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1章 路遇不平

顧青蔓這才死了心,轉過頭去看著簇簇跳動著的火苗,想必是因為白天裏太過奔波勞累,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有一些不堪重負,所以,不一會兒,她便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藤蔓上那個白色的身影突然輕輕地躍起,落在地麵上,看了一眼沉睡著的顧青蔓,然後循著那吹奏的聲音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可是,他剛剛舉步,那時斷時續的樂聲便已經停止了,想必對方也是要睡了吧?

第二天一早起來,繼續趕路,又走了大半天,總算到了良宴口中說的那個小集鎮。

鎮子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鳳凰鎮,雖然不大,但是卻很繁華,是個各族人雜居的地方,也有不少漢人在此生活,因為地處在偏僻的關外,倒也是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鎮子上有一條很熱鬧的街道,街道兩邊商戶林立,酒旗招展,此時正值正午,餐館裏的生意很好,有一家漢人開的酒樓尤其漂亮,兩層木質的小樓,飛簷翹壁,金色的招牌上寫著“德勝樓”三個閃閃發亮的大字。

良宴知道趕了這兩天的路,顧青蔓早就已經累壞了,於是,領著她進了德勝樓,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裏坐好,然後招呼店小二過來點了幾樣清淡的小菜。

顧青蔓看了看樓上,知道那上麵有雅間,不過,良宴沒有說上去,她也隻好看看作罷,跟著他坐在安靜的一角。

不一會兒,菜便已經端了上來,兩樣素菜,一碗清湯,幾個饅頭,原本以為可以大吃一頓的顧青蔓看得傻了眼,自從她生病以後,就一直沒有沾過葷腥了,在山上的時候,每日裏都是清粥小菜,下了山,吃些野果喝點山泉,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樓,明明別人的桌子上擺著大魚大肉,可是他們依舊是這幾樣清淡的菜色。

“我們一定要吃這些嗎?”顧青蔓拿著筷子,抱怨道:“其實我有銀子,我們可以吃得好一點的。”

“魚生火,肉生痰,對你的病不利。”良宴麵無表情地“解釋”著,也不想理會她,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顧青蔓知道他就是這樣固執冷淡的人,和他爭論也爭不出什麽結果來,於是,滿不情願地扒拉著飯粒,吃得漫不經心,一雙眸子,不住地往周圍的食客身上瞟。

周圍的人都顯得十分悠閑,一邊喝著酒,一邊高淡闊論,聊的都是顧青蔓不感興趣的話題,聽一會兒,也便沒了興趣。

哎,早知道和良宴一路同行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無聊,這才兩天的時間,她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悶壞了。

以前在山莊的時候,雖然她也沒有什麽朋友,可是,能夠自己給自己找樂子啊,現在到了這裏,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悶啊——

一位穿著青綠色漢服的姑娘抱著琵琶從門外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拉二胡的老人,兩人顯然是來賣唱的父女。

顧青蔓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因為那位賣唱的姑

娘生得有幾分姿色。

這苦寒的關口,雖然有漢人久居,可是,生得如此白淨嬌嫩得卻不多見,因為日夜的溫差和夾雜著沙礫的大風,將他們的皮膚磨礪得粗糙黝黑,可是,這位姑娘,卻白嫩得像是水豆腐一般,忍不住想讓人伸手掐一把。

顧青蔓注意到這父女兩人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原本大聲聊天的人也停了下來,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那賣唱的姑娘臉有些微微地紅,抱住琵琶的小手微微地收緊了,倒是她身後的老漢,領著她走到一張桌子麵前,客客氣氣地衝著那桌的客人作了一個揖:

“這位客官,這是我的女兒香雲,我們父女倆是從關內初來此地,想要有個落腳的地方,無奈身無長物,隻能靠賣唱為生,所幸小女還能夠唱幾句入客官的耳,所以,請您點個曲子,隨便打發我們幾個子兒吧!”

顧青蔓這才知道,原來這父女倆是才來到這裏的,想必也是有什麽難處,才會流落至此吧!

