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生若夢_第6章 崛起4

六個月後。東麓國。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後,晏城被大雨洗刷的格外幹淨,原本渾濁的空氣清新了許多。晏城是除皇城外最大的城市,是前朝太子焰雲君的封土,同時也是離皇城最近的城市,至於前朝太子為何沒有被誅殺,反而成為這塊封地的王,大家對此都眾說紛紜,有人說是當今皇帝忌諱焰雲君的恐怖力量,也有人說前朝覆滅本就是因為焰雲君從中作梗,猜來猜去也沒有個所以然來。

而今天,晏城每年一度的風雲大會也即將拉開序幕,各地高手紛紛遠道而來,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上擂台展示自己的實力和風采了。風雲大會曆來都是尊嚴和地位的象征,即使是一個山野村夫,隻要再擂台上連勝五局,也會立馬得到世人的尊敬,如果僥幸被皇帝接入宮中賞個一官半職,數不清的榮華富貴也接踵而來。

大清早,天邊才翻起魚肚白,晏城已經人潮擁擠了。威嚴的紅色大門緊閉著,訓練有素的火焰騎士守在大門兩邊,臉上的黃金麵具熠熠生輝,身材高大威武,看起來冷酷無情。大門口積聚著大批從遠方趕來的高手,雖然各個身手不凡,但是在焰雲君統領的火焰騎士麵前仍舊不敢造作,隻好守在城門口耐心的等待。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閃過一個嬌小的身影,她一襲白衣,青絲用白玉簪輕輕束起,唇紅齒白,一雙墨瞳似綿延秋水,顧盼有神,在人群裏飛速流轉,年紀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渾身卻散發著大氣凜然的孤傲,令人望而生畏。

巍峨的城門頂上,赫然站立一位戴著黑玉麵具的黑袍男人,他身材挺拔,氣質陰寒,一雙鷹眼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城下的群眾,看了一會之後雙目逐漸在白衣少女身上定格,麵具下的劍眉微微皺起。而城下的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凜冽的目光,不由抬起頭,一眼便看見了城門上傲然挺立的高大男人,她不但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對視嚇到,反而伸手衝他揮了幾下,狡黠的一笑,男人還沒有弄清她的意圖,便看見她縱身一躍,猛然消失在了空氣裏。

男人眯起雙眼,唇角微微勾起,他伸手朝後一擺,後麵便走出了一個身穿黑色戎裝的精瘦男人,臉上同樣戴著黃金麵具:“城主,有何吩咐!”

此人便是晏城的城主兼前朝太子,焰雲君了!

焰雲君聲音低沉,說:“尉渠,剛才的白衣少女你可曾注意?”

尉將軍遲疑了一下,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個神秘的年輕少女,她身上的氣質明顯和普通人相斥,於是點頭應了一聲。

“查出她是誰,開城門。”他說完便轉身朝裏走了。

尉將軍看著城下擁擠的人群,哪裏還有半點少女的身影,於是衝身後的一隊火焰騎士低吼一聲:“跟我來!”

那白衣少女早就入了城,她第一次來東麓國,對這裏的一切都倍感好奇,不過十三歲的年紀,除卻強大的術法外,就隻是普通的小姑娘而已,一會看看這裏一會兒瞧瞧那邊,看見有趣的小玩意兒就舍不得放下了。

“賣冰糖葫蘆洛,好吃的冰糖葫蘆!”小販扛著戳滿糖葫蘆的長棍走在大街上,叫賣的不亦樂乎。

少女連忙跑過去,眼睛緊緊盯著小販手裏的長棍子,說:“小販,你剛才說這叫什麽?”

那小販狐疑的看了一眼少女,看她穿的尊貴,舉手投足間皆由說不出的貴氣,便知她不是普通人,成天待在閨閣之中,不知道這冰糖葫蘆也沒什麽稀奇,便恭敬的說:“小姐,這是冰糖葫蘆,我家的冰糖葫蘆都是新鮮的,糖漿入口即化,十分好吃,您要買嗎?”

少女咽了咽口水,忙點點頭:“兩串,給我來兩串!”

