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五章 暴雨前夕
青石回到大理寺的時候，白馨正在自己的房裏研究選秀的花名冊。她手執一枝狼毫筆，沾著紅色的朱墨，一邊瀏覽，一邊時不時在一些名字上畫上圓圈。
打上最後一個圓圈，白馨將攤開的花名冊合上，手裏拿著的狼毫筆也隨之放下。看了這半天，白馨的眼睛也有些乏了。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輕輕歎了口氣。
此次選秀，顧君陽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大動幹戈了。別說秀女的名字記了厚厚的一本冊子，秀女中大部分都是審家世顯赫，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自古後宮的榮寵，就與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身家好的，自然得寵一些，身家普通的，隻能削尖了腦袋力爭上遊。
顧君陽自登基以來，一共選過兩次秀女，都隻是隨便應付了過去，隻選了早就定好的幾個。如今這第三次，看樣子是下定決心要充盈後宮了。
一想到這個，白馨心裏的恨意就像是無邊的海水，掀起狂風巨浪。她心裏負氣，抓起了麵前的花名冊就往門口丟。
顧君陽這算什麽，守孝五年就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嗎？他以為他虛置後宮五年，她就會感激涕零地原諒他？然後他就可以背棄他們的盟約，歡歡喜喜地去迎娶別的女人？
不可能！要她原諒他曾經對她的所作所為，這輩子都不可能！
那飛出去的花名冊，正好掉在了青石的腳邊，他不明所以地撿了起來，看了看上麵的字。他才開始學習認字一天，盡管他很努力，也隻看得懂‘花名’二字。
他拿著那花名冊走進房間，卻看見她背對著門口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白馨，你怎麽了？”
白馨沒想到青石這麽快就回來了，連忙藏起臉上的恨意，轉身站起假裝沒事道：“我沒怎麽呀，你怎麽會這麽問？”
“這是你的吧？我看見它從你屋子裏飛了出去。你在生氣？不然怎麽會亂扔東西？”青石將手裏的花名冊往前一遞，不解道。
看見青石手裏的花名冊，白馨的眼神有些閃爍，胡謅道：“是我不小心丟了的，幸好你幫我撿回來
了，要不然我還得自己去撿。”說著，白馨將青石手裏的花名冊接了過來，暗罵自己太沉不住氣了。
白馨的話漏洞太大，她一向行事謹慎，怎麽可能把東西不小心扔到屋外？更何況，要真是不小心而為之，她剛才又怎會不立刻撿回來？
見白馨不想與自己說實話，青石也隻好裝傻道：“既然是這樣，那你把書收好吧，再丟可不一定能找回來了。”
“青石，你怎麽了？為什麽我覺得你這兩天怪怪的？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青石的反應太過奇怪，白馨忍不住問道。
“我哪有怪怪的？還不是因為要早起上朝，這兩天把我累壞了。你也知道的，我是個懶鬼，早起簡直要了我的命，害得我這兩天一點精神都沒有。”青石怕白馨看出什麽端倪，連忙扯謊。
說話間，青石想起了在宮門口顧君朝對自己說的話，不由心裏一動，試探道：“我起得這麽早，那個什麽皇帝的今天還病了，連早朝都取消了，害得我白跑一趟。”
一聽到顧君陽病了，白馨心裏一顫，腦子有瞬間的空白，連手裏的花名冊都沒拿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花名冊掉到了地上，青石的心也隨著那本冊子沉了下去。顧君朝說的沒錯，白馨真的有很多事瞞著自己。一想到白馨沒有完全信任自己，青石忽然間好難過“原來自己在白馨的心裏，根本就是一個不能完全信賴的人。
“皇上……怎麽好端端的就病了？”白馨愣了好一會，才猶豫著開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隻聽說昨夜裏做了個惡夢，受了寒今兒才病倒了。”望著白馨黯淡的雙眼，青石如實相告。
顧君陽病倒了，這讓白馨原本心如止水的內心再起波瀾。她不由得猜測，是因為自己昨日告訴青石的那句話嗎？所以一向體魄強健的他也因此病倒了。
但是，這可能嗎？他不是已經無情地把自己忘掉了，開始從天下廣招秀女，又怎麽可能為了自己一句話而染病？
“青石，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會。你這兩天起得這麽早，想必也很累了，你也
回去休息吧，用膳的時候我再來叫你。”白馨身心俱疲，隻覺得腦袋疼得厲害，隻想好好休息一會。
這兩天一連串的事情是真的把白馨累垮了，原本圓潤的臉頰也消瘦了下去。她顧不上青石還沒離開，就側躺到了床上，背對著青石開始休息。
青石也想白馨好好休息一會，於是不再多說什麽，準備回書房去等徐海。
走到門口的時候，青石剛將手搭到了雕花房門上，忽然又記起了什麽。他偷偷瞄了眼躺在床上小憩的白馨，確定她不會發現自己，又躡手躡腳走到桌邊，撿起了地上的花名冊才離開。
……
與此同時，正在整個後宮為了顧君陽的病，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毓秀宮內卻是一如往常。顧君陽後宮空虛，所以許多宮殿大多空著，這毓秀宮也隻有主殿住了宸妃吳清如。
紅玉端著茶水走進暖閣的時候，宸妃正倚在暖塌上翻著一本書看得仔細，巧心拿著扇子站在暖塌邊給宸妃扇著風。她走近將茶盞輕輕地放在暖塌的案幾上，用餘光瞟了眼宸妃手裏的東西，發現她正在看這一屆秀女的名單。
她是打小就跟著宸妃的，最是懂得宸妃心裏所想，低聲問道：“老爺要送二小姐進宮伴駕，不知娘娘心裏有何打算？”
巧心，名巧心也巧，一向得宸妃喜歡，也不由替宸妃打抱不平：“太傅大人想要鞏固吳氏一族在朝堂的地位，這也無可厚非。隻不過大人要將二小姐送進後宮，還要讓娘娘好好扶持，這也實在太不顧及娘娘的感受了。”
聞言，宸妃的嘴角浮起一絲譏笑，將手裏的名單往案幾上隨意一放，不疾不徐道：“你們對本宮的心意，本宮心知肚明。不過這話在本宮麵前說說也就算了，要是傳到父親大人耳裏，你們倆可就不好過了。父親大人想將妹妹送進宮，就讓他送好了。他嫌本宮進宮多年卻無子嗣……本宮倒要看看，妹妹進了宮能不能順利誕下皇嗣。”
言罷，宸妃端起案幾上的茶盞，拿起杯蓋拂去了茶葉，輕輕抿了一口。垂眸的一瞬間，眼裏卻飛快地閃過一絲狠戾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