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九章 化險為夷

似乎感應到了青石驚訝的目光，顧君朝微微側頭與他對視了一眼，不過刹那之間就轉了回去。畢竟這是金鑾殿，王爺和臣子有私交，這是任何一個君王都不喜歡看到的情形。

顧君朝的目光似有魔力，在與他對視的那瞬間，青石原本高高懸起的心安定了下來。他低著頭，努力不讓人看出自己緊張的心情。

不過一天，他就覺得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與從前完全不一樣了。白馨帶他走進了另一個天地，這裏險象環生，卻又充滿機遇。

“九皇弟免禮，你為了親自祝賀朕的生辰，不辭千裏從江南趕來。剛到京師就風塵仆仆趕到朝上，如此用心，又何罪之有？再說你我兄弟分離多年，如今見到皇弟歸來，朕心甚慰。”顧君陽似是真心感動，連忙赦免了顧君朝晚到之罪。

“多謝皇兄。”顧君朝行禮謝恩，但此時要是有人從側麵看他，就會發現他嘴角一絲譏誚的弧度。隻可惜並未有人看到，等他再站起來，臉上依舊是一派溫潤的笑意。

顧君朝站起來後，好像完全沒有看到跪在地上的青石，對顧君陽言道：“臣弟自十五歲分封為王，離開京師已有八年，期間幾次三番想要回來探望皇兄。誰想近年來南方多災，一直脫不開身，直到今年才算安定下來。恰逢皇兄生辰將至，所以臣弟特意快馬加鞭慶賀皇兄壽辰，恨不得早日可以再與皇兄把酒言歡，一敘兄弟情誼。”

“這次皇弟好不容易回來，索性就在京師多停留幾日，好讓我們兄弟能夠好好敘敘舊。對於皇弟這次歸來，不僅朕盼望的很，十二皇弟更是期待。”顧君陽的語氣很是欣喜，但是隔著通天冠上的旒紞，隻有他清楚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剛登基的時候，他曾經覺得，每日上朝戴著重重的通天冠簡直是受累。時日久了，才發現這通天冠不隻是為了彰顯尊貴的身份，這十二旒紞更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作為皇帝，隻有讓人捉摸不透，才能更好地穩固自己的皇權。

“是嗎？十二皇弟也知道臣弟回來了？本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還是被他提前知曉了。既然如此，皇兄快帶臣弟去見他吧。”聽到顧君陽提到顧君樂，顧君朝臉上的笑意更甚，原先虛假的笑容裏也參雜了一絲真心。

聽到這個九王爺要和皇帝一起離開，跪在地上的青石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裏不停念叨：快點走吧，快點走吧。

經過了這麽一早上的折騰，青石覺得自己都要折壽十年了。當然了，皇帝要是再不走，他恐怕就不止折壽這麽簡單了，估計整條命都要搭在這裏了。

可惜事與願違，顧君陽並沒有急著要走的意思：“九皇弟不必著急，十二皇弟為了給你接風，特地離京去清原城接你了。想必你們是錯過了，才沒有在路上遇到。”

清原城是離京師最近的一個大城，要從江南來到京師，清原城是必經之路。想必顧君樂為了早日見到顧君朝，才按耐不住性子跑到了清原城，結果反而錯過了。

“原來十二皇弟離京去接我了，這倒真是可惜了。”顧君朝惋惜道。

“雖說可惜，不過九皇弟卻來得剛好。你久居江南，應該聽過洛都縣令百廢俱興的事跡。朕剛晉升了原洛都縣令白俊臣為大理寺少卿，九皇弟剛好與朕一起見識見識白大人的為官之道。”顧君陽話鋒一轉，又把話題帶回了青石身上。

一見矛頭又指向了自己，青石隻得自認倒黴。遇上了白馨，他大概把這輩子的運氣一次性都花完了。

心底暗暗歎了口氣，青石依禮磕頭，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表現看上去自然一些，對顧君陽回道：“皇上抬愛微臣，微臣卻不敢邀功。微臣身為一方父母官，為百姓辦事理所應當。至於百姓口耳相傳的那些事跡，不過是大家厚愛罷了。要是皇上非要微臣說出了所以然來，微臣隻能說洛都百姓能有今日，都是依靠皇上庇佑天下。在微臣心中，皇上就是那當空的耀日，光照四方，福澤天下。”

青石說了這麽多，聽在百官耳裏，不過都是變著法子拍皇上馬屁罷了，心裏不禁對這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有些不以為然。什麽為官清廉的好官，還不是一介沽名釣譽之徒。

顧君朝卻不這麽想，他麵上雖然依舊自如，心裏卻有一絲疑惑。這青石他雖然不熟，但是光憑這兩麵之緣，怎麽看青石都不是能說得出這番話的人。

眾人的思緒很快就被人打斷了，隻見龍椅上的顧君陽猛地站了起來。由於動作過大，頭上的通天冠都有些微顫，閃著光澤的旒紞劇烈的晃蕩，顯出顧君陽此時激動的心情。

透過晃動著的旒紞，顧君陽麵色蒼白地盯著地上的青石，耳畔卻響起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少女用珠玉擲地般清脆的聲音道：“陽哥哥就是那當空的耀日，光照四方，我隻要一抬頭，看見太陽就好像看見了陽哥哥。”

少女嬌豔的笑靨，與青石清秀的麵容重疊在了一起，隨後逐漸模糊，最後完全消失了。

顧君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一手扶住龍椅，另一手大袖一揮，擺手道：“白大人為國為民，實屬我大晉之幸。朕今日忽感不適，若無要事，早朝便散了吧。”說完，顧君陽也不顧百官的反應，腳步虛浮地離開了金鑾殿。

張德海侍候了顧君陽十幾年，卻也不知他為何突然性情大變。他連忙喊了一句“退朝”，就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

顧君陽一走，原本肅靜的朝堂忽然像是炸開了鍋，大臣們紛紛竊竊私語，不時用異樣的眼光偷瞄青石幾眼。

顧君朝從小與顧君陽一起長大，一向知道顧君陽城府極深，情緒從不外泄。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顧君陽如此失態。想及此，他不由將目光移向了青石，想從他那裏看出個所以然來，卻見青石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顯然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青石的茫然，倒是讓顧君朝有了一絲頭緒：如果青石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那麽答案肯定就出在白馨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