“好嘞!稍等片刻,我用牛皮紙幫你裝好!”小販忙從布袋中取出兩個牛皮紙,小心翼翼的拿出兩根糖葫蘆放了進去,接著說,“小姐,隻要兩塊銅幣。”

“銅幣?可我沒有銅幣……”少女伸出的手在空氣中一僵,她的確沒有銅幣。

小販有些吃驚,心想:這少女看起來非富即貴,怎麽可能連兩塊銅幣都沒有!

少女見他態度遲疑,眼珠子一轉,忙從懷裏掏出了一錠金子,快速放到小販的手裏,說:“我隻有這個,夠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還有,都給你!”少女又掏出一個錦袋,稀裏嘩啦的倒出了一堆金子,這個嚇壞了小販,他一介草民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多金子,連忙把長棍往她手裏一塞,支支吾吾的說:“夠了夠了,一錠金子可以把這些糖葫蘆都買了,小姐,這些都給您!”

少女卻笑道:“我哪裏吃得了這麽多,我隻要兩串。”說罷又把長棍塞了回去,然後利落的把金子塞回了錦袋,說:“那這些我就收回了。”

小販看著她婀娜的背影,喃喃自語:“這個姑娘……難不成來自皇族……”

少女很快就吃完了一根,覺得太甜了就把另一根裝回了牛皮紙袋,轉而進了一家酒樓,從九重山到晏城,走了太多路了,她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直叫,少女抬頭一看牌匾,上麵寫著四個大字:風月樓。少女勾唇一笑,有點意思,風雲大會和風月酒樓……

不知道這裏的菜色如何,再差也一定比九重山的白粥青菜要好吧!

店小二一看她華貴的白衣,便知是貴客來了,連忙一臉諂媚的迎了過去,說:“姑娘,歡迎來我們風月酒樓,請問你要點些什麽,我們這兒的菜是整座晏城最好吃的,您要什麽這裏都有!”

少女俏皮一笑,說:“把你們這兒最貴的菜都端上來吧,另外,給我加一壺桂花釀酒,要時間最久的那一壺,味道更醇。”

店小二心想今天可算是來了一位貴客,又可以大賺一筆了,連忙點頭哈腰:“是是是,姑娘稍等片刻,馬上就上菜!”

少女點點頭,沒有再回話。店小二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他來到後麵的廚房,不時催促著廚子:“速度要快,不能讓外麵的貴族小姐等久了,對了,先把桂花釀酒端上去,順便送些小菜!”另一個夥計飛快的把桂花釀酒和幾盤小菜放在一個大盤子裏,撒腿就跑了出去。

“桂花釀酒來嘍!”小夥計小心的把盤子放在桌子上,一一將上麵的菜和酒端出來,順手拿了一雙竹筷整齊的擺在少女麵前。

少女有些詫異:“這麽快,我還以為要等上一會兒呢!”

“我們知道姑娘餓了,所以不敢怠慢,這些小菜是老板吩咐贈送的,您要的那些最貴的,很快也會好的,一會兒再給您端過來,姑娘慢用!”小夥計臉上堆著笑,彎著腰恭恭敬敬,生怕激怒了這位身份尊貴的小姐。

少女點點頭,說:“那你先下去吧,吩咐廚子動作快點,我很餓。”

“是是是,一定幫您催促!”小夥計連忙退下了。

少女倒了杯桂花酒,輕抿了一口,不由露出了笑容:“不愧是晏城最上等的酒樓……”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喧囂聲,嘈雜的人群不時從酒樓外麵傳來,少女皺起眉,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不知道是誰在外喧嘩。

酒樓的門“哢嚓”一聲被撞開了,少女抬起頭,看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領著一隊人馬走了進來,女子身上修身的黑色戎裝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看起來倒是英姿颯爽,她眯著眼望去,隻見女子身後兩隊火焰騎士一字排開站在酒樓門口,酒樓裏的人看見女子後,神色暗沉,似乎有些懼怕,連忙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用食,大氣也不敢出。

剛才的店小二剛從廚房裏出來,一看見女子,整個人都變了,連忙迎上去,戰戰兢兢的說道:“堯、堯將軍!”