那桌客人倒也好說話,讓那位叫香雲的姑娘隨便唱一支曲兒來聽聽,那位姑娘便調動了琴弦,邊彈邊唱了起來。

琵琶音破空而出,空靈清越,她的嗓門低婉溫柔,當真是唱得很好,讓在座的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顧青蔓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自顧自吃著飯的良宴,他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也沒有看一眼那對賣唱的父女。

真是個怪人,如此的美人美景,佳音仙樂,卻不懂得欣賞,似乎還沒有他麵前的那幾個饅頭吸引他。

唱了沒多一會兒,就聽到樓上“咚咚咚”地走下來一群人,為首的那一位穿戴得十分講究,金圍玉繞的,想必是在本地有些家世的,身後跟著的一群人,顯然都是他的跟班,還有采手和保鏢,洋洋灑灑的一大堆。

“喂,那個賣唱的,怎麽不到樓上來呢?”一位小跟班叫囂著打斷了香雲的曲子:“你來給我們爺好好地唱一曲,爺重重有賞。”

香雲的老爹回過頭來看到這群人,知道他們不太好惹,隻好陪著笑:“這位大爺,請您稍等一下,等我們唱完這支曲子,馬上就上樓去伺候您。”

“什麽?你敢讓大爺我等?”那位腦滿腸肥的大爺腆著肚子下了樓,走到了香雲父女身邊,一臉淫笑著看向麵前嬌滴滴的姑娘,“唰”的一下打開手裏的扇子,托住了香雲的下巴,細細地打量著她:“嘖嘖嘖,你生得可真美,何必要賣唱這麽辛苦呢?去我家吧,做我的小妾,我包你有離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香雲顯然沒有見過這樣陣仗,怕得要命,渾身都哆嗦著,頭上簪著的那支步搖也跟著抖啊抖的,逗得那肥癡一陣狂妄的大笑。

“大、大爺,請、請您放、放尊重一點。”

“我很尊重你啊,小娘子,我隻是想聽你唱唱曲,走,跟我到樓上雅間裏去吧,我們可以慢慢唱。”說罷,那人一把抓住

了香雲的衣袖,將她往樓上拖。

顧青蔓看到這幕,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就要站起身來,可是,身子剛一站起來,一道柔和的內衣卻將她壓回到座位上重新坐好,顧青蔓回頭看到良宴的衣袖將似無意地拂過她的身後,自己便無法動彈了,於是,氣鼓鼓地對他輕嚷著:“我要去幫那位姑娘,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壞人欺負啊!”

樓梯間,哭泣著的香雲正被那夥人連拉帶拽地拖上樓去,那老漢也一路哀求著跟了過去,吵吵嚷嚷的這麽大動靜,滿堂的食客竟無一人上前幫忙,可見那人在這一帶是稱霸慣了的。

良宴輕蔑地瞅了顧青蔓一眼:“你能打得過他們?”

顧青蔓看著那些人消失在樓梯間,哭聲漸小,心裏無比的鬱悶,論身手,她真的打不過那些人。

“我雖然不行,可是,你可以啊。”

良宴將剩下的饅頭裝進包裏,準備留到路上吃。

“我從不管閑事。”

她就知道良宴會這麽說,他這個人真的是很冷血,仿佛無論什麽人什麽事,都和自己無關,這麽冷的性子,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不過,良宴根本不在乎她怎麽想,出了德勝樓,便準備雲集市裏找一輛馬車。

顧青蔓一肚子的不開心,她大步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看到前麵有家客棧,於是,停下了腳步,挑釁般地回頭看向拉著馬的良宴:“我今天晚上要住在這裏,不想趕路了。”

良宴一愣:“你不想早一點見到你的一泓大哥了?”

“當然想,不過,我累了,所以要休息一晚。”她就是想和良宴唱反調,來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極度不平衡。

可是良宴並沒有生氣,她的身體尚且需要調息,這幾日的奔波的確讓她有些辛苦,所以,休息一晚再走也不失是一個好主意。

兩個人便在客棧裏要了兩間房住了下來,這一次,顧青蔓堅持要住上房,良宴也沒有反對,隻是給自己要了一間普通的房間,他一向簡居,沒有什麽過多的要求,隻要清靜就好。

顧青蔓早早地便睡下了,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地起了床,打開窗戶一看,原來她的這間房是臨街的,天剛剛亮,這條街道就已經熱鬧起來了,來來往往的有很多趕集的人,路兩邊也有擺攤的小販將要販賣的商品一一展示了出來,琳琅滿目,讓人看花了眼兒,顧青蔓覺得新鮮,便趴在窗邊看。

太陽初升,突然從遠處抬來了一隻花轎,奇怪的是,這支迎親的隊伍人也太少了一點,沒有鑼鼓開道,也沒有鞭炮齊鳴,更沒有穿著吉服迎親的隊伍,隻有一頂花轎是大紅色的,而且在花轎前後,簇擁著幾位打手模樣的人,看樣子不像是正經人家娶親,倒有幾分搶親的樣子。

這樣古怪的情景引起了顧青蔓的注意,她眼見著花轎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過去,可是,周街麵上的那些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仿佛當它們是透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