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5章 光明寺

自出發以後,傅府一行十分順暢,由於光明寺為國寺,所以臨近寺廟的各條大道都修的十分寬展,沿路都有官兵驅趕流民,再加上傅老爺早先將一切打點妥當,寺裏早已排人下山迎接他們,但凡在路上來往的人員見到他們的排場,便知來客非同凡人,家事煊赫,都紛紛為他們讓開道路。

光明寺所在的縉雲山,風景秀麗,通向山頂的青石板路旁,青竹茂盛,更有各種野花隨風飄擺,傅雅君看到這番景色,心情十分順遂,昨晚所受的驚嚇也已離她遠去。

傅雅君掀開車簾,將個沿路各色花草給她的兩個丫鬟看看,春美不勝收,百花姹紫嫣紅,競相爭豔

這時,一位身穿白色長衫,背負長劍的少俠進入她們的眼簾,一陣清風吹過,恰好掀開,少俠蓋在頭上的珠簾,他微微一轉頭,並撞上了傅雅君的目光,傅雅君突然心下一沉,兩人都覺得前是似曾相識。

隻見這位少俠劍眉星目,麵龐英俊,眼角微微上挑,眸光流轉之間,似有說不出的嫵媚風情。

一個男人,竟然生成這般模樣,傅雅君有些吃驚。

少俠驅馬來到傅雅君身邊,輕輕一笑,問:“姑娘也是來瀏覽這名山古跡的嗎!”

傅雅君看到蘇子祺那張臉,頓時羞澀的表示:“少俠所謂何意?”

“什麽少俠,再下不過一介草莽,姑娘叫我蘇子祺便好。”

青枝在旁邊小聲取笑傅雅君,紅杏第一次見傅雅君這般目光,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小聲和青枝說小姐怕是遇到春天了?

青枝應和道,我們的這位姑爺看上去不錯。傅雅君懊惱的看了她們一眼,相和蘇子祺解釋清楚。

蘇子祺表示無仿,說:“如能取得像女主般美貌的姑娘,也是前生修來的福氣。”

前生,傅雅君記起自己悲慘的前生,反駁蘇子祺道:“前生修來的也許不是福氣,而是孽緣。”蘇子祺微微一笑,說:“姑娘為何如此悲觀,孽緣也是緣,何況世事無常,好壞隻在一念之間,姑娘何不換一種方式想想?”

換一種方式?傅雅君反問道;“說來倒是容易,你可孽子字後麵背負有多大痛苦嗎?”

話一出口,傅雅君自己也覺得過於激動,便不好意思,再看蘇子祺。

蘇子祺說:“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如此這般悲觀,但仇恨法並不是使你獲得幸福,你應該試著放下過去的痛苦。”

傅雅君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多做糾,反而和他打趣道:“怎麽你還沒上山就已經學著渡人了?”

蘇子祺說:“佛緣自在心中,拜不拜佛又有什麽區別?”

“那你為什麽要山上呢?”

“山上有一位摯友,我是來訪友的,何況這光明寺,正好也稱之為佛廟,真是侮辱我佛。”

“不過,你不是說你有朋友也在山上參佛?”

“他在山上參佛,又不在廟裏參佛,佛自在天地中,拘泥於形式,反而有違佛法,比如你家中那位老婦人。”

傅雅君聽他的話大吃一驚,兩個丫鬟,也都默不作聲了,她略略思考過後,便問蘇子祺;“你是與我家有什麽淵源嗎?”

蘇子祺說:“仇怨到沒有,姻緣,到時也許有。”

傅雅君一下子愣住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見蘇子祺丟給他一塊玉佩,上麵有半邊鯉魚,傅雅君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蘇子祺說:“你先替我留著吧。”

說完便留下傅雅君,快馬上山去了。

傅雅君隨著老婦人,慢慢爬上佛門的大門,隻見住持領著諸位高僧,站在大門口迎接她們。

傅雅君觀看諸位高僧袈裟,無不金光燦燦,所穿僧衣也是極盡優美,她突然想到剛才蘇子祺所說的話,這樣的佛門也算是佛門?

她又看到一排在路旁等待施粥的流民,隻見她們衣衫襤褸,麵容憔悴,隻眼底閃著微弱的希望,隻待寺廟的偏門一開,那稀稀的一碗薄粥,和一半米麵餅,就就是他們維持一天生活所需要的全部食物。

傅雅君在看諸位肥頭大耳的高僧,頓時對光明寺產生了抵觸的情緒,這座寺廟表麵看上去威嚴燦爛,內在裏卻腐敗。

光明是原本隻是一座小寺廟,本朝太祖曾在兵敗之時,進入寺廟中躲藏,當時太祖也是與寺中唯一一位高僧,下下整整三晝夜棋,高僧說太祖隻有天龍之相,就連大正的名字,也是高僧告訴他的。

