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_二十、風波再起(2)

正值肖靖慈奔波於各個工人宿舍調查事情真相時,江南帶了謝慶華的一紙書信來到了謝家,他再次違背了自己說過的話——再也不回謝家。

“你回來幹什麽!還想怎樣!”謝啟洋擋在客廳門口虎視眈眈的盯著江南,他還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大孩子,沒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他隻知道江南保證把啟夏安全帶回來卻沒有做到。

“啟洋!”謝啟文製止了他無禮的行為,但是能夠看出來他自己也並不歡迎江南的到來。啟洋雖然讓開了路,可還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你來謝家做什麽?”謝啟文已經不再把他當作弟弟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麽兄弟情義可言。

“接管謝家。”江南揚起指間夾著的信封,陽光照射其上,信封仿佛變得透明了。

“你胡說什麽!”陳翠珠帶著徐媽從樓上走下來,她穿了一身深紫色繡暗花的旗袍,被禁足多天的她看上去雖然消瘦的不少,但恢複了當家主母的氣勢,來勢洶洶。

“是你自己說的再也不回謝家,既然這樣還有什麽資格接管謝家,何況老爺隻是被冤枉,過幾天就會回來,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分家產嗎!”陳翠珠趾高氣揚,她似乎忘記了現在謝家的女主人應當是周慧穎。

“我是說過再也不回謝家,可是我現在反悔了。”這句話聽在謝啟洋的耳朵裏就像一個無賴,絲毫沒有一個少爺的風度,也不像之前他們相處時的態度。

“何況謝慶華放著偌大的家業交給我我為什麽拒絕呢?是個正常的人都不會拒絕。”江南反客為主,自覺的踏入謝家的客廳,打造大筆地做到沙發的主位上,將信封隨意扔在桌子上。

“這是什麽!”謝啟洋一躍而起,將信抓到自己的手裏,信封並沒有被封住,謝啟洋抽出裏麵的信紙,打開仔細看了一遍,紙上的字跡的確是謝慶華的筆記,上麵寫著在謝慶華入獄期間將謝家的所有生意交給謝啟銘,也就是現在的江南打理,至於家務事仍舊由周慧穎打理。

“不可能!這是你編的!”謝啟洋難以置信的大喊起來,他甚至想要撕了這封信,被謝啟文先他一步搶了過去。

謝啟文展開信紙,陳翠珠也湊了過去看,兩個人看完之後麵如土色,誰也沒想到謝慶華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把謝家上下都交給江南,而且絲毫沒有提到謝氏實業的總經理謝啟文,這是否意味著在謝慶華的心裏隻有江南才是謝家的繼承人,她陳翠珠的兩個孩子啟文和啟洋無論多麽優秀都比不上劉雪繡那個賤人的孩子。

“胡說!老爺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把謝氏交給子孫,還是一個已經不姓謝的人,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找人編造的吧!”陳翠珠將信扔到地上,恨不得再踩兩腳,想到紙上的字跡是謝慶華的她還是忍住了。

“你怎麽見到的爸,我去警察局他們都不肯讓我見人。”謝啟文還保持著他的冷靜,他一直很冷靜。

“你見不到,不代表我見不到,就像你救不出謝啟洋,我卻能救出來。”江南帶著自信的微笑,也是危險的微笑。

謝啟

文無話可說,江南說的對,他做不到的事情江南做到了,他是楊漢辰的養子,比他有權有勢,比他更能庇護謝家,謝慶華的決定是對謝家最好的。

“我聽從爸的安排,你來跟我交接一下工作吧。”謝啟文掩藏起自己顯而易見的失落,他不會像啟洋那樣孩子氣的爭吵,更不會像陳翠珠潑婦一般嘶吼,他隻是默默的忍受。

“不行,就算這是老爺寫的,也要我們大家都同意才作數。”陳翠珠妄想做最後的掙紮,她怎麽甘心把謝家的大權交給江南。

“我同意。”一個輕柔的女聲從二樓傳來,聲音雖然輕柔卻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它來自一個母親對仇恨的放手和對善良的渴望。

“三姨?你怎麽出來了?”謝啟文著急的跑到樓梯上去扶周慧穎,她還病著,身體很虛弱連走路都不穩。

“我同意在老爺不在的這段時間讓啟銘打理謝家的事務。”周慧穎在啟文的攙扶下走下樓梯,“現在我同意,啟文也同意了,江南更不用說了,隻有大姐和啟洋不同意,也算是多數人都同意了。”

平時名不見經傳的周慧穎此時仿佛換了一個人,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可抗拒的魅力,讓人不由得信服。

