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重回王府
清風微涼,打在徐月然臉上,令差點將她理智淹沒的怒意稍稍退去。
徐月然深吸一口氣,款步走入前方轉角處的一家客棧之內,語氣低落的要了一間房後便草草入住。
因跑的倉促,身上能用的銀子也抵不過幾日。再加上心情煩躁,徐月然進了屋子後就直直衝向榻幾,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清風拂夜。
突然,徐月然原本懶散的身子在一瞬間崩了起來,目光警惕的盯著門外。
前世在盜門的生涯,令她有著非同尋常的敏銳。
壓低過的腳步聲,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出現在窗外,幾道黑影將屋內的月光打散。
接著便是門咯吱咯吱的聲響,“誰?”
徐月然下意識的出聲,令剛打算破門而入的幾人身形一頓,隨即出現在徐月然麵前。
幾人均是統一的黑衣,周身氣息凜冽,仿若出鞘的寶劍,銳不可當。
這般氣度讓徐月然在一瞬間便確定了這些人的身份。
隻有殺手才會有這般的鋒利氣息,宛若隨時都會將人斃於劍下。
徐月然慢條斯理的起身,唇上還掛著一抹笑容,在夜中顯得萬般耀眼,越是危險,便越需要鎮定。
如斯鎮靜,令來人有了幾分訝異。
不過這情緒轉瞬即逝,下一刻,劍光閃爍,均衝著徐月然眉間而去。
徐月然周身氣息冷凝,唇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見,刀光劍影,人影飄飄。素色的衣裙蹁躚在黑衣人中,身形快若閃電。
沒有繁雜的招式,有的隻是直擊要害。
兩方竟堪堪打成了平手。
徐月然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原身的身體素質太差,現下她手上的動作已明顯慢了下來。
黑衣人對著徐月然心中的恐懼和驚訝一點點蔓延,隻是個十四歲的弱女子而已,竟能在他們手下走出如此多招。
不多時,為首之人也看出了徐月然身形的滯緩,手下的動作越發淩厲起來,讓徐月然逐漸招架不住。
勉力支撐的她現在胳膊已經酸軟,麵對接連而來的攻勢有心無力,緩緩閉上了眸子,刀劍揮動所帶起的風已吹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之上。
就在她以為這次會命喪黃泉之時,耳邊傳來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
隻見一墨袍男子身手詭異,招式狠辣,朝著一眾黑衣人而去。
以命搏命的打法將黑衣人逼得步步後退,不多時客棧便恢複了原先的安靜。隻是若隱若現的血腥味暗示著這裏曾發生的一切。
徐月然佇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著來
人。這般身法…腦海中又出現那個霸道俊美的身影,兀自搖了搖頭。
自己…還在期待什麽。
他已決定放手,怎麽還會派人跟著她。
“王妃恕罪,屬下來晚了。”黑袍人極其恭敬的朝著徐月然一拜。
徐月然一怔,有些訝異的盯著來人。
半晌後,道:“我不是燕王妃,你走吧。”
如水的聲音傾瀉而出,帶著淡淡的憂傷。
“朝中近日暗流洶湧,不少與王爺敵對的人已暗中開始了動作,還請王妃跟屬下回府。”黑袍人姿勢仍舊未變。
“他的事以後和我再無半分關係。”
徐月然不為所動,冷淡的眸子中波瀾不驚,看了眼黑袍人後便轉身回了房。
燕王府內。
朱棣眉頭一挑,一向清淺的麵上帶了幾分無奈。
她,還在生他的氣。
一聲歎息輕輕溢出,“罷了,找人將她接回吧,不可有半分閃失。”
黑衣人應聲而去。
朱棣一襲黑衣佇立在樹下,長袖翩翩,神秘高遠。
“王爺,兵部有事。”
朱棣眉頭輕蹙,微微頷首,目光朝著門口處望去。
還沒有回來麽?
