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後山圍場見
“郡主放心,這蛇雖是條毒蛇,可孫夫人救治及時,毒素沒有傷到丞相夫人的心肺。隻是這毒素太猛,夫人又乃一介女流,身體素質自是差些,隻怕是要睡上幾日。”溫太醫將為白蓮診治的手伸回,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笑道,這白蓮的情況比他預料的好的多了。如玉點點頭,看向床邊正酣睡著的白蓮。剛剛事發突然,眼見白蓮倒下如玉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卻見那孫夫人從對麵的席中走去一把抓過那條毒蛇狠狠的往樹上砸去。而後看到白蓮搖搖欲墜的模樣果斷掀起白蓮的褲腿為白蓮吸出了毒素,若不是孫夫人剛剛那般果斷隻怕此時的白蓮已經是具屍體。
如玉看著床榻上嘴角還是有些烏青的白蓮,想起這幾日與白蓮的別扭與隔閡,忽的舉起手臂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溫太醫見狀也不敢多言,隻是雙手一拱,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屋內顯得尤為響亮,如玉今日本就未施粉黛,此時又下了狠勁,那白皙的臉頰上頓時立顯出五條深深的血痕。“郡主!”眼看如玉還欲動手,春巧上前死死拉住有些癡狂的如玉。“郡主,夫人都是自願的,你這般可不是讓夫人難做。”月兒跪在如玉身邊,有些傷感。“這都是夫人自己的選擇啊!”
“吱呀”一聲,二公主從屋外走了進來鳳眼隨意一轉,看到如玉狼狽的樣子時眼睛一亮。“堂妹這是怎般,這丞相夫人不過是一個奴才爬上來的下賤女子,竟然讓堂妹這般作踐自己,當真是讓本宮這個做姐姐的驚訝。”如玉看到二公主進來,停止了剛剛的瘋狂,慢慢的將散落到臉邊的頭發勾到耳後,仿佛沒有看到二公主這個人一般。
“也對,堂妹不過靠著父皇的憐憫一朝成了郡主,改不了骨子裏低賤的血統!皇家禮儀學的自是差些,也隻能與這般下作的女子打交道。堂妹莫害羞,改日本宮定叫宮中有資曆的嬤嬤去相府教教妹妹。”姬敏之眼見被如玉無視,語氣也愈發惡毒起來。想她堂堂大溫嫡公主,卻處處被如玉壓在身下,就連孟宇坤,眼裏也隻有這個平庸的女子。
如玉淡淡的掃了毫無皇家風範卻處處拿身份說事的女子,紅唇輕張,“不巧,妹妹的禮儀是王嬤嬤親自教導的。堂姐也知,王嬤嬤是太後娘娘千挑萬選賞到相府的宮中老人,妹妹雖不才,可偏偏這禮儀是皇後娘娘日日教導關注著。這不,剛剛娘娘見到妹妹還忍不住誇讚了一聲。”
姬敏之被如玉說的一噎,神色微微一變。她將長者誇讚的女子貶的一文不值這若被太後知曉定又要好好教訓她一番。水菱瞧著姬敏之的臉色自是知曉她此刻不便開口。斟酌一番後水菱開口道,“郡主怕是錯怪我家公主了,公主隻是說郡主為了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這般作踐自己實在是有損皇家顏麵。”
聽著這主仆二人張口閉口都將白蓮說成一個低賤的女子,月兒長年伺候在白蓮身旁護主心切不免有些氣急,“我家夫人是入了官碟進了宗廟的相府夫人!就算以前夫人身份低微,可以夫人以現在的身份又怎是你一個下人可以汙蔑的!”姬敏之眼神暗了暗,快步走至月兒的身邊手飛快的揚起,月兒隻感覺一陣淩厲的風從耳邊刮過便也心知這二公主是下了十足的力道,月兒緊緊的閉上眼睛,準備承受著這凶猛的一掌。
眼見那巴掌就要打到月兒的臉上,如玉一把抓住姬敏之的手,另一隻手狠狠打到正在一旁幸災樂禍水菱的臉上。事情反轉的太快,水菱一時沒注意竟被如玉扇倒在地上。“堂姐!凡事適可而止!我也沒有那麽多閑功夫跟你占些口頭上的威風。”
姬敏之被如玉抓著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如玉回頭看了眼睡的有些不安穩的白蓮,將聲音放輕,“二公主別忘了當今太後曾經是什麽身份!真要論起身份來還真不知誰比誰高貴!”說完如玉順勢放開抓著姬敏之的手,這二公主果然是使了狠勁的,如玉那一接還真是有些虎口發麻。看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姬敏之如玉冷冷一笑兀自走到白蓮的床邊小心的替她撚了撚被角。
姬敏之有些呆愣,麵色上也染了一層薄怒。世人皆知當今太後曾是浣衣的宮女,因著美貌被先帝看中產下一子一女。可是如玉的父親是京城百年貴族,皇後母家卻隻是芝麻綠豆的小官,因著皇後的得寵而平步青雲。真要論起身份來,她姬敏之還真不及如玉來的高貴。
姬敏之甩了甩被如玉握痛了的雙手,深深的看了看房中的眾人,當看到站在如玉身旁一臉倔強的月兒時,姬敏之勾起薄唇心下又起一計。“水菱!我們走!”
