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子還禮
第0047章 天子還禮
齋翠宮中，丁陽的發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趙頊想了想之後，慨歎道：“此等隱秘事跡，不見於史傳。也隻有真人宗門先賢，才有本事記載下來。唐太宗盡管英烈雄偉，可這弑兄殺弟之節卻是畢生汙點，無論如何也是洗刷不幹淨的。夢遇凶靈報複，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陛下所言極是，李世民固然是千古明君典範，可他這番遭際也的確罪有應得！”
眼看兩人又說起了閑話，旁邊的太監宮女們頓時都眼巴巴的瞧著兩人，希望盡快結束了政治探討，轉而進入剛才的那段故事裏去。
甚至於珠簾後麵的太後、皇後和妃嬪們也都有些焦急起來。
李世民究竟是不是罪有應得她們才不在乎，重點是後來又怎麽樣了？
你這說故事，不能隻說了一半就轉而去忙旁的事兒，有始有終才好嘛！
不過看著丁陽和趙頊兩人似乎說起來興致勃勃，甚至還有更加深入的討論一下有關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所做一切究竟是不是應該的趨勢，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曹太後人老了就是喜歡聽一點故事，眼下聽了一半沒了下文，果斷的咳嗽了兩聲。
“咳咳……”
聽到珠簾後傳出來的聲音，趙頊頓時領悟了意思：“哦，這些以後再說，還是先請真人繼續說說，後來又怎麽樣了？唐太宗又怎麽找到了這兩位門神呢？”
丁陽心中一笑，卻沒有說破，反而順著話頭朝下說：“之前說到太宗皇帝屢屢夢見哥哥和弟弟都領著妖魔鬼怪前來追殺與他，於是每晚都睡不好覺，第二天上朝不免精神萎靡不振。大臣們看見後，自然很好奇，於是便追問原因。”
說到這裏丁陽故意又暫停了一下，就見宮殿內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靜待下文。
暗自點了點頭後，他又舉起水杯喝了口水，這才繼續開講。
其實原本趙頊招待他的是龍鳳團茶，那就是宋代最上等的茶葉了。除了皇室專享外，旁人想喝到，幾乎不太可能。
然則丁陽在後世喝習慣了炒茶，隻喜歡開水衝泡。但是此時的龍鳳團茶中卻繼承了唐代的風格，茶中除了添加了各色香料外還有許多的小零碎——諸如花生、芝麻、核桃、薑、杏仁、龍眼、香菜、菊花等等。
各種材料加上茶葉混在一起，搗成稀碎，然後上火用水煮開，便是一鍋茶糊糊了。
偏這種讓丁陽以後世目光看起來不可思議的茶糊糊，還在宋代格外受歡迎。
可是這樣的茶怎麽可能被丁陽視作茶飲？
分明是八寶粥嘛！
怪不得唐宋時代所謂的喝茶都叫吃茶，這種茶除了當飯吃也真沒法喝。
因此，即便是麵對趙頊特意給他安排的龍鳳團茶，最終丁陽也隻能敬謝不敏。還是隻要來了清水解渴，就算完了事。
看著怪異的龍鳳團茶，丁陽也隻能心中暗自歎息：果然不是富貴命，根本就享受不了皇室的上等待遇。隻有喝清水的民工命，才是他的本來屬性呀！
“……大臣們追問，太宗皇帝也正苦惱不已。當下，便一五一十的把這些隱私給幾位親近臣子說了出來，也好商量個辦法解決，免得天天晚上受罪。”
趙頊若有所思道：“唐太宗固然私德有虧，然則畢竟是帝王胸懷，並不諱病忌醫。”
“幸好如此，才沒有耽誤了他。”丁陽笑了笑，見大家都在關心後續，也不再拖延，這種事兒不掌握好節奏感，隻會起到反效果。
“聽太宗皇帝這麽一說，群臣概莫能有計策。唯獨左武衛大將軍秦叔寶站出列，言及自身戎馬一生，殺敵如切瓜，收屍猶聚蟻，何曾畏懼鬼魅？願意披堅執銳，親自為太宗皇帝把守宮門。看看這鬼魅妖邪可敢近身！”
聽到這裏，稍稍聰明一點的人都猜到了七星真人拿出來的畫像上麵，必然有一位門神是秦瓊了！
趙頊已經忍不住開口道：“哈，胡國公親自披堅執銳，想必效果非凡！”
果然，丁陽點點頭：“是。反正群臣束手無策，太宗皇帝也隻好姑且一試。卻不想，當夜秦叔寶守在門外，還真有非常效果。原本夙夜難眠的太宗皇帝，這一晚卻睡的格外香甜，根本不曾再夢見厲鬼邪魔索命！”
話音落下，就見趙頊悠然神往不已：“前唐淩煙閣上二十四名臣，確實不凡！這般說來，真人所獻兩位門神當中，便有一位是胡國公了。”
得到了丁陽微笑頷首承認，趙頊又好奇起來：“那另一位門神，又是誰？”
