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亮相
第0045章 亮相
能夠被七星真人鄭重其事的講出來，而且又把從他自進宮以來不曾離身半步的匣子擺了出來，頓時神宗皇帝瞬間就充滿了十二分的好奇和興趣。
“此乃何物？”
眼看著丁陽一板一眼的慢慢將木匣子擺在麵前案上，卻沒有著急打開，反而抬起頭來很是認真的道：“陛下每夜入睡可還安穩？”
“如何安穩的了？”趙頊苦笑著搖了搖頭，歎息道：“不瞞真人，朝中大事小情每日不絕，朕何曾有過一日的清閑？朕讀完介甫相公的《論本朝百年無事劄子》，夏日炎炎，偏生朕卻一身冷汗。本朝如今名為盛世，卻暗藏隱憂。不變法，必然是不成的。可變法，又有太多阻礙，朕……難為啊！”
也不知被那句話勾起了衷腸，或許也是麵對昆侖半仙的七星真人，沒有了世俗糾結。神宗皇帝趙頊也是情不自禁就吐露心聲，說完後才驚覺過來。
但是丁陽已經聽到了：“唔，貧道隻看陛下麵色，便也猜出了八到九不離十。陛下憂心國事，心恤萬民，貧道很是欽佩。正因國事艱難，陛下才更需要努力。天子之所以為天子，並非以天下事一人，而是一人事天下也！”
類似的道理早就在《孟子》之中有記載，因此趙頊倒也不覺得七星真人所說有什麽過分。
他也的確不是個貪圖享受的皇帝，滿心想要勵精圖治，一改大宋百年頹風。
年紀輕輕，就想掃平天下，立一番轟轟烈烈的偉業才算不虛此生。
於是此際聽丁陽所說，趙頊頓時心中一動：“真人如是說，莫非有以教朕？”
“哈哈哈……陛下心思敏捷，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龍。貧道尚未說明，陛下竟已猜到了。”
聽到果然如此，趙頊越發心熱起來。
以七星真人這樣的人物，他所能拿出來的幫助可想而知。
不過瞬間，趙頊就已經感覺心頭火熱一片，並且浮想聯翩：到底會是什麽呢？
“朕實在心急難耐，還請真人莫要玩笑，速速揭曉謎底可好？”
“唔，陛下每日操勞國事，心思耗損極為深沉。若不能每夜安睡修養，怕是盛極之時，便會急轉直下。那時候，怕有不堪言之禍。”
雖然丁陽一番話說來平平淡淡，可聽在別人的耳朵裏麵卻像午夜驚雷般震撼人心。
不光是趙頊瞬間麵色巨變，身後簾幕內的幾個女人也全都嚇了一跳。
七星真人享譽東京城的可不光是他的修為本領，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他的醫術。以他能起死回生的手段都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其中的凶險有多少了！
英宗皇帝本就早逝，隻做了5年的皇帝，駕崩前不過三十六歲而已。
結果如今丁陽又對趙頊也下了盛極而衰的預言，可想而知所造成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其實丁陽也沒胡說，曆史上趙頊就隻比他爹多活了2年而已。尚未不惑，便突然間身體狀況大壞，隨即沒多久便駕崩了。
連續父子兩人都這樣，丁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遺傳基因的問題。
不過此刻他肯定不能直說，反而要換個角度來分析，盡量幫著趙頊多活幾年。至少幫皇帝穩固了心理因素，在未來也說不定就好很多。
當然趙頊畢竟不愧是曆史上享有大名的宋神宗，稍稍激動了片刻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不知七星真人可否看見了朕的未來？這才敢下此斷言！”
丁陽看過曆史，某種角度而言也算是看見了趙頊的未來人生軌跡。當下稍稍猶豫了片刻，隨即點點頭，幹脆利落的承認了事實。
隻是他所想表達的事實，和趙頊心中所想的過程完全不同。
可趙頊那裏知道，還以為七星真人就是在眼前看了他一眼後直接瞧見了他的未來。
在王安石的強力影響下，趙頊其實已經很是不去關注神秘主義的調調了。
要知道在古代但凡有什麽天災地震，按照天地感應的道理，那肯定是要和正在發生的某些事情聯係起來。至於到底驗證了那件事才算數，就全憑誰口才更好說了算。
但是不管怎麽樣，天災和地震肯定是與皇帝所做的某件事有感應。一般人生活裏雞毛蒜皮的小事，老天爺肯定是不會在乎的！
而王安石推行變法之前就已經先給皇帝打了預防針，避免今後有人拿天人感應說事兒，直接就提前宣稱“天變不足畏”了。
