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承諾
第六章 承諾
秦關醒來的時候四周已經平靜，渾身的劇痛讓他判斷自己應該還沒死。
感受著重新恢複的重力，他覺得現在自己應該是出於某個星球之上，算是著陸了，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起來看看情況，甚至希望自己就這麽沉睡下去。按照之前的情況，他現在的處境不可能樂觀，盤算著這應該是個龍人族的星球，如果這麽出去的話肯定會看見一群咧著大嘴要把自己吞了的龍人。
又趴了片刻，他才慢慢支撐著起來，理智地考慮，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好歹他得出去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分析了大氣成分之後，他伸頭探出了車廂，才發現這個星球是多麽荒涼，一點綠色的植物都沒看見。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墜落到這裏的，看看車廂的表麵顯然經過了劇烈的燃燒，這個星球也有厚厚的大氣層，但可惜這裏的大氣不適合人類呼吸，現在該發愁的是怎麽回去，這車廂並沒有足夠的動力。
等等，似乎忘了什麽？
對了，龍人族，追擊自己的龍人族部隊呢？
忽然沉悶的聲音傳來，秦關趕緊縮回了腦袋，因為兩個龍人族的黑戰龍奔跑而過。
顯然這個星球已經被他們占據了，他們可不在乎這裏的大氣成分，他們幾乎能在所有的無機物中吸取養分存活，甚至可以吸收金屬離子在身體表麵形成鎧甲。可是，秦關不是已經被龍人族俘虜了嗎，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兩隻巡邏的戰龍好像根本沒有發現秦關。
奇怪了，雖然他身上的戰甲有一定隱蔽性，可沒道理龍人族在檢查車廂的時候漏了自己吧？
忽然他腦子嗡地一陣響，似乎出現了一個聲音，在召喚他。
沒錯，是有人在召喚他，雖然他不清楚這召喚是什麽內容，但就是這個意思。
兩個戰龍應該遠去了，雖然這是龍人族最低等的戰士，可也比秦關強得多，他沒有接受過任何的訓練，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一個最低等的黑戰龍甚至都不怕人類的高級二級甲士，就算有武器，二級打他一級都要費點勁，可見龍人族的戰士是多麽強悍。
秦關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四下觀望，他發現了一個山穀。
不知道為什麽，他可以確定，那個召喚是從這個山穀裏發出的，想想真有點詭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幻覺嗎？
不管是不是幻覺，秦關都覺得那個山穀比較安全，起碼能藏身，不象這裏一覽無餘。
他帶上一些小型設備，朝那個山穀進發了，這些設備可以用星球的礦物製氧以及取水，還帶了一些救生食品。天知道他還要在這裏生活多久，雖然他沒看到脫險的希望，但隻要能活一分鍾，他就絕不懈怠一秒，堅持下去才會有更多可能。
山穀並不遠，他很快就走了進去，戰甲上的警戒器一直開著，一旦有龍人族出現會提前預警，不過這用處似乎不大，除非他是高級的甲士，否則也是藏不住的，就撞個大運吧。
山穀裏麵並沒有龍人族的蹤跡，好像還挺深，他一路走進去，這樣的星球，應該沒有生物吧？
光線越來越昏暗，雖然戰甲給他提供很好的視線，但也提示他光線在急劇減弱。
終於到了盡頭，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這裏居然有一道金屬門，看樣式是人類的車廂門，顯然這裏埋藏著一節列車車廂。星際列車門有很多種，秦關再熟悉不過了，有進人的，有進機械設備的，有進集裝箱的，還有進散貨的，這個門雖然樣式熟悉，但殼體的質地很特殊，秦關不記得有哪條列車使用這樣的材料。
忽然一瞬間，腦子裏那個聲音清晰了：“很奇怪，是嗎？這可是幽魂族的本事，迷惑人的精神，我在引導你往這邊過來。”
“你是誰？”秦關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的戰甲上沒有攜帶武器，隻有一把焊槍，他也不情願使用武器，那意味著戰鬥，而他一個從來沒有訓練過的普通人類很難在戰鬥中存活，他要活命的宗旨就是盡量避免戰鬥。
那個聲音再次回蕩在他腦子裏：“你不要緊張，我也是人類。”
秦關終於鬆了口氣：“你在哪裏？”
“請進。”
門嘭地一下打開了，聽聲音仿佛是經過了很多年沒人用過似的，秦關知道這些材料的相關標準，至少十年正常使用，五十年大修，所以這個車廂看樣子埋在這裏可不止幾十年了，裏麵真有一個人類嗎，這種通話方式真是聞所未聞。
裏麵很寬敞，秦關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東西有這麽大，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基地。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號的車廂，這到底是不是車廂，在太空裏飛行豈不是和一座小城市一樣？更神奇的是這麽大一個家夥居然沒有被龍人族發現，龍人族戰士可是最喜歡金屬的。
從聽到這個聲音開始，他就保持著警惕，手裏抓著焊槍。
這裏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是人類的，好像又不是，秦關無從判斷。
聲音引導著他穿過複雜的路線，走進了中央的一個艙室，這裏麵並不大，東西也簡單，在正中間立著一個覆蓋透明罩的存儲櫃，那櫃子裏放置著一件精致的東西，居然是……一把劍？
是一把劍，還是一把很古樸的劍，大約一米來長。