後來,太祖天龍入主,再回來時,高僧早已圓寂,他便將高僧唯一的小徒弟扶為主持,光明寺也一躍成為國寺。

現在,這寺廟也沒那種當初的破敗寒酸。

老婦人與主持寒暄幾句之後,便由住持領著往大殿去了,她們在大殿裏略站了一會,由於住持事務繁忙,今天來寺裏遊覽的賓客過多,像是魏夫人,趙夫人。

他便離開這裏,接著前往大門準備迎接貴人,留下幾位高僧陪伴老夫人,觀覽寺廟。

但在傅雅君眼裏,這廟宇與家廟並無不同,他看四周僧人,除幾個新入門的小沙彌外,其餘人等眼中,濁氣甚重,完全沒有出家人的清明。

光明寺占地甚大,粗粗一圈遊覽下來,已是午後,小沙尼便領著她們去各自的禪房。

傅雅君回去還沒多久,就有僧人端著飯菜過來,傅雅君一看菜色,發現材質雖然簡單,彩菜色卻級其精美,就連青枝,紅杏,也對這飯菜讚不絕口,傅雅君卻食不下咽。

紅杏問:“小姐為什麽沒有胃口?早上就沒有吃東西,下午還有晚課要進行,再不吃點,怕是熬不住了。”

青枝跟紅杏一同勸道;“小姐,晚上還有重要的事要應付,怎麽也得先把精神養起來。"

傅雅君反問她們:“你們認為這個光明寺,如何?”

紅杏說:“這是寺廟輝煌雄偉,自是不同凡響,這一路上我走得眼都看花了,真不愧是國寺呢!”

青枝,也表示讚同。

傅雅君想起了來時路上蘇子祺所說的話,他說來拜訪朋友,表明他來到這已不是一兩次了,看到眼前美麗景象,她現在依然能夠想起,他提及光明寺時,眼中的厭惡和藐視。

經過早上這一番折騰,傅雅君勉強明白了,他為什麽會用這樣的眼神。

她看著這精致的飯菜,和這房間中的擺設,又想到她們在客棧中,看到了那一群群窩在一起的

流民,總覺得,住在這裏十分別扭。

聽傅雅君這麽一說,青枝紅杏心裏的歡樂也消減下去,但傅雅君看她們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又覺得自己這樣過於交情,便主動拿起碗筷說:“既然世事以如此艱難,鋪張浪費總不是好的,先把肚子填飽吧!”

一頓飯過去,三人相顧無言。

蘇子祺一騎絕塵,向光明寺跑來,但他並沒有進入寺廟,反而繞到寺後的小山坡上,在那有一座簡陋的茅屋,那才能算是真正的光明寺。

寺中一共有兩位僧人,其中一位因為年事已高,雙眼已盲,但他聽力極為敏銳,見識非凡,蘇子祺還沒靠近這裏時,他便也認出蘇子祺的是誰。

高僧麵露驚色,問:“這個時候你怎麽回來了?”他長歎一聲,接著說:“想必你也是打定決心。”

蘇子祺下馬走上前來,對行了個禮,語氣誠懇,畢恭畢敬地說:“了塵大師。”

老僧製止了他行大禮。蘇子祺也不好堅持,兩人又聊起了剛才的話題。

“我在江南時,曾拜訪過幾個受災嚴重的地區,有許多人家,闔家餓死在自己的房子裏。我問他們的鄰居,他們為什麽不離開這裏那?男人苦笑著說,怎麽走啊?官府早將路都封死了。

當時我看他臉色青白骨瘦如柴,一個人住在一間破敗不堪的小茅屋裏,他從外往裏看,隻見裏麵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堆稻草堆在牆角,當做床來用,我便問他,你還有什麽家人嗎?

當時那人淒然一笑,隻是搖了搖頭,往自己家裏走去了。”

老僧聽後,知道一聲阿彌陀佛。一時間,兩人都不想再聊起這個話題,過了一會兒。

蘇子祺又問,:“牧庭江現在在什麽地方?”

僧人回答道:”你來之前不久,他才上山砍柴去了,想來現在應該差不多要回來,你先在這等一會吧。“

蘇子祺便在門前的矮凳上坐下。

此地與蘇子祺上次見到時,相差不遠,這間矮小,破舊的寺廟,坐落於一棵老槐樹下,蘇子祺環顧四周因,見廟宇外圍的磚牆,有一半已經塌方了,寺廟的門窗上有多次反複修補的痕跡。

蘇子祺遂問老僧:“我記得,你也是有通過光明寺取俸祿啊!難道那些人連這也克扣不成?”

老僧倒是無所謂,他寬慰蘇子祺說:“人家事多,而且我這裏地方偏僻,一不小心忘了,也是應當的,況且,此處雖然孤陋,但也並不是不能生活,我和他節儉一些,總還能過得不錯,況且山上又開辟出幾畝地,今年收成有餘的話,還能用來接濟路人。”

蘇子祺聽了,忍不住怒上心頭,老僧見狀,連忙上去安撫蘇子祺,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又為何苦苦強求?再說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這般際遇,想來也是佛祖的考驗,你又何必呢!”

“可是這一帶,治安不太好,又有山賊出沒,你們要是有個什麽事?連個保護的人都沒有,這叫我怎麽放心!”

老僧聽後哈哈一笑,對他說:“你怎麽忘了,你的朋友,也不是普通人啊!”

蘇子祺聽後,驚訝地說:“難道他的武功可以恢複如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