原來這女子名為堯懿,是城主焰雲君的妹妹,雖然是同父異母,但也是前朝公主了,前朝覆滅後,她跟隨焰雲君來到了晏城,堯懿自小習武,成天和男兒廝混在一起,因此性格囂張跋扈,作風淩厲,為人狠辣,讓百姓們聞風喪膽,她現在是晏城的女將軍,被人私下裏稱為女魔頭。

堯懿環顧四周,似乎很滿意酒樓內的群眾對自己的臣服,冷哼一聲,說:“上酒菜,本將軍餓極了!”

堯懿常來風月酒樓,每次隻點五種菜,獨愛桂花釀。平時她隻要一說完“上酒菜”,店小二便屁顛屁顛的跑去廚房吩咐了,今天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沒聽見本將軍的話嗎,上酒菜!”堯懿挑了一張靠窗的位置,不耐煩的又複述了一遍。

店小二急得滿頭大汗,剛才最後一壺珍藏五十年的桂花酒也已經端給那位白衣少女了,堯懿每次都點五十年的酒釀,若等會拿了一壺三十年的,被她喝出來的話那就是大逆不道的欺騙行為,鐵定要搭上整個風月酒樓的性命啊!

“將、將軍,今天五十年的桂花酒釀已經沒有了,要不,給你上一壺三十年的,雖然味道不必五十年的醇,但是口感……”店小二還沒說完便被堯懿製止了,堯懿冷著臉,說:“五十年的怎麽沒了?”

店小二伸手抹了一把汗,指了指少女的方向,囁嚅著:“已經端給那位姑娘了,她上來就說要時間最久的酒,小的也不知道今天您會來,就把酒給她送上了……”

“放肆!不是說專門會為本將留的嗎!”堯懿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怒氣一觸即發。

店小二嚇得連忙跪了下去,不停的磕頭致歉:“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懿伸手就拔出了劍,二話不說就要砍了店小二的頭,就在長劍即將落到店小二的脖子時,眾人忽而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堯懿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整根長劍便已經飛了出去,重重的鑽入了窗木裏!

“大膽!是誰!”堯懿右顧右盼,終於看見了不遠處坐著的少女。

少女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不緊不慢的說:“為了一壺酒就要取人性命,堯將軍未免太霸道了吧?”

堯懿雙瞳怒瞪:“小丫頭,你又是誰!不想活了嗎!”

少女輕笑一聲,並沒有再說話,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著堯懿的方向一飲而盡。

堯懿哪裏受過這樣的無視,當即就拔下長劍,怒火衝天的朝這邊走來,店小二看準了形勢,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躲到酒樓裏麵去了。

堯懿快速走到少女的麵前,一伸手就挑了那壺酒,她狠狠說道:“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酒壺刷的一下就飛到了空中,即將墜落之時,空中飛速飄來一根潔白的綢緞,綢緞快速纏住酒壺,少女縱聲一躍便彈了出去,她伸手一拽,綢緞和酒壺便落到了手裏。

“這等好酒可不能浪費,堯將軍真是暴殄天物啊!”少女穩穩的落到了地麵,對著壺嘴又喝了一口酒,緋紅的臉龐像天邊燒起的朝霞,明媚不可方物。

堯懿冷笑一聲:“恐怕這是你喝得最後一壺酒了!看劍!”堯懿右手一用力,汩汩熱流便竄入了劍內,長劍像活了一般飛到空中,旋轉了幾周便衝少女刺了過來,少女並無驚懼之色,站在原地靜靜等待長劍的襲擊。

長劍即將觸及她的麵龐,少女周身忽而泛起白光,她伸手一握,將長劍懸空禁錮在兩手之間,她勾起唇角,詭異一笑,眾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那長劍,竟然、竟然在慢慢融化!

堯懿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並不大的少女,竟然有點本事!

