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四、非朋非友(2)

秦晗卻沒有他那樣的慨歎,眼前之人是敵是友尚不清楚,他的身份江南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江南在上海曾救他一命,但是回到南京,江南未必肯替他隱瞞身份。他冷汗淋漓,還要做出一副初識江南的模樣,心急由於油煎火燒。

江南泰然自若,他對秦晗的身份不感興趣,在上海無意間救了他的性命,當時沒想到還會再見,因此此番重逢,雖是心有驚詫,還不至於顯露出來,

秦晗的軍銜在他之上,他敬了個禮,秦晗回禮,這次“初遇”草草結束。

江南做的若無其事,既沒有揭穿他身份的企圖,也沒有借此鉗製他的跡象,待他和普通同事沒什麽兩樣,最多也是疏遠了點,在外人眼裏並看不出異樣。

當事者秦晗依舊惴惴不安,他的生死關乎到組織的安全以及情報的獲取,當時國共尚未同一戰線,仍是生死敵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組織為了秦晗的安全曾提議將江南滅口,神不知鬼不覺,即使露出破綻,也可找個替罪羊。但是秦晗不忍如此,不單是因為救命之恩,他堅信當年江南既知他的身份,卻果斷出手相救,就說明他對共產黨是懷有同情的,至少並不反感,而且這些日子過去了,江南對在上海發生的事隻字不提,顯然有意替他保守秘密。他的組織考慮再三決定聽從他的意見,爭取將江南拉到他們的陣營去。

為了拉攏江南,秦晗可謂想破腦袋,江南的父親楊漢辰早年追隨孫中山革命,在蔣介石掌權後又替他南征北戰,打下萬裏山河,是個鐵杆國民黨,雖然對他們抱有同情之心,卻分歧甚重,始終認為共產黨固然有鴻鵠

之誌,但不過烏合之眾,難成大器。江南即便是為了養父的大恩,也不會輕易站在他們一邊,何況多日相處下來,他也發現江南和楊漢辰想法相似,更兼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無懈可擊。

因此兩年過去,秦晗的拉攏非但未見成效,反而使江南心生芥蒂,刻意疏遠,兩人連普通朋友也稱不上。

這次那大漢本是他們組織中的人,估計前來傳話,卻不見自己,在營地四周溜達被人當了奸細抓起來,按理他應該裝作不識,衛兵審問不出什麽,也不能草菅人命,大漢不會有危險。可他偏偏靈機一動,想再次把江南牽扯進這趟渾水,好再次對他試探一番。然而剛才江南冷眼瞧他的神情真叫他捏了一把冷汗。

“江南!”秦晗叫住了從他身邊有過的江南,之前他都是稱呼他為“楊參謀”的,“江南”這個名字是從陶野和清雨口中聽到的。

這裏是個偏僻所在,鮮有衛兵巡邏,秦晗多次見江南獨身站在這裏冥思。

江南停下腳步,秦晗的心思他知道的不甚清楚卻也能猜到一二,暗想兩年時間,他仍堅持不懈,還真是執著的很。

“我聽陶野和清雨都叫你江南,我可以這麽叫嗎?”秦晗小心翼翼的詢問,江南才意識到秦晗方才居然是稱呼他這個名字。

他抬眼與秦晗對視,不置可否。名字不過一符號而已,隻是“江南”一名知道的多是親朋摯友,他私心不想別人如此稱呼。

“有事嗎,秦主任?”他問的不冷不熱,明明知道秦晗所為何事,卻不肯鬆半點口。

“今日之事,多謝了。”秦晗誠

懇道謝,江南並不領情,是他不懷好意把自己牽扯進來,難道就因為他的誠懇而接受嗎?

秦晗訕訕一笑,他明白是自己不期得到諒解。

“秦主任,你在玩火。”江南冷冷開口,他還是沒能克製住,好意提醒。

秦晗見他開口,即使火藥味十足也十分悅耳,“不管是飛蛾撲火,還是誇父逐日,總是向著光明而去,好過在漆黑的夜苟且偷生,雖死無憾!”秦晗頗為激動,他甚至開始憧憬激烈的戰爭過後,富足安康的生活,臉上的表情猶如行走荒漠的人陡遇甘泉。

“兄弟鬩牆,同室操戈。”江南最是了解四字的真正含意,謝家不就是為此衰敗的嗎?一家尚且如此,何況國家。

“此話應當向委員長說去!”秦晗惱怒,國民黨手上沾了共產黨人的多少鮮血,他們一忍再忍,不得已反戈相向,西安事變,國家危亡,為了抗戰大局,忍痛放了主使一切的劊子手就是誠意求和,共禦外辱,然而尊貴的蔣校長明裏一套暗裏一套,絲毫不鬆懈黨派之爭頻派特工,就是在戰場上也吝嗇情報共享。

江南默然,蔣介石種種表現早叫有識之士心灰意冷,西安事變後心胸狹隘的羈押愛國軍人,有目共睹,任誰也替他辯解不得。

“國家成敗存亡在此一舉,楊某無心黨爭,隻求盡我輩軍人之職,馬革裹屍,秦主任莫要白費心思了。”江南抬首望天,似表明心跡,又似再不開口之意。

秦晗頷首,江南既已直言相告,自己何必苦苦相逼,如今雙方能夠沆瀣一氣,並肩作戰已是來之不易,操之過急恐怕適得其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