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四章 下山

一年以後……

白裙翻飛,衣帶如練裙琚如霓,如瀑墨發隨著少女曼妙的身姿飄揚在風中,格外的美。長虹劍當空一指,劃出點點火星。

“喝!”隨著清冷的一聲嬌喝,“烈火燎原!”劍氣所過之處皆如烈火焚原,湧起一片熾熱。

停下動作,少女看著眼前一片焦黑的草地,臉色十分難看。手中的劍此時仿佛握不住了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還是不行麽?”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眼神空洞,輕聲呢喃。

歎了口氣,她疲憊不堪的走到一顆大樹前,靠著樹幹滑落到地上,合上了雙眼。

風揚起了她的發,長如蝶翼的睫毛顫動著,在眼簾上灑下一片陰影。當意識漸漸模糊,她仿佛看到天地一片白茫之間,衝天的火光驅走了寒冷,卻讓她如身處煉獄之火中般煎熬。畫麵一轉,破舊的屋子前鮮紅的血覆蓋了白色,那妖冶的雪中紅,讓她觸目驚心。畫麵再轉,高高的山崖邊上,從上而下飄著鵝毛般的柔軟輕盈的雪花,寒風呼呼的刮著,伴隨著一個男人淒厲的吼叫,她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失重的感覺讓她暈眩。畫麵不停的變換,不停的變換,最後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染淺緊閉著雙眼,晶瑩的淚花從眼角滑落,她無助的張著嘴,想叫,卻無法出聲。

一個墨綠色身影經過這裏,無意間看見陷入夢魘的少女,不由得心裏一緊,快步上前。

“小師妹?小師妹醒醒,小師妹!”百展飛半蹲在她身邊,輕輕搖晃著她。

“啊——”少女從夢中尖叫著醒來,麻木空洞的眼神像是被抽空靈魂的玩偶。

百展飛鬆了一口氣,撫摸著她長長的秀發說:“總算醒了。睡得那麽不安穩,怎麽,做噩夢了?”

染淺漸漸回神,見身邊的人不是那個白衣謫仙,心裏有幾分失落。掩去眸中的神色,她問到:“展飛師兄怎麽來了?有事?”

百展飛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想給她拍拍灰塵,卻被她躲開。他也不甚在意,收回手答到:“正要去藏書閣,路過這裏,看到你睡在樹下又夢魘的樣子,過來看看你。”

染淺撿起長虹劍,說:“我無事,多謝師兄關心。”

百展飛淡笑:“師門同宗,你總是和我客氣做什麽?”

“嗬嗬,”染淺尷尬,“師兄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繼續練劍了。”

百展飛看了一眼她的手,問:“又在練燼焱劍訣?大師兄竟然肯將長虹劍借給你?”

染淺點點頭說:“是。”

百展飛蹙眉,心中不悅,卻沒有表露出來。

“那你慢慢練吧,我先走了。”他衝她溫和一笑,轉身走了。

染淺吐了口氣,提手舞起了劍。練了一會兒,自覺得無趣,又把劍扔到一旁。

司雲孤此時正好走來,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喚道:“淺兒。”

少女回頭,看著那一襲白衣翩翩,星眸立刻閃亮了起來:“大師兄,你怎麽來了?”

司雲孤走到她麵前,彎腰撿起了長虹劍,抬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好氣又好笑地說:“怎麽?練不好劍訣就拿我的長虹劍出氣啊?”

染淺吐了吐舌頭,頗有幾分嬌俏的味道:“哪有啊?”

“還沒有?”司雲孤眯起了眼睛,“這可是我的寶貝,你若是以後再虐待它,我可不借你了。”

染淺愣了一下,突然“噗嗤”一笑。倒是呢,她忘了,她家大師兄可是個劍癡啊,剛才那番舉動,他不狠狠懲罰自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司雲孤也不問她為什麽笑,反正她也不會說什麽好話來,問她:“練了一年了,如今練到第幾式?”

染淺笑容一僵,頓時變得垂頭喪氣:“才第四式,卻好像遇到瓶頸一般,怎麽也掌握不了。”

司雲孤搖搖頭:“如今這程度,你已經算是難得了,不要貪快。”

染淺撇嘴,你都練到第五式大圓滿了,我還要多努力才能追上你啊?

歎了口氣後,她正色道:“大師兄是路過呢,還是來找淺兒的?”