“陛下莫急，且聽貧道慢慢分說。話說唐太宗貞觀年間，長安附近的涇河老龍王和一個算命先生打賭。結果卻觸犯了天條，玉帝托夢傳旨魏征在午時三刻監斬老龍王。老龍王自然不肯就死，於是前一天便去懇求太宗皇帝為他說情，太宗皇帝滿口答應下來。第二天還特意宣魏征入朝覲見，並特意留他一起下圍棋。心想這樣牽絆住他，自然也就讓魏征無暇再去斬殺老龍王。”
聽他說的曲折，宮殿裏麵所有人都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確實好像是這樣！
趙頊也點頭肯定道：“天子一言，斷無違背之理！莫非另一位門神，便是鄭國公？”
旁人也都以為結果是這樣，卻沒想到丁陽隻是搖頭：“陛下且聽貧道說完，再做分辨也不遲！”
“嗯？難道不是鄭國公？”
“須知斬殺涇河老龍王的旨意，可是天庭玉帝托夢所下。也是了解魏征剛直不阿，敢於犯言直諫，才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去執行。雖然被太宗皇帝絆住，卻不料午時三刻剛到，魏征便打起了瞌睡。太宗皇帝尚未醒悟過來，魏征已然夢斬涇河老龍王完畢！”
“啊？”
這一下別說趙頊，還包括周圍的太監宮女和珠簾後堂中的太後皇後妃嬪們，都被這麽一個神轉折給驚呆了。
但仔細想想，卻又覺得雖然意料之外，卻的確又在情理之中。天庭玉帝的鈞旨，又那裏是凡間皇帝就能抗衡的？
“夢斬涇河老龍王！夢斬……涇河老龍王！夢斬！”趙頊甚至都忽略了七星真人，隻顧著連連感歎不已。
珠簾後的宮室內，更是響起了一片低沉的慨歎之聲。
待到趙頊反應了過來，才發現丁陽還坐在眼前衝著他微笑。
這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哎呀，實在真人所言傳奇驚心動魄，朕不覺沉迷其中而猶未自知，還請真人見諒。”
“嗬嗬，不妨事的。正好貧道口渴，也正好喝些清水，潤潤喉嚨。”
“那就請真人繼續說說，後來又怎麽樣了？”
“既然魏征夢斬了涇河老龍王，自然太宗皇帝便失信於對方。老龍王恨太宗皇帝言而無信，於是陰魂不散，每晚都去皇宮裏麵攪鬧。很快，太宗皇帝便被他鬧的六神不安。偏偏還有苦說不出，到最後隻得求助群臣問計。”
“那為何不再去找胡國公秦瓊前來守衛呢？前次效果不是挺好的嗎？”
“嗬嗬，並非不願，而是不能！前次秦瓊屢屢為太宗皇帝守門，已經累的病倒了。此時再想找他出來護衛，也是不行。”
“啊？這可怎麽辦呀？”
“陛下莫急，別忘了太宗皇帝麾下可不是隻有秦瓊一人得用。果然太宗皇帝問計求策，頓時就站出來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右武候大將軍——臣尉遲敬德願效仿秦叔寶，為陛下披堅執銳，徹夜把守宮門，定要讓那老龍王不敢前來騷擾陛下！”
趙頊默默點頭：“原來如此，想必另一位門神便是鄂國公尉遲恭了。”
“陛下明見萬裏，正是尉遲敬德！”丁陽隨即笑道：“此後秦瓊和尉遲恭兩位大將，便輪換為太宗皇帝守門保平安。然而太宗皇帝念及兩人辛勞過度，再說朝中還有要事需要兩位大臣去做。最終，便找來天下最好的畫工，為兩人畫下全身像懸掛於宮門口。果然，此後再無邪祟擾亂宮闈太平。家師得見，親口對貧道說，秦瓊和尉遲恭兩位死後，也因此被天庭玉帝親口敕封為門神！”
這一番傳奇故事本就被丁陽說的是跌宕起伏，格外有味道。
何況這些宮廷中人平日裏空虛無聊，又何曾聽過這樣精彩的段子。
頓時，上到趙頊，下到宮女，沒有任何一個人不被他這番話所傾倒。
再看丁陽拿出來的門神畫像時，心理上已經連連暗示自己。加上3D立體效果格外逼真，誰看一眼都覺著這兩位門神果然英氣逼人，哪怕隻是瞧瞧都覺得放心不已。
趙頊更是歡喜，連連道謝。
雖然丁陽已經婉拒了賞賜雲雲，可趙頊又那裏肯答應白拿七星真人的東西。
這要是傳揚出去，別人還不以為大宋皇帝窮瘋了呢！
“不行，不行，真人莫要再推辭，便請收下朕的謝禮。朕也知道真人的規矩，並不打算拿俗物來汙了真人清修，隻是獻上一幅大內珍藏，聊表謝意罷了。”
丁陽給神宗皇帝這些東西，確實隻是為了讓他盡量能多活一陣子，完成未竟事業。也沒想著要什麽報酬，可看見趙頊給出的謝禮後，卻最終閉嘴，默默的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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