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醫者仁心
那鬼怪殺傷人命，斷無留他的道理，隻是它好歹也是天罡境界，想要煉死沒那麽簡單。
許七一招將他重傷，便暫時困住，等騰出手了再煉死這鬼怪。
六欲天魔一轉，投入那儒生打扮的妖族本心之中，頓時顯化種種幻象。
妖族無修心的法門，這妖族哪兒能抵擋？心思一動，頓時落入幻象世界之中，性命被許七拿捏在手裏。
心念一轉，許七透過六欲天魔，將自己的意識投影在這妖族所處的幻象之中。
稍稍運轉六欲天魔，幻象登時崩塌。幻象世界中隻有茫茫白色，以及許七和那妖族的意識。
“多謝前輩出手，否則晚輩……”
妖族見許七的意識顯化，知道是他救下了自己的性命，連忙道謝。
許七將手一擺，說道：“你自稱九陽先生？巧了，本座也名為九陽，妖族中稱本座為妖尊，人間儒門稱本座為九陽先生、許先生。你和本座名號相同，也都是妖族，倒是真的有緣。”
許七一番話，說的做儒生打扮的妖族額頭汗下。他心中忐忑，問道：“前輩是……九陽山九陽妖尊？”
“正是本座。”
許七一點頭，說道：“本座正要往九陽山去一趟，卻半路上遇到了這麽一件事情。也是正巧，否則本座還真不知道，有人在冒用本座的名號！”
語氣一轉，許七冷聲問道：“你冒用本座名號，險些死在一個修為不入流的鬼怪手中，簡直是給本座丟人！自己說吧，該當什麽罪責！”
那妖族連忙道：“妖尊容稟！晚輩有不得不假借妖尊天威的理由！”
“且說來聽聽。若是敢欺瞞本座，本座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晚輩不敢。”
那妖族鬆了一口氣，說道：“晚輩名叫石青鬆，本是山上一棵青鬆，得日精月華，父母恩養所化。平素不喜與人爭鬥，隻愛鑽研草木藥石。後來在寒山城中開了一個藥鋪，掩藏行跡，為人療傷治病。”
樹木成妖，在妖族中十分少見。因為樹木成妖，不能胎養化生，能否繁衍全看天意，因此沒個固定的族群。山野之中，有花草樹木成妖，都是星星點點，不成族群。
這種不成族群的妖族，要麽是加入某個妖王的山頭，要麽就是躲避在深山之中，靜靜修行。或是四處飄蕩，隱藏在常人之中，也能有個逍遙日子。
“前些日子，這鬼怪修成了氣候，踏入天罡境界，便從藏身的塚穴中離開，四處尋找血食。晚輩不忍見寒山城民眾遭災，又聽說過前輩的大名，便假借前輩之名，改換麵目，想要嚇退這鬼怪。”
“隻是……”
石青鬆搖了搖頭，苦笑道：“這鬼怪常年在墓穴中修煉，不知世事，不知前輩的威名。晚輩無法嚇退他，便隻能與之苦戰。”
“與之鬥了數場，他也想要奪了晚輩的魂魄、真身，攻勢更猛。晚輩思忖著無法抵擋太久，便讓寒山城居民各自逃走，留晚輩一個抵擋他。”
許七說道：“若不是本座出手，你現在隻怕死了。寒山城中還有民眾，你能救的完麽？”
石青鬆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晚輩境界低微，手段不足，也知殺不過他。但有晚輩在這抵擋，寒山城民眾總也能逃出一些。能逃的一個，就是一個，能救下一個，就救下一個。”
“這鬼怪若是得了晚輩的魂魄、真身，也要數日功夫消化。那個時候，會有更多的寒山城民眾逃得性命。”
許七微微點頭道：“以自己的性命，換千百人的性命，像你這般舍己為人的倒還真是少見。不過本座倒是想問一句，你為何要為寒山城的人豁出性命？”
石青鬆說道：“晚輩在寒山城中行醫，衣食都是靠寒山城民眾所得。化成人形之前，也是寒山城外的一棵鬆樹，得不少寒山城民眾澆灌施水，有許多照料之處。”
“拋開這些不論，晚輩也想救人於水火之中，這也是多年行醫養出的心思。”
石青鬆身處六欲天魔幻象之中，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麽，許七心裏一清二楚。
他這一番話說的不假，也的確有這些事情，不是胡扯來蒙騙許七的。
“頭腦清楚，能計算明白得失，知道借勢而為，稱得上聰明；知其不可而孤身為之，不牽扯旁人，倒也有些氣概。”
誇了石青鬆兩句，許七話音一轉，說道：“但是，你冒用本座的名聲，實在是罪過不小。”
石青鬆微微的歎了口氣，說道：“晚輩本意，不過是盡力救人而已。眼下鬼怪已被前輩除去，寒山城可保平安，晚輩心中所想已經達成，更超出原本的預期，已經是賺到了。前輩不管如何處置，晚輩都無半點怨言。”