少女冷哼一聲,繼而揮手在半空中畫著什麽,像是什麽古老的咒語,紅色的小字懸在空中,泛著詭異光芒,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就在這時,少女伸手種種一推,字符忽而化作一座大籠子,竟穩穩將堯懿罩住,堯懿瞪大了雙眼,這是用結界製成的牢籠!這個少女,究竟是什麽人!看她的巫之氣似乎已經是巫皇或以上的等階了!

“你先消停一會兒,我要吃飯了。”少女說完便轉了個身,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轉而對躲在一邊的小二喊道:“快點上菜,本姑娘一會兒還有事!”

菜很快便上來了,浩浩蕩蕩的擺了一桌子。

“小丫頭,放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堯懿氣壞了,任憑她怎麽用力都衝不出這牢籠!

少女並沒有理她,隻是低著頭津津有味的吃著菜,味道果然名不虛傳,相比之下這些年在九重山吃的飯菜簡直不值一提。

“讚禹!快去把城主叫來,我要殺了這個小女娃!”堂堂城主的妹妹,不可一世的女將軍,今日竟然在眾目睽睽下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娃羞辱至此,說出去堯懿簡直不要活了!她一定要殺了這女娃,把看見了這一幕的人全都殺掉!

讚禹連忙應了一聲,帶著火焰騎士就要出去,沒料到少女伸手一揮,風月酒樓的大門便“砰”地一下關緊了,大門上立馬浮現出一麵紅色小字,看來結界已經包裹住了整座風月酒樓!

少女抬起頭,輕聲說:“今日我隻想安靜的在這裏吃頓飯,並不想惹什麽是非,吃完這頓飯堯將軍便自由了。”

堯懿陰著臉,狠狠的說:“我看你是害怕我哥哥來取你性命吧!”

“你是說焰雲君?”少女喝了一口酒,抬頭看她。

“我哥哥的名字豈是你能叫的!不知天高地厚!”堯懿嘴上不饒人。

少女笑了一聲,眼中閃過流光溢彩,絕色的臉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慢騰騰的說:“名字本來就是用來稱呼的,難不成叫他手下敗將的哥哥?”

堯懿已經氣急:“你!你!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就等你再修煉一千年,再來找我一雪前恥吧,我不欺負兩種人:一是弱者,而是殘廢!”少女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全部都喝光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擦了擦嘴,伸手扔給店小二六腚金子,說:“夠不夠?”

店小二連忙點頭,說:“夠夠夠!完全夠!”

少女點點頭,朝大門一揮手,紅色小字快速消失了,她心滿意足的準備離開,卻聽見堯懿在酒樓內大聲呼喊:“小女娃,放了我!”

少女回眸一笑:“午時一過,結界便會自行消失,下次你再敢冒犯本姑娘,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啊!我要殺了你!”堯懿大怒,真想出去把少女給撕了!

“讚禹!還不去叫我哥哥!”讚禹連忙帶著火焰騎士跑了出去,留下堯懿一個人站在籠子裏。她堯懿從出生到現在,何時受過這種侮辱,下一次見到她,定不輕饒!

天色已經完全大亮,晏城城門已開,突然湧入的人群瞬間擠滿了城中的大街小巷,少女纖瘦的身形穿梭在人海中,她環顧四周,似乎並沒有發現皇族人的蹤跡。就在此時,她脖子上掛著的紅石亮了起來,少女低聲喚了一聲:“師父。”

紅石中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鳶木,你到晏城了吧。”

“到了,剛在一家酒樓吃過飯,現在晏城的城門已經開了,人好多,也不知道風雲大會什麽時候舉行。”鳶木皺著眉呢喃道。今天來東麓國主要是想參加每年一度的風雲大會,聽說聚氣神鼎這次會作為頭獎被公開,正好取了它送給師父煉製靈丹妙藥。

“風雲大會一般在午時召開,不過今天應該隻是宣布參加此次大會的人員名單,明天才是正式的比武。”紅石那頭又傳來聲響。

“我知道了,那我今天就先去查看一下情況。”鳶木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邊邁著步子朝前走。紅石那頭的人便是久居九重山的仙人,閻光老兒了,也就是崖漁的侍從。六個月前她在崖漁的指點下找到了他,沒想到千年之久他還健在,跟他說明了情況之後閻光老兒心中更多的是感慨,他雖不能和崖漁直接交流,卻也能從臧鳶木的身上感應到崖漁強大的巫之氣。

閻光老兒也因此十分寵愛這個徒弟,隻要她過得快樂就好了,於是便說:“你在東麓國一定要記住,不得貪玩,惹出了大禍可沒人救你!”