我都提前說好了，今後萬一再出點什麽天災和地震之類的事情，千萬別想著朝新法上麵招呼了。雖然他沒明說天人感應理論純屬放屁，可實際上也就差不多了。
趙頊很受王安石影響，於是也就對神仙妖怪和天人感應之類的事情不太看重。
但是七星真人卻完全不同。
他本身並不是依靠虛無縹緲的聯係，將原本毫不相幹的兩件事——譬如西京地震與皇帝寵幸後妃聯係在一起。認為這是由於皇帝寵幸了妖女，才會導致地龍震怒。
而七星真人卻完全能夠親手在人的眼前製造出種種神奇，除了本身具有莫大法力之外，其他理由實在無法解釋這個現象了。
那麽他說能看見趙頊的未來，就由不得趙頊不相信。
即便穩定了下來心神，可趙頊依舊又過了良久才終於問出話來：“不知真人都看到了什麽呢？朕許介甫相公所推行的變法大計，可是成功了？”
聽到神宗皇帝不關心自己的命運，第一個先追問王安石變法的結果。丁陽就知道眼前的年輕皇帝，對事業的追求更加放在心上，甚至超過了對生死的關注。
不過丁陽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畢竟宋神宗變法的結果最終還是失敗了，人亡政息不說，還徹底引爆了新舊兩黨攻訐無算，朝野之中亂七八糟。
最後還讓擅長政治投機的蔡京登上了宰輔之位，徹底葬送了北宋的天下。隻餘下南宋偏安苟且，再也沒有了往日中央政權的地位。
細想了想之後，丁陽最終還是決定隱瞞下來，這要都說出來，眼前皇帝不得要瘋了呀！
敢情自己辛辛苦苦幾十年，最終卻隻是為大宋的葬禮唱了一曲挽歌。
“此乃天機，貧道萬不敢隨意泄露出去的。便是陛下的壽元幾何，也是剛才疏忽，這才不慎泄露了了出去一星半點。若是再多說，就算能躲過天譴，貧道的師尊也斷不會饒過的。”
人家都這麽說了，趙頊哪裏還能問出來什麽結果。
“既如此，不知真人何以教朕？”
丁陽扭轉了話題，這才繼續又道：“陛下神思不屬，難免心血虧欠。一時或許無妨，但久而久之，恐怕就會留下隱患，最終釀成大禍。為今之計，若想讓陛下躲開災厄，除非避免心力操勞過甚，那便休息不好也不妨事……”
不等他說完，趙頊已經擺手道：“此策斷不可行。大宋江山如畫，朕又豈能坐視紛亂？還請真人直接說另一法，心力操勞怕是朕今生都躲不過去了！”
“假如陛下的確放心不下國事，那麽日久天長操勞下來就必須要注重修養。夫天地陰陽，莫過於白日忙而夜間休，陰陽輪轉方乃自然之道。陛下白日辦公，勞心勞神，晚間就需要安心歇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折損。然則陛下夜間心重多思，自然神屬不倦而多虧。貧道思來想去，也唯有將師門重寶賦予陛下身邊。幫陛下安眠，以養心神。”
“哦？真人還有這般法寶？快拿出來瞧瞧，到底是什麽？”
“嗬嗬，其實說來也沒什麽稀奇，不過貧道為陛下請來兩個守夜的門神，全力抵擋邪魔妖思侵擾陛下晚眠，來保證陛下能睡個好覺。”
“門神？”
說起來門神趙頊並不算陌生，這可是炎黃華夏的傳統祭祀了。從最早的神荼、鬱壘和老虎貼門神，到後來換成桃符——王安石有詩《元日》為證：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到了宋代不光流行貼桃符，還有人掛鍾馗的畫像用來驅鬼。畢竟唐代鍾馗捉鬼的事跡，早就已經享譽民間，自然也就讓鍾馗偶爾要去客串門神。
可如今丁陽鄭重其事的講出來，卻不免讓趙頊很是好奇。特別是他說請兩個門神的話，格外讓皇帝琢磨不出來——兩個門神到底是誰呢？
丁陽肯定不會直說出來，而是笑吟吟的輕輕打開了木匣，從中取出了特意在二十一世紀選購的3D立體門神，還附帶夜光效果的。
雖說他進宮來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此刻天色尚明——他來的比較早。所以夜光效果肯定是看不見的，隻能先讓皇帝見識一下二十一世紀的3D立體畫像。
他相信就這一點，已經足夠現場這些人喝一壺了。
果然，剛剛等他慢悠悠展開了門神畫像，大殿裏就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的驚呼聲。
“哎喲！！”
“呀！”
非但男人女人的聲音都有，甚至還能聽到裏間內堂有人跌倒的動靜。
希望不是那兩位皇太後——都這麽大年紀了，因此而摔壞了可就讓人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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