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三十七章:最後一次妥協

按照我的要求,從一出監獄大門就關了大燈的皮卡車沒有直接返回城裏,而是進了鄰近的一個村子邊的小樹林,八哥疑惑不解的問我到底還要耍什麽花樣兒。

我指了指車上的麻袋,告訴他,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得拉一句屍體。

這句話我一說出口,八哥就笑了,很懂我的那種笑,他自然明白,如果能帶回陸子棋的屍體,他的確會減少很多麻煩,甚至安排的好,完全就不會影響他一點點現有的地位。

所以他很配合的按照我的要求將車子向後退了幾十米,把車的大燈打開了照亮了我和麻袋裏陸子棋要產生一場智慧較量的空地。

想要少黎醒來的確要費些勁,但陸子棋明顯就好弄多了。

因為他之前隻是被少黎打暈,早在半路上的時候就從麻袋裏醒來了,隻是一直等著我先開口而已。

我沒想到陸子棋就拿一個翻閱躍防護欄的比喻,就婉轉不知羞恥的詮釋了他今天這樣的下場。

“我記得我看過一檔法治節目,裏麵講為什麽明知道翻躍馬路上護欄的行為不對,可人們在被當場抓到後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當時那個評論員就說了一句大實話,他說那些人隻是認為自己運氣不好而已,那麽多人在翻,隻有被抓到的才接受處罰,那些沒被抓到的卻沒受製裁,所以人們都有個一種慣性思維,那就是凡是犯法沒被抓到的,就不算犯法,被抓到了,隻能說自己運氣不好,而我也隻是運氣不好其中的一個,王勝,你果真以為這樣做我就能看得起你了嗎?你果真還是那麽天真。”

我沒有刻意的打斷他發感慨,隻是抽出一根從八哥那裏拿來的煙就嚴嚴實實的堵住了他的嘴。

如果真的隻憑一個運氣不好就能解釋他今天的下場,那我豈不是運氣好的有些過頭了?

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講給了他聽,猛吸了一口煙的他眼神瞬間迷茫了一下,苦笑了一聲,告訴我說,他這輩子都活的小心翼翼的,從來不敢低看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但我唯獨落下了你,因為我絕不相信在這個濫情的時代裏會出現你這樣為女人奮不顧身的人,我殺過很多的人,所以有今天也算是報應,從當年我父親在我麵前殺了鄰居那一家老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永遠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不說話的老實人,他做的很簡單,就是在裏麵放了一把火,然後拿了個家夥,從家裏衝出來一個殺一個,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親手把我這兩條腿打斷,恐怕我還活不到今天,就早被自己害死了。”

他的故事我之前聽過,但沒想到凶手竟然是他的親生父親,不由得有些乍舌。

可我之前已經對八哥說過同樣的話,我今天來這裏不是聽故事來了,所以我直接低身又給他掉了一根煙,直接打斷了他。

“霏霖說你手裏有她的一個秘密,所以派我來救你出去,你也知道,自從上次被陸一三請去喝茶,我們就再沒機會聊天,我也沒想到你會死的這麽快,所以對於今天的對話,我很珍惜。”

陸子棋顯然不吃我這一套,冷哼了一聲扭過頭,把身子向後麵的一棵樹上靠了靠,長出了一口氣,眼睛直直的盯著頭頂星辰閃耀的

夜空,長出了一口氣,似笑非笑,“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嗎?那我現在告訴你,這個秘密可是關於你們盛世的,總有一天你會因為這個秘密而麵臨一些你從來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霏霖可是這個秘密裏最重要的一個人,陸一三你也知道,這個秘密其實也是我當年無意之中聽來的。”

陸一三的資曆恐怕還夠不上陸子棋回憶當年,剩下的恐怕就是之前了解到的,“你說的是陸一三的父親吧,看來你已經沒用了嗬嗬,我大可以找人查到他的父親,問個問題而已,想想其實比殺人簡單多了,你說是不是?”

他是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沒有人想死,前提是能有一個活的機會。

不出所料,他告訴我陸一三的父親早在前年就因公殉職了,“這個秘密對他來說不過是當年的隨手為之,我也是偶然聽到,所以你就別想著通過陸一三來得到了,如果我沒有答應陸一三來h市,也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不過救命之恩,當生死相報,也算對得起我的父親,對得起他的父親了,倒是我跟好奇,王勝,難道霏霖僅僅就因為我曾經威脅過她的一個秘密就要你來救我?哈哈,打死我都不信,恐怕你是她派來殺我的吧,她可真傻,這個秘密我怎麽會隻交代給我一個人,外麵的那個黑人應該還沒被抓住吧,當初選這個人我可是沒少費功夫,用盡了各種手段,隻是不知道他的家人都出葬了沒有。”