秦關雖然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但資料也看過不少，專家猜測這是人類祖先曾經使用過的武器。不過現在這種鋼鐵冷兵器已經不能再用，對付龍人族的鎧甲需要極大的動能，顯然用手揮舞這種利器是達不到傷害效果的。
“你到底在哪裏？”秦關大聲地問。
既然有聲音，那肯定就有人，不然怎麽可能實現對話？
“你別找了，我已經不存在。”那個聲音說道。
“那你是怎麽跟我說話的？”秦關有些難以接受。
“就是你麵前這把劍。”那個聲音說道，“這把叫自強劍，它不僅僅是一件武器，而且是一種象征，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是人類的精神，這把劍有特殊的能力，能讓你擁有一切。”
“我對劍不感興趣。”秦關說，“說說你是怎麽跟我對話的，還有你說不存在是怎麽回事？”
“意思是我早已經死了，在一千五百年前。”
“這……可能嗎？”
秦關是個理智的人，而這件事超出了他的認知，那個聲音並沒有和他解釋，隻是略顯低沉地問他：“你現在被困在這個星球，回不去了，你也應該清楚能離開才有活的希望，而我也不能和你交談多久了，你想不想活著離開呢？”
“你好像有什麽要求。”秦關聽出了話裏的意思。
“不錯，你很聰明，你願不願意為整個人類種族做點事呢？”那聲音問。
“能力範圍之內吧，我也願意盡力。”
“那好，你幫我做一件事。”
重點來了，秦關屏氣凝神，他有預感，這絕對是一件大得驚人的事。
“曾經我們的星際列車聯通了這片宇宙的各個角落，列車運行的軌道就是人類種族這個巨人的經脈血管，那些經過的站點就是這個巨人的穴道，你去把這些穴道一個個打通，讓這個僵死的巨人重新站起來，可以對我保證嗎？”
這些話讓人震驚，秦關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這個……我壓根就沒聽懂。”
發出這個聲音的人，難道知道人類那消失的記憶？
那聲音不滿道：“你不願意為整個種族做出貢獻？”
秦關搖頭：“那倒不是，隻是個程度的問題而已，假設我能聽懂這些，這些也都是真的，但你說的這些事駭人聽聞，我如果幫你做到這些，那需要多少年，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嗎？”
“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所有人類。”那聲音嚴肅道：“有兩句話你記住，第一，一個人如果獨立於他的族群之外，那他什麽都不是，第二，種族的延續高於一切，為了我們的種族你應該拋棄所有的東西。”
秦關沒有立即回答，雙方陷入沉默，良久，良久。
這不是一個小的承諾，這個承諾施加在秦關肩膀上的重量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或許幾輩子都不可能完成，這個星係有多大？秦關覺得窮盡自己一生也難以得窺其微小的一部分，這個聲音卻說人類的足跡遍布了這個星係，那將是什麽樣一種盛景，秦關覺得整個聯盟的力量都無法做到，先打敗龍人族再說吧。
那個聲音又說話了：“我知道你們正在對付龍人族，你們這個部群的能力遠遠不如鼎盛時期的人類，在你前進的路上還有更可怕的敵人，他們造成了人類的滅頂之災，分散在宇宙的各個角落艱難地延續，你不說話，證明你還是很重視對我的承諾，不是在敷衍我，或許我該相信你。”
秦關道：“就算我把自己一輩子填進去，也未必能做到你說的要求。”
“沒錯，守信也是人類的美德，可惜我的時間不多了。”那聲音歎了口氣，“這樣吧，你可以先做一件簡單的事情，在你們部群的聯盟星我們遺留了一個車頭，那是鼎盛時期人類的智慧結晶，你把車頭的主控芯片激活，然後讓他們出發去尋找消失的站點，如果你無法完成，可以轉交給你信賴的人。”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具體的事情呢，比如我們的曆史，一千五百年之前都是空白，我們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過去，我們可以具備什麽樣的能力，我們即將麵對什麽樣的敵人，這些我都有必要知道，還有你的身份，就算我把承諾轉交給別人，也能說出個大概，他們可沒有經曆過我的一切。”秦關謹慎地說。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人類這兩個字就能代表你我。”那聲音逐漸悠遠，“而且我們也都在為這個族群奮鬥，就不用分你我，至於其他的，你激活了車頭的智能中心後一切都會明白。”
“這可以答應你，那我怎麽才能活著回去？”秦關想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很簡單，你將這把自強劍時刻帶在身邊，它將賦予你一些基礎的能力，再用你的智慧。”
秦關聽得莫名其妙，這把劍難道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武器？
“這可以是一件武器，但最重要的不是作為一件武器，它一把鑰匙，按我說的做你就明白，既然你已經身陷絕境，為什麽不試一試呢？我給你進行一些基礎的訓練，讓你具備一些基本能力，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就看運氣了，好了，我很快就會消失，你也不用認識我，但願，那個熟悉的巨人會重新站起來，真是懷念……”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悠遠，最後消失。
“能活著離開的訓練？喂，你還在嗎？”
秦關試探著問了兩聲，一瞬間他的神情也凝重起來，“我認識你，你叫人類，你也不會消失，我們將讓你永遠存在。”
金屬櫃子的透明罩已經打開，秦關上前，取下了那把劍。
他要拔出劍觀看，卻如同遭受電擊一般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