江南就這麽作了謝家的主,其實他隻是在林朱田的安排下見了謝慶華一麵,並且要求他把謝氏實業的實權交給了自己,謝慶華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說隻要是江南所想要的一切,隻要是他能給的,他都願意交給江南以彌補自己的過失。江南刹那間覺得自己都要被謝慶華的言辭感動了,住在監獄的謝慶華看上去蒼老了不止十歲,他本來就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他說我願意把謝家的一切都交給你看管,隻求你能夠善待啟文啟洋還有我的兩個夫人。江南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說話時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充滿了哀求釋然甚至於解脫,他因為什麽而感到解脫,難道把謝家交給他就可以彌補自己多年來心中的痛苦,此刻的他又被仇恨侵占了心靈。還好他很快想起了啟夏,那個無辜的女孩子,是否應該算作他複仇的犧牲品,他欠了謝家一條人命就該忘記他們之間的愁怨。

“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是否會善待你的妻兒,我就是想用謝家當家人的身份來調查這次的鴉片事件,算是為啟夏道歉,事情一結束,我會立刻交還屬於謝啟文的一切。”江南像一個賭氣的孩子,他不屑於大人們眼中看到的精美絕倫的寶物,以此來宣揚自己的高尚靈魂和潔身自好的品德。

為了方便調查,他再次搬回了謝家,這次的回來的氣氛不同於第一次,啟文啟洋不再對他那麽友善,而是選擇了和陳翠珠一樣的態度——冷淡,漠視,仇恨,盡管他們表現的沒有陳翠珠那麽明顯。周慧穎雖然在關鍵時刻支持了江南接管謝家,但那隻不過是為了遵循丈夫的意願,自此之後她就一直一個人呆在房間裏養病,就連吃飯也很少出來。謝家的下人也跟著變得怪異起來,他們當麵對江南一口一個二少爺稱呼的親熱,背後卻議論紛紛,原來不得誌的想要借他為跳板在謝家混出點模樣,而原來受謝啟文看中的則擔心自己會不會就此

失寵,謝慶華還好好的活著,他們就開始關心改朝換代的事了。新來的管家盧安順還算是有點良心,一心念著謝慶華的知遇之恩,不時暗示江南盡快想辦法把謝慶華撈出來,江南挺欣賞他。

不過把謝慶華救出來容易,隻要江南還用撈謝啟洋的老辦法,稍微威脅威脅林朱田他就得老老實實的放人,但是江南想要找出陷害謝家的幕後黑手,林朱田隻是一個警察局長,謝家出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除非有人願意為謝家的沒落而獎賞給林朱田他想要的金錢或是權力,那麽謝家有難,誰會是最大的受益人。在找出幕後黑手之前,江南打算讓謝慶華先在監獄裏住幾天,他已經關照好獄警,有吃有喝有幹淨衣服的好好照顧謝慶華,他不會受苦。想來對方也不會想到謝慶華把謝家的大小事務交給江南全權處理,多少能夠影響對方設定好的計劃,讓他們露出馬腳。

“警察局扣下了人和貨,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也不放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麽?”雲枝聽到江南還沒有離開的消息難掩心中的喜悅,她在電影拍攝的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約江南吃飯,算作她歡迎江南留在上海。不過在江南麵前她還是壓抑著自己情緒,她知道江南留下來是為了謝家,她很樂意。

“我們不說這個。”江南阻止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自己一人憂心就夠了,雲枝不應該關心這些。他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長方形盒子,墨綠色的絲絨襯的表麵,還有一根絲綢帶子編成的蝴蝶結固定在上麵,“上次匆忙,居然把衣服當作禮物送你,這次可是我精挑細選用來賠罪的。”江南誇張的把雙手捧著盒子遞到雲枝麵前,好表示自己誠心實意的道歉。雲枝忍俊不禁,琉璃般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她接過禮物,邊打開邊說,“其實你上次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雖然……有點怪。”她也驚訝於自己竟然大膽的要江南把西裝外套送給自己作禮物,她真擔心不是禮物怪而是人更怪了。

盒子裏靜靜的躺著一塊白色的玉佩,係著紅色絲線,雲枝訝於玉佩的白如截肪,她拿起玉佩觸感細膩,色澤瑩潤,雕花古樸,對著陽光看去,玉佩泛出羊脂般的光澤,“這是羊脂白玉?”雲枝問,“對,而且有些年頭了,好像是宋代的,一個朋友送的。”江南含笑回答,這塊玉是在他生日時楊漢辰的老友韓叔良送的,據說價值連城,楊漢辰特意叮囑他好好保存著,這次來上海陰差陽錯的就帶來了。

“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可不能收。”雲枝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放會盒子,要還給江南,江南佯做生氣狀,“你若是不收下就是不肯原諒我了,或是覺得我拿朋友送我的禮物送你不夠誠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太……”雲枝當真了,急忙解釋,萬一江南再搜羅來什麽奇珍異寶她就更不能接受了。

“既然原諒我了,就收下。”江南用了不容拒絕的口吻,他習慣於此,清雨還為此抱怨過,說他像是長官在下命令。

“……好吧,我先暫時替你保管,你要是後悔了就找我來取。”雲枝明白江南在開玩笑,也跟著調侃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