鳶木頓時歡呼雀躍起來:“就知道師父對我最好了,我一定不會惹事的!”

“納戒帶了吧,遇到什麽危險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閻光老兒又叮囑了一句。

“我知道啦,納戒一直戴在手上呢,師父是不是多慮了,現在東麓國能欺負我的恐怕沒幾個吧,我自有分寸,師父就別為我操心了!”鳶木將左手小指的納戒轉了一圈,從一個巷子拐了進去。

閻光老兒的聲音弱了幾分:“那就好,為師去靈山給你找好東西去了。”

靈山位於鬼壑山的對麵,上麵長滿了靈草和珍貴藥材。

“嗯嗯,快去快去,謝謝師父了!”鳶木催促道,紅石倏地一下滅了光芒。

這晏城還真是大,走到現在也沒不知道風雲大會究竟在哪裏舉行,於是隻好攔了一個路人,說:“大嬸,你知道風雲大會在哪裏舉行嗎,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那穿著布衣的大嬸看了一眼鳶木:“風雲大會已經開始了,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你一直往前走,出了這個巷子再往右拐就到了。小姑娘,難不成你也想參加?”

“是啊,我就是來參加風雲大會的。”鳶木點點頭。

“風雲大會曆來高手如雲,姑娘你年紀輕輕不在家裏待著彈琴作畫,怎麽願意跑這裏來冒險,還是趕緊回家去吧。”大嬸也是見她長得如花似玉才好心提醒道。

鳶木卻衝她一笑:“大嬸真是說笑,我這次來晏城,就是衝著頭獎來的,彈琴作畫有什麽意思,殺人才最痛快,不是嗎?”說完鳶木的臉色便冷了下來,剛才還明媚溫潤的雙眸如今卻似地獄修羅,整個人周身的氣息都變得陰冷起來,大嬸頓時打了個激靈,她被眼前這少女嚇了一跳,沒想到竟有人將“殺人才最痛快”說的像“今天天氣不錯”這般隨意,大嬸連忙低著頭繞過鳶木,大踏步跑走了。鳶木看著大嬸哆嗦的背影,刷的一下就化成了一陣雲煙消失了,這實力,未免有些可怖!

果不其然,出了巷子右拐人明顯又變多了,她隱約從路人口中聽見了三言兩語,好像連幽壑天島的人都來了!幽壑天島……一直被人們稱為幽靈島,隱沒在白聖水中,島四周常年設有結界,鮮有人見過島的真麵目,這次風雲大會究竟有什麽特別之處,竟然連與世隔絕的幽壑天島都來參與了。鳶木心中狐疑,不知道今年的大會上有什麽值得一爭的寶物。

聽說每年的風雲大會都是由東麓國皇帝親自主持,今年卻久不見皇帝的蹤影。鳶木也是初次到達東麓國並未見過皇帝的模樣。

她本想拉一個人過來問問,卻聽見旁邊有人說:“聽說今年的風雲大會是由爾岄公主主持,似乎有比武招親的意味。”

“比武招親?可爾岄公主不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和晏城的城主有了一紙婚約了嗎?”另一個人詫異的問道。

“早就被城主拒

絕了!那場婚約本就隻是個陰謀,城主是前朝太子,皇帝把公主許給他不過就是想拉攏城主而已,城主那人孤傲不可一世,怎麽可能甘願被召為駙馬?所以他借故推脫了,並放話此生不娶!”那個人振振有詞,好像特別了解這間事情的內幕似的。