宗哥說的果然沒有錯,這個陸子棋臨死都要下最後一步保命棋,期待因為他手下那個黑人的威脅而來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可他也不想想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有哪個不是被處決的死罪。

能讓一個人死心的恐怕就是破滅他的希望,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黑人,而我隻想知道他所知道的霏霖的那個秘密,跟我所猜想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如果是,那在這件事之後,霏霖恐怕再也不能威脅我了,如果不是,我還能額外的得到別人的一個把柄。

在地下世界,當你手上抓著別人的把柄,那麽久代表著這個人可以被你利用,分量重的話甚至能讓對方去賣命。

可正如他所說的,霏霖最正確的方式是弄死他,確保他不會被別的勢力知道陸子棋掌握著她的一個秘密,從而把對自己的威脅轉嫁到一個活著的人身上。

麵對陸子棋的疑問,我如實的告訴了他,我在想,估計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真話更能讓一個多疑的人去胡思亂想了。

“她最初的決定的確是要你死,所以選擇跟你有死仇的我動手,但後來突然改主意了,具體因為什麽我不清楚,但宗哥那邊也想要你活,說要你說一個電話。”

陸子棋先是迷茫了片刻,眉頭緊皺,沉思了片刻後得意的笑了。

“怕了?沒想到他們竟然也有怕的時候,哈哈哈!怕了那就讓我活,讓我活就什麽都好說。”

他笑到最後都把嘴裏的煙笑掉了,笑著笑著竟然哭了起來,“我知道以他們的本事,那個黑人的家人早就解救了,炸彈本來就是假的嗬嗬,區區一個黑人而已,那麽大的社團,豈會受一個黑人的威脅而向我妥協,王勝啊,你還是太小,不懂究竟怎麽利用一個人才能

物盡其用,可你的宗哥就不一樣了,他才是最聰明的人,霏霖先是讓我死,那必定是她的意思,後來又不想我死,肯定是遇到了更大更強有話語權的勢力或者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是想用我徹底拔了陸一三這顆釘子。”

他們?更大更有話語權的人,究竟是誰能有這樣的威懾力能讓霏霖這樣一個權貴殺手都不得不為之折服,我實在一下想不出來,宗哥聰明不聰明這句話我壓根就沒聽進心裏,因為我不能排除陸子棋是想挑撥離間。

突然車的大燈閃了兩下,我意識到肯定是車裏的八哥身體有些扛不住了,畢竟我下手的時候的確有些重,還有就是時間也不早了。

我使勁的揉了一下凍的發僵的臉,擠出一個笑容,脫下身上的衣服輕輕的給也凍得瑟瑟發抖的陸子棋蓋上了。

記得第一次見麵這家夥說起話來還文縐縐的,說什麽在下陸子棋,說我是小朋友,可是短短的時間裏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不僅僅是他沒有想到,就連我也有些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看著頭發亂糟糟的他低頭正要撿起地上之前掉下的那半截煙,我的心禁不住就顫了一下,微微閉了閉眼,忽然感覺其實他也挺可憐的。

可憐的身世,可憐的遇到的都是要利用他的人,半輩子都活在利用與反被利用的世界裏。

“陸子棋,我其實對你挺好奇的,你難道就沒有喜歡的女人?”

我嚐試著先讓他適應一下這個話題,以便待會兒我問他那個問題的時候不會顯得那麽明顯。

“愛情對我來說是個很遙遠的話題,在我的世界裏,錢是打開女人兩條腿最實在的敲門磚,你跟我扯這個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在我低頭給自己接一根斷煙的時候,我的餘光偷偷的看到他的目光不止一次的去看一個方向。

直到八哥的大燈忽的一下滅了,我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當即問了他一句,認不認識一個叫孫姐的女人。

沒想到黑暗中的他竟然出奇的安靜了下來,“王勝,接我的人來了,雖然我們有過很多的不愉快,可是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死,別以為我不知道那輛送我們出來的皮卡之所以不走,其實是在等著拉我的屍體回去。”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了,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一支浩瀚的車隊正從遠處的鄉村公路遠遠的向我們駛來。

我的心猛的一下就提了起來,知道如果我今天要是從他的嘴裏得不到這個答案,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於是打著了打火機替他點著了嘴唇上含著的那半截熄滅的煙,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了他一次,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孫姐的,陸子棋,你既然知道我跟你有死仇,就應該相信我敢在他們來這裏之前現在就殺了你,你有今天就是因為小看了一個高中生,我希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他顯然被我突然用給他蓋上去取暖的衣服勒住了脖子的舉動嚇了一跳,呼吸艱難的咳嗽了兩聲,嘴裏的煙再次掉在了地上。

“幫我撿起來就告訴你!”

我鬆開一隻手直接將自己嘴裏的半截煙塞進了他嘴裏,告訴他,這是我最後一次妥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