半晌後,終究還是轉身跟著侍衛大步離去。
朱棣前腳剛走,徐月然便被其心腹接了回來。
有時候,隻是一轉身的距離。
偏房的沈婕在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整個人幾乎都要被氣炸,表情猙獰的盯著大堂的方向。
她費盡心機才將徐月然趕出王府,可王爺轉眼竟又將其接了回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難道朱棣真的要棄自己前途於不顧麽。
“真是個賤人!”沈婕然眸中滿是仇恨的光芒,仿佛要將自己燃燒殆盡。稀裏嘩啦的聲音接連響起,偏房中能摔的東西無一幸免,通通散落在地上。
在偏房撒了一通氣後,沈婕又怒氣衝衝的衝到了百無聊賴的徐月然屋子中。
“哼,不是走了麽,難道隻是做做樣子。”沈婕冷笑一聲,憤怒的眸子死死瞪著一派悠閑的徐月然,幾乎要將自己氣的背過去。
徐月然歪了歪頭,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我是想走啊,可想想姐姐一人待在府中也怪無聊的,半路便折了回來。”
“我們走著瞧!”
沈婕尖細的指甲已深入肉中,憤然而去。
之後徐月然的日子也並不太平,午間的膳食動不動便是涼的,送來的東西一般也是王府眾人挑剩下的,幾乎是被處處刁難。
沈婕背景龐雜,再加上入燕
王府已久,勢力錯綜複雜,遠非現在的徐月然能比。
而這些並未影響到徐月然太多,沈婕不足為慮,她也不想多費口舌,等朱棣回來後,她便離開,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可事實並不如人所願。
三日後,徐月然終於見到了闊別已久的朱棣。
朱棣帶著一身的疲憊,黝黑的眸子中隱隱透著倦意出現在燕王府。
隻是一眼,徐月然的心便軟了下來。靜靜望著眉目清淺的朱棣,本已演練過千萬遍的話語到了口邊,卻變成了一聲“還好麽?”
仿佛踏過千山萬水後,又兜兜轉轉回到了原點。
朱棣高遠的宛若九天之上的神砥,熟悉又陌生。
朱棣緊緊盯著眉目低斂的徐月然,直視的眸光微微灼人,抿緊的唇動了動。忽的,慢慢揚唇一笑,無比燦爛。
慵懶的,不緊不慢的稍稍靠近了徐月然僵直的身子,微涼的呼吸打在徐月然臉上,讓她強裝的鎮定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二人相視而對,仿若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朱棣優雅決絕,徐月然冷豔傾城,說不出的般配,令人心生羨豔。
最終,還是朱棣開了口。
“三日後,我便要出征。”低沉中略帶沙啞的聲音傳出,讓徐月然心口一頓,垂下了眸子。
一下子,氣氛又一次沉靜下來。
“徐月然。”朱棣靜靜注視著徐月然,輕輕低喃,修長的手輕拂了拂徐月然柔順的長發。這一下,極溫柔極溫柔,讓徐月然幾乎要就此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朱棣又低低囑咐道,“府中並非絕對安全,你在此莫生是非,我將天涯留給你。”
天涯,是燕王身邊武功最莫測的心腹,自小便跟在朱棣身邊,從不離身。
徐月然顯然也深諳這些,目光中帶著驚訝,不由失神。
他何至於此,明知道她遲早會走。
好像已經喪失了說話的功能,徐月然隻是怔怔的望著朱棣,壓抑的呼吸在屋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不知多久後,朱棣放下了依依不舍的手,轉身離去。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中,透著早已刻骨的寂寞。
曾經隻道高處不勝寒,見到朱棣之後好像又明白了些。
直到晚間,徐月然整個人還處於迷蒙之中無法自拔。
空落落的燕王府,沒有一絲生機。
徐月然看了看在暗處站立的天涯,心下微微放鬆。
如今自己能做的,也隻有不給他添亂。看來要離開的話,也隻有等朱棣出征回來之後再說。
燈影綽綽,徐月然麵容朦朧,一夜好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