“此生不娶麽……”鳶木眯起雙眼,不由對這個焰雲君產生了幾分興趣,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熱,性格竟如此桀驁不馴,那麽他又為什麽甘願降服於東麓國呢,憑借他的權勢為人,弑君篡位也不無可能,又為什麽遲遲不動手?一重重疑問很快便包圍了鳶木,她怔了怔,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不急這一時。

“快看!公主來了!”四周傳來一陣驚呼,鳶木這才抬起頭朝擂台後方的欄杆處望去,果然看見一位貌美女子款款走了出來。

爾岄公主一襲粉紅長裙,長發被各式精美簪子綰起,頭頂斜插著寶石碧玉步搖,盡顯華貴,一雙鳳眼光彩照人,櫻桃小口抿著,嘴角留有笑意,潔白無暇的皮膚似乎也泛起了朦朧的微光,仿佛天人降臨,美豔不可方物。鳶木在心裏喃喃道: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爾岄公主高高的站在欄杆後麵,笑對眾人,細聲細語的說:“讓各位久等了,今日本公主替父皇前來主持風雲大會,有什麽不到之處還請各位見諒!”

她說罷低頭看了看眾人,見大家都在耐心等待她的下文,於是又說:“此次風雲大會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彼此往屆不過隻多了一處改動……”爾岄還沒有說完,台下便已經竊竊私語,眾說紛紜了,都在猜測改動的項目究竟是什麽。

待眾人安靜下來,爾岄公主這才接著說下去:“今日的頭獎除了聚氣神鼎,還有一個封官加爵的名額,若頭獎被男子摘得,則即可封為駙馬,若被女子摘得,則會被封為郡主並賞有自己的封地!”

這下台下可炸開了鍋,沒想到今日真的是為了公主比武招親啊,本以為隻是大家說笑的,卻沒想到這種好事情真的會發生!台下的男子們紛紛挺直了背,大家都想攀上鳳凰攀上高枝,迎來的可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鳶木對郡主之位並沒有什麽覬覦之處,反而是那個聚氣神鼎勾起了她的興趣,這可是上古時期遺留的寶鼎,傳言有緣人得之便可隨意煉製各類靈丹妙藥!鳶木勾唇一笑,這件寶貝,她要定了!

“風雲大會明天正式開始,下麵由晏城的城主公布此次參賽的名單!”爾岄公主說完便退到了幕後。

鳶木抬起頭,又看見了戴著黑玉麵具的焰雲君,他手中拿著名冊,剛想宣讀卻聽見台下有人叫喚:“城主且慢!”

焰雲君低頭朝下方看去,一眼便看見了身穿白衣的臧鳶木了,他瞳孔一收縮,沒想到她又出現了,難不成她也想參加風雲大會?

“城主,風雲大會的參賽可否有名額時間限製?”鳶木沒等焰雲君說話,便又接了一句。

焰雲君搖搖頭,說:“並沒有。”

鳶木一聽,大喜:“太好了,那現在報名參賽不算遲吧?”

“風雲大會明日才召開,現在參賽不算遲。”焰雲君不緊不慢的回道。

“那便再好不過了,那現在煩請城主將我的名字也收入名冊吧,我要參賽。”鳶木的語氣裏仍舊掩蓋不了一絲欣喜。

這下可好,焰雲君根本不用再費事調查她的身份了,於是他問:“姑娘的名字是……”

“臧鳶木,我叫臧鳶木,並非東麓國人。”風雲大會隻需要參賽者的姓名即可,對身份背景不做追究,於是臧鳶木如是說。

“那姑娘來自何處?”焰雲君不由多問了一句。

臧鳶木卻搖頭笑道:“參賽人隻需提供姓名即可,不是嗎?”

焰雲君不由失笑,點頭說:“這倒不錯,本城主多言了。”

焰雲君剛把臧鳶木的名字寫入名冊,便聽見一聲怒吼:“臧鳶木!原來你叫臧鳶木!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堯懿,何事大呼小叫?”焰雲君看見自己的妹妹從人群裏衝了出來,他深知妹妹囂張跋扈的性格,卻沒想到在爾岄公主麵前也如此不知禮數。

堯懿卻一臉委屈的說:“哥哥,這個女娃剛才在風月酒樓當著眾人的麵羞辱了我,把我關在結界牢籠中整整一個時辰,你都不來救我!”

