伴，助她早日從悲傷中走出來。她會撐下來的，但必須給她時間。

“皇上可有派人前來？”

秦淮揚起嘲諷的笑，皇上翌日便讓著京兆尹前來，無非是怕晉王和太子會將事情弄得越來越大。可笑的是，即便皇上心裏明明白白，但還是會選擇包庇，愛民如子簡直就是笑話！

邊境形勢不妙，皇上在那日便另派人前往，隻是人大概還在途中，邊境傳來的消息另朝堂氣氛僵凝不止，百姓們人心

惶惶，若再不想出解決之道，隻怕外敵尚未入侵，帝都便已經垮了。晉王依舊托辭不去，一味讚捧其他年輕將領。這般情形下，皇上即便氣急，也隻能妥協，必然是要想方設法將自己弄到邊境去的。但秦夫人剛剛失了孩子，身子虛弱，皇上也不好太過強硬的下旨，畢竟秦淮本身便隻是平民，毫無功名在身，也不曾入仕，皇上的差遣著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秦爺意思如何？”

“皇上容忍有限，但夫人如今不便遠行，獨留夫人在京中我也不放心，即便這次我能將三公主圈禁，隻要太子願意，還會有無數個‘三公主’。三公主如今被秦某關在柴房三日，已是去了半條命，這樣的懲罰，於天下人也有個交代，三公主本身也不會危及性命，皇上還可容忍。京兆尹連續三日登門，若再拖延下去，當三公主出事之後，局勢就會變得對秦某不利。”

“秦爺的意思，是要放了三公主？”

“嗯，回頭你就將三公主放了，也將京兆尹打發走了。”

“屬下明白。”

裏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輕微響聲，讓外廳的話語聲戛然而止。秦淮以眼神示意，於是張毅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秦淮走進裏屋，瞧見夫人要翻身下床，險些摔倒，秦淮嚇得麵色一凝，連忙去扶。

“你怎麽下床了？大夫說了，如今你的身子還虛弱得很，快些躺下吧，要拿什麽為夫去便可。”

“我想去祠堂······”

“安心吧，雖然咱們的孩子還未能成形，但為夫早已命人給他做了靈牌，在祠堂供奉著呢。如今你身子這般，為夫哪裏能夠安心遠行？”

秦淮蹙起眉，也是愁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