屋內總算安
靜下來,月兒的眼紅紅的顯然剛剛發生的事情給她留下不小的陰影。春巧見狀連忙輕聲安慰著月兒。
姬敏之恨恨的推開屋門,發出響亮的一聲,水菱捂著腫痛的臉頰委屈的跟在姬敏之的身後,不甘心的問道“公主,我們就這麽走了嗎?”姬敏之本就在氣頭上又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皆因這個多嘴的婢女而起,抬起腿狠狠的像水菱踹去。
“都怪你個下賤的婢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到剛剛屋內發生的事情,水菱委屈的模樣在姬敏之眼裏化成了如玉那張妖媚的臉。姬敏之腳下愈發使勁,不一會兒,水菱身上青青紫紫,全身沒有一塊兒好地方。
水菱捂著腦袋卻也不敢反抗,默默的承受著姬敏之的怒氣。她伺候姬敏之的日子也不短了,自是知道這二公主喜怒無常的脾氣的。突然,拐角處走出一個著著一個身穿灰藍色宮服的男子,見到姬敏之也不行禮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捂著腦袋的水菱披暈。
二公主被這突然的變故一愣,一抬頭卻見那男子正定定的看著她。隻見那男子雖著著太監的宮服,身材卻格外的魁梧雄壯,皮膚黝黑,看五官竟不像大溫人士。姬敏之終究是個女子,被這森森的目光嚇的倒退了一步。“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你恨姬如玉?”男子顯然無視了二公主的問題兀自問道。男子提起如玉的名字時姬敏之隻覺得怒火在胸中翻騰,心下就如快爆炸的鍋爐一般。
姬敏之沒有說話,那憤怒的眼神卻替她回答了一切。男子見狀又問道,“你喜歡孟宇坤?”聽到男子的問話,姬敏之的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溫柔起來,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嘴角微微揚起,她也不知為何在這個男子麵前她總是不自覺的表現出自己所有的情緒。
看到姬敏之變化的表情,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轉來視線,用蹩腳的溫語說道,“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幫我引出姬如玉,我讓孟宇坤愛上你!”
男子視線一轉,姬敏之就像突然醒悟了一般警覺的後退一步,與男子保持出安全的距離,身子呈出一種自衛的狀態,“你為什麽要幫我”。男子聞言像狼一樣半迷著眼睛,眼裏發著幽邃的光芒,神情陰鬱。
姬敏之看著男子這般神情,腦裏靈光一閃,“你恨姬如玉?”男子的眼睛突然閃爍了一下,又變的漆黑,複又直直的看著姬敏之,“你不用問那麽多,這個交易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你要做的就是將姬如玉那個賤女人引到圍場的安全線以外,後麵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
姬敏之看著男子的眼睛,覺得大腦都不為自己所控製,隻是呆呆的點了點頭,“我該怎麽做?”
男子掏出一個透明的如蠶繭般的物體在姬敏之眼前晃了晃,“這是三日七步蠱,你尋個機會給你心上人吃下,三日裏他便離不開你七步以上。一旦離開,他便會肝腸寸斷,痛不欲生。至於這三日你隻要好好利用我想沒有一個男子會拒絕你這般美貌的女子吧?”男子勾起姬敏之的下巴,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姬敏之隻覺得心下一陣惡心,兩眼卻不覺呈現出一種癡迷的狀態。男子滿意的拍了拍姬敏之的臉頰,“你隻要將姬如玉引到圍場之外,我就會派人把這三日七步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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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如玉安靜的坐在床邊用擰幹了的帕子為白蓮擦拭著。
“咚”,“咚,”“咚,”房門忽然響起,如玉看著白蓮不安的動了一下,心下煩躁,皺著眉頭看向門外。“春巧,去看下是何人。”
門外,孫夫人端著一碗湯藥安靜的站在門口,聲音柔柔的,“郡主,是我。”如玉聞言將手中的帕子交給月兒,蓮步輕挪,連忙起身走至門口,便見孫夫人站在門口笑意盈盈的福著禮。
“孫夫人怎端著湯藥來了?”如玉將孫夫人扶起,順手接過孫夫人手上端著的湯藥,一邊引著孫夫人往屋內走去。孫夫人也不推脫,跟著如玉走到屋內。“那咬春宴也舉行的差不多了,我有些擔心王夫人的傷勢便過來瞧瞧。正好路上碰見在院外躑躅的溫太醫前來送湯藥,便順便攬下了這個任務。”
如玉輕輕一笑,心下卻是了然,這溫太醫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屋內剛剛動靜不小,再者摸著湯藥的溫度隻怕這溫太醫在院門外也站了不少時間。“又勞煩了夫人一次,剛剛蓮姨的事情我還沒有謝過夫人呢。”
孫夫人擺了擺手,“我本將門之