“我是來找你的,師祖讓我們過去一趟。”司雲孤揉揉她的發頂,溫柔的說。

“找我們?”染淺疑惑。是找他們,而不是隻找她?

“是,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讓我們一趟。”

染淺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眉,隨即說到:“好吧,那走吧。”

“嗯。”司雲孤點頭,轉身走在了染淺前麵。

染淺怔了幾秒鍾,心裏有些苦澀。自從一年前影殤閣一戰成名,她回到山門後,司雲孤雖然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無意間卻有了隔閡一樣。她不明白,為什麽?

給聖花流行過禮之後,聖花流把一個盒子交給了司雲孤,吩咐道:“再過半個月,乃是朝廷聞王爺的六十大壽,不過老頭子尚未出關,就由你們代替我去給聞老王爺祝壽吧。”

司雲孤打開盒子一看,是一套極其罕見的棋譜,不由得吃驚:“師祖,這可是您收藏多年的棋譜?”

聖花流瞄了一眼盒子,閉上眼,心裏一陣肉痛,但嘴上還是平淡無奇:“我與聞王爺乃是多年好友,他酷愛下棋,這棋譜贈與他做壽禮,也算是不差了。”

染淺暗暗吃驚的同時,心裏也鄙視了一把聖花流。明明自己都舍不得,還假裝大方,到時候別讓她再給他找一套來!想她為了尋這一套棋譜,費了影殤閣多少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找來討他開心的,居然轉手就送人了?

司雲孤裝好了棋譜,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又問:“師祖

,京城離我們山門不過三日距離,您這麽早將壽禮交給我們做什麽?”

聖花流睜開眼看了染淺一眼,說到:“這一屆的門中弟子,也就隻有雲孤你下過山。此次你除了帶淺兒去給聞王爺祝壽,還要帶展飛和水黎。”

染淺疑惑,問道:“展飛師兄和小師兄?他們做什麽?”

聖花流答到:“他們倆已經到了可以曆練的時候了。”

司雲孤蹙眉,他這一輩的同門弟子共有一百二十五人,最短的也在山上學了三年武,最長的也有十六年了,可是師祖居然說能曆練的隻有展飛和水黎?!這多少讓他有些氣悶,難道說他這一輩很差勁嗎?

染淺注意到了司雲孤的情緒,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想法,就問聖花流:“師父,難道隻有二位師兄達到曆練水平嗎?”

聖花流胡子一翹:“當然不是!你當我清流門弟子差勁的很呢?隻是先讓展飛和水黎熟悉熟悉山外的環境,曆練兩個月後再回來各帶一隊弟子曆練半年。”

聽到答案,司雲孤的愁雲散去,還好,師祖並不是看不起他們這一輩弟子。

聖花流再次仔細叮囑他們一番後,便讓他們回去準備去了。

一路走回弟子寢舍,染淺揪著上身短襖下擺,欲言又止。

司雲孤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她,問到:“怎麽了?可是因為要緊張?”

染淺在心裏撇嘴道,又不是沒下過山,有什麽可緊張的?

“不是的,淺兒隻是想問師兄,了可是第一時間去聞王府?”

“不是,師兄會帶你和兩位師弟先熟悉熟悉山下的生活。待展飛和水黎安頓好後,再帶你去聞王府。”

染淺點頭,心裏有些忐忑。她在影殤閣的情報中了解過聞王府。老王爺聞城山跟隨先帝出生入死打下一片江山,是墨氏王朝唯一一位異性王爺。兒子聞落楓天賦異稟二十歲就考取了狀元郎,二十三歲被封為當朝宰相,年輕有為。

聞落楓生有一女,名為聞休雅。傳聞,這聞休雅乃是京城第一美人,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不精通,尤其一身舞技被稱為“天下一絕”。如今才十五歲,便已經名滿天下了。

染淺有些惆悵的想,若是下這一趟山,大師兄喜歡上別的女子,那如何是好?可她自己卻沒察覺到,司雲孤有意無意對她表露出的心思。

隔天清晨,四人各自背了個布包,裝著碎銀和換洗衣物,了。

走到半山腰,染淺回頭看山頂上的大門,心裏湧起一絲慌亂。她抬手撫上胸口,暗暗把情緒壓回去,眉毛皺起,會發生什麽嗎?

“淺兒快跟上,我們中午之前要趕到山腳的。”司雲孤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染淺甩了甩頭,把心裏的怪異甩掉,小跑跟了上去:“來了,師兄等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