“哈哈。”
許七一笑，說道：“你的罪過自然不小，但是做的事情頗合本座的心思。你死罪可免，但要在本座手下聽用，你可願意？”
石青鬆自忖性命到了大限，隻不過是如何死法而已，隻等著許七出手取走自己性命。萬沒想到，許七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言語。
石青鬆驚喜交加，一時間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利落了：“若……若是能拜入，拜入前輩門下，那……那，實在是晚輩的福分！”
九陽妖尊是誰？五百年前創立九陽山，縱橫天下無人能敵；五百年後轉世重修，仍舊是九陽山首座，更是儒門大尊的弟子、現任國子監首座的師尊、離國的供奉，少年天子欽點的離國征討將軍！
石青鬆本無族群，飄蕩人間。現在拜入九陽妖族門下，便是一步登天！
他萬沒想到自己能有這份機緣，心中欣喜，難以言說。
“別以為是福氣，本座敵手滿天下，你拜入本座門下，日後少不得有許多爭鬥。這條性命能在爭鬥中熬過幾個來回，可真是未知之數。”
石青鬆搖頭道：“若不是前輩，晚輩今日便死了，哪還有日後？隻是晚輩手段平庸，也不喜爭鬥，這爭鬥事情……”
“這事情你做不來，本座也不勉強你，自有人去做。楚舟楚江流現在為國子監首座，為儒生講學，是從理念入手，做救人的事情；你擅長醫藥，又有懸壺濟世之心，正要你以醫術治療傷痛，從肉身上救人。本座也正缺一個精通醫藥的，為本座做些事情。”
看著石青鬆，許七說道：“收徒這種事情，該慎重一些。你可先為本座部眾，日後你自己琢磨清楚了，時機合適，本座再和你說收你為徒的事情。”
日後……還……還能成為九陽妖尊的弟子？！
石青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拜到地，說道：“首座在上，請受石青鬆一拜！”
許七負手站著，坦然受了石青鬆的禮數。
石青鬆做事頗合許七的心思，許七也以六欲天魔看過他的記憶，知道他沒殺害過旁人，醫心仁厚。他也正缺一個精通草木藥物的部眾，來琢磨清楚百轉鼎所成的丹藥都是個什麽用處。
日後時機合適，便將他收為弟子，讓他在離國各地建立勢力，施丹藥丸散，救人性命。
這些都是日後的事情，倒是不急在一時。收徒這種事情，也要看看各自的心思理念，若是不能走到一處去，倒是沒這必要。
和石青鬆論了禮數，許七收了六欲天魔，從石青鬆的意識之中退出。
石青鬆恍惚一陣，這才回神。
一旁雷光將那鬼怪的一點殘魂罩住，讓他不得逃遁。
凶威滔天的鬼怪，此刻身受重傷，感應著周身滔滔雷光，渾身瑟瑟發抖，再無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雖有天罡境界，但還是鬼怪軀體。許七一身雷光雖然不是罡煞之雷，但也是五行大氣中所成的天雷，殺傷個沒廬舍肉身的天罡鬼怪不成問題。
隻是徹底煉死，還需要些別的手段。
許七從乾坤袋中取出數粒丹藥，遞給了石青鬆：“你來看看這些丹藥，看能做什麽用場。”
許七以百轉鼎煉了不少丹藥，但卻不能盡明其藥性，也派不上用場。現在有了石青鬆，倒是能讓他好好甄別甄別。
妖族修煉，雖然比仙派修煉多了許多難處，但也有仙派修煉所無的便利。
以蛇妖為例。蛇妖修成之後，擅長用毒、隱匿身形、架風飛遁，相比尋常妖族飛遁之術更為快速。
而草木成妖之後，天生便對藥石丸散一類有極強的感知能力，多是用毒、煉藥的高手。
石青鬆是青鬆成妖，精通草木藥石，對其中的藥性有極強的感應。即便他不知道丹藥是用什麽煉成的，也能感知其中藥力，知道用處。
定了定神，石青鬆接過那些丹藥，合在掌中閉目感應。
感應了一番，石青鬆睜開雙眼，皺眉道：“首座，我問一句不該問的……這些丹藥，難道是用活人煉成的？”
“哦？”許七饒有興趣的看了石青鬆一眼，問道：“為何這麽說？”
石青鬆將手中的丹藥還給許七，說道：“我見這丹藥中生機勃勃，不該是草木藥石之中的生機，反倒像是活人所具備的生機。這也不該是用丹爐凡火煉成的，該是用威力極強的手段，將一個活人的精氣神和肉身，不損傷浪費分毫，才能煉成這種丹藥。”
“哈哈哈！”
許七撫掌大笑，說道：“不錯不錯，你果然精通草木藥石，能感應藥力藥理。說的不錯！這些丹藥，都是用活人煉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