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十四、陪都（4）

“嘭！”聽這聲音仿佛是房門被撞開了，陶野和小真仰頭向二樓望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楊漢辰摘下老花鏡，放下手中的報紙，示意吳媽上去看看。吳媽福身，在圍裙上擦擦手，就準備上去。

一連串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雲枝披頭散發的站在二樓樓梯口處，看見吳媽傻傻的看著自己，仿佛看到了什麽駭人的東西。她哪裏知道楊家一門都是軍人出身，對自己的儀態要求頗嚴，即使隻有一個人在家也要把儀容收拾的整整齊齊，何況是出來見人，而雲枝此時正是發髻淩亂不堪，身上的軍裝皺巴巴的，突兀的出現在樓梯上，叫人大吃一驚。

“雲小姐，您起來了。”吳媽吃驚歸吃驚，禮數還是周全的，她暗想老爺一定蹙起了眉頭。

雲枝點點頭，算是回禮，她看到吳媽讓開了路，踩著拖鞋急急匆匆的跑下樓，她沒有看到楊漢辰坐在那裏，直直奔著陶野而去，“你昨天晚上說什麽？江南還在南京？”她的眼窩深陷，皮膚暗淡無光，看上去竟比陶野見到她時還憔悴了許多。

陶野瞥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個女人總是沒有好感，他沒有回答雲枝的問題，昨晚他說的清楚明白，她聽清楚也好沒有聽清楚也好，都是她自己的問題。他側了下身體，向楊漢辰一指，對雲枝介紹道，“雲小姐，這位是江南的養父，楊將軍。”他的聲音冷冷的，似乎有意看雲枝在楊漢辰麵前出醜。

雲枝果然愣了一下，她這才發現沙發

上坐著一個年過五旬的老人，國字臉，線條堅毅，一雙眼睛不似尋常老人的渾濁，反而炯炯有神的看著她，他的鬢發隻有稀疏的白了，隱藏在眾多黑發中並不明顯，黑色的長衫穿在身上也掩蓋不住他奪人的氣勢。

“楊將軍，對不起，我失禮了。”雲枝咬著嘴唇，她低下了頭，竟不敢去看楊漢辰探尋的目光，她不清楚那裏麵有多少成分是為了江南，但至少也有五成吧。楊漢辰看她局促起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是因為看了今天的報紙，才會一臉肅容，平日他對待親人朋友都是很和藹的。

“江南的確還在南京，清雨也在。”楊漢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偏偏在這個時候說清雨和江南是一同留在南京的，雲枝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站在那裏陷入了沉默。

“雲小姐去洗漱洗漱，吃飯吧，我們都用過了。”楊漢辰拿起靠在沙發上的拐杖，小真急急走過去扶他，楊漢辰對小真非常喜愛，不過幾日的功夫，就看不上陶野和楊家其他人的照料了，什麽事都要小真來，小真雖然剛經曆了父母之喪，但是眼前這個老人是把陶野撫養長大的人，他於陶野而言就是實際的父親，她於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父親般照料。

雲枝看看牆上的鍾表，還不到八點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吃完早飯，恐怕早晨五六點鍾就起來了，軍人世家大概都是這樣子吧，嚴格的遵循部隊的作息。

“是，楊將軍，那我先去洗漱。”雲枝福身，強壓下心頭

的擔心，楊漢辰還是能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我讓誌英保護他，雲小姐不必過於擔心。”他頓了頓，看到桌子上的報紙，叫小真拿起來遞給雲枝，“這是今天的報紙，你看看吧。”

小真猶豫著，報紙上的頭版頭條赫然寫著幾個粗黑的大字：南京告急，“淞滬首義”視死如歸。“淞滬首義”無疑就是江南所在的八十八師，他們是第一批到達淞滬戰場的部隊。雲枝要是看到這篇報道，該有多麽擔心。

楊漢辰沒有再說什麽，小真隻好把報紙遞給雲枝，不敢再看雲枝看到報紙後的表情，扶著楊漢辰走了，臨走之前，給了陶野一個眼神，她不指望陶野能安慰雲枝，隻盼他不要說些刺激的話。

陶野故意閉上眼睛，小真氣的跺腳，但楊漢辰在一邊她又不敢太張揚，唯有撇嘴。

等到他們都走了，陶野才睜開眼，把雙手插到褲兜裏，悠哉悠哉的在雲枝麵前晃蕩，“雲小姐，看來江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不過有清雨和王副官在，他不會很危險，你大可放心，還是昨天說過的，在江南回來之前，你得消失。”陶野說完一通，不去看雲枝的反應，吊兒郎當的走了。

“那就看陶先生有沒有能力找到恩誠了。”雲枝匆匆掃過報紙上的文字，她的心反而放了下來，有消息總比一無所知強的多，經過幾天的波折她的心已然沉澱，回到了那朵高傲的罌粟花。

陶野的腳步絲毫沒有停滯，噔噔的上樓聲極富有節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