後,對這些毒蛇自是有些了解,也並不害怕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郡主這般實在太過客氣了。”聽著孫夫人這樣說如玉又關心問道,“夫人可曾有何不適?如玉聽聞這幫人吸毒者也極易受到損傷。”孫夫人看著如玉關心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誰知如玉輕呼一口氣後卻正了正衣服,標準的對著孫夫人行了一禮,孫夫人見狀心下一跳便要去扶起如玉,如玉堅定的搖了搖頭,道,“剛剛若不是夫人當機立斷隻怕蓮姨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咬春宴上有那麽多人卻隻有夫人不顧個人安危為蓮姨吸出毒素。這一禮,夫人收的得!”語畢,如玉又是行了一禮。
孫夫人心下動容,這如玉可是溫皇欽點的郡主,身後又是太後當著後台,身份自是貴不可言。而今如玉毫不惺惺作態,孫夫人便也不假意推脫,隻是這心裏對如玉也愈發喜愛起來。“郡主太客氣了,這藥也送到了,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擾王夫人的休息了,郡主也不用太過擔心,溫太醫的醫術大家有目共睹的,既然溫太醫都說無礙郡主放心便是。”如玉笑著點了點頭,也沒有挽留孫夫人。
送走孫夫人後,如玉重新走回床榻邊,看著白蓮蒼白的臉陷入了沉思。忽的,如玉伸手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些紅腫的臉頰,起身走到銅鏡前。今日春巧為她梳的發髻本就鬆散,此刻因為剛剛的動怒散落了一部分貼在臉頰上,如玉看著銅鏡中狼狽的女子,噗嗤一笑,“真是醜呢。”
春巧和月兒互看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不解。
“春巧,替我梳妝,這春狩才剛剛開始本郡主怎麽能就這般狼狽!”如玉轉身,看向春巧的眼神熠熠發光,每個人都有技不如人,失敗的時候。我等都是凡人又怎麽可能永遠處於人生之巔。這幾日總被他人把握著生活的節奏,如玉覺得有些許累了,誰都有痛苦,可又怎能輸掉自己,振作比一切都強!
春巧雖疑惑如玉突然的轉變卻還是笑著點了點頭,從屋內拿出王嬤嬤一早便收拾好的包袱,“郡主,嬤嬤準備了團疊百花煙霧鳳尾裙,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還有桃花雲霧煙羅衫。您要穿哪個?”如玉素手一指,“自是團疊百花煙霧風尾裙,既然有人等著看本郡主笑話本郡主自是得豎起脊梁好好的笑給他們看!”
二公主坐在花園裏手指輕輕扣著桌麵,苦苦思索著,雖然不知那個男子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他開出的條件的確誘人,對自己更是百利而無一害,隻是那姬如玉是個人精,怎麽才能把她引到圍場外麵去。
“水菱,怎麽才能把那姬如玉引到圍場外麵?”二公主思索無果隻好開口詢問站在她身後鼻青臉腫的水菱。水菱素來心狠,點子也多,聽著二公主這般問首先想到的便是剛剛在屋內發生的事情。
水菱張了張嘴,眼裏滿是算計的光芒,“自然是把那王夫人綁到圍場外頭,依著郡主對那王夫人的在乎自是會毫不猶豫的去那圍場。”
二公主眼前一亮,看向水菱的鳳眸裏充滿了誇讚,語氣也不由得柔了下來,“剛剛是本宮有些著急了,你不會怪本宮吧。”水菱不甘心的搖了搖頭,垂下的眸子裏閃爍著晦明的光。二公主此時心情大好,也無暇顧及其他,難得的拍了拍水菱的肩膀又從手上褪下紅瑪瑙雪貝鏈放到水菱的手中,“今日是本宮有錯在先,天氣尚早本宮這兒也不需要你伺候你便先下去,尋個太醫看看身子。”
水菱順從的點了點頭,將那瑪瑙雪貝鏈放到袖子裏便安靜的退下了。二公主心情大好,拍了拍手掌,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二公主麵前。
二公主先是不悅的看了眼麵前的男子,問道,“你剛剛去哪兒了?”木森二丈摸不著頭腦呐呐道,“小的一直在那房梁上待著。”姬敏之有些懷疑,“你剛剛可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回公主,小的除了見水菱姑娘離開並未見到其他人經過此地。”
二公主此時也知曉剛剛那男子的實力,木森是皇後給她培養的暗衛,實力自是不容小覷。方才她與那男子說了將近一刻鍾的話木森卻毫不知情,想及此,姬敏之對那男子手裏的三日七步蠱也愈發感興趣起來。二公主招招手,小心的環顧著四周,確認五無人後對木森說道“你過來我有事與你說。”
木森趴在房梁上,細細的觀察著屋內的情況。屋內,月兒正在折疊著如玉剛剛換下的衣物,突覺後腦一疼,月兒的手摸上自己的後頸卻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便昏了過去。木森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扔到月兒的身邊抗起床上還兀自昏迷著的白蓮從窗戶跳了出去。
“白蓮我借走了,便請郡主一人前往後山圍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