焰雲君卻被她說的雲裏霧裏,並不清楚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總之,我要為剛才的事情討回公道!哥哥,你快把她抓起來,讓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堯懿說罷便有抄起了長劍,爭鬥似乎一觸即發。

鳶木卻覺得好笑,站在一邊不做應答,這個堯懿可真是糾纏不休,看來要找個時間結果她了,這樣子嚷嚷來嚷嚷去的實在讓她心煩!

焰雲君仍舊不知道她說什麽,淡淡回道:“鳶木姑娘並非東麓國人,來者皆是客,況且她又是此次風雲大會的參賽人,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此刻在這裏也不得胡鬧!退下!”

“她參加了風雲大會?哼!我看你是覬覦郡主之位吧!”堯懿用長劍指著臧鳶木,又說,“我偏偏要讓你得不到!哥,我也要參加此次的風雲大會,我要跟她上擂台比試!”

焰雲君並沒有感到驚訝:“你是真想參加還是隻是現在說說而已?”

“我當然說真的,你快把我名字寫上去,擂台之上,不論生死,我要殺了她!”堯懿振振有詞,怒氣似乎已經吞噬了她的心智。

鳶木卻說:“堯將軍,我勸你還是不要參加了,你年紀還輕,風華正茂,我實在不忍心取你性命。”

她此話一出,眾人都被她嚇了一跳,這女娃語氣倒是不小,堯懿再怎麽胡鬧也是晏城城主的妹妹,更是東麓國的女將軍,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小女娃出言羞辱了一番,實在是不可思議!這個女娃看起來氣質純淨,並不像陰險毒辣之人,再怎麽天賦異於常人,也不可能厲害到哪去吧,畢竟年紀擺在那兒!

“放肆!”堯懿說罷將長劍一扔,伸出右手湊到嘴邊猛地咬了一口,幾滴血緩緩從手指流出,堯懿大吼一聲:“九尾靈狐,殺了她!”

眾人連忙朝後退了幾步,空地上“噌”的一下竄出了一隻白狐,它眨著一雙鮮紅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瞪著鳶木,身上的氣焰已經幾丈高了,令狐嘶吼一聲,像閃電一樣朝鳶木衝了過去,令狐從口中噴出一股火焰,烈焰滾滾的撲了過去。鳶木不急不緩,將小指放在口中輕輕一吹便發出嘹亮的哨聲,天邊突然又壓過了一層烏雲,刹那間電閃雷鳴起來,一聲怪異而尖銳的聲音從天邊傳來,大家抬起頭,突然看見烏雲之中竄出一團火焰,那火焰後麵,竟撲閃著烈焰似的長尾,是火鳳凰!眾人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火鳳凰是百鳥之王,更是神獸之一,能夠馴服火鳳凰的人該擁有如何強大的力量!

堯懿直到看到火鳳凰的出現,這才明白自己究竟冒犯了怎樣的一個人!這個女娃,竟然降服了火鳳凰!不管她是誰,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手實在是高深莫測……堯懿的心裏終於產生了一絲懼怕,而此時的鳶木更是和方才的天真模樣相去勝遠了,她雙瞳放出可怕的紅光,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手中的白色霧氣逐漸繚繞,隻要她一聲令下,堯懿恐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她的九尾靈狐在看見火鳳凰的刹那間,便驟然褪去了身上的氣焰,低沉嗚咽了幾聲,便躲到了堯懿的身後,看來靈獸和神獸的差別,不是一般的大啊!

“堯懿!,還不快給鳶木姑娘賠禮道歉!”焰雲君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堯懿抬頭看去,卻見他的兄長難得的慍怒了,她被焰雲君的氣焰壓迫的戰栗起來。

“是,哥哥。”堯懿將九尾靈狐召回了納戒中,隨即彎下了腰,對鳶木說:“堯懿糊塗,不知天高地厚,還請鳶木姑娘大人有大量!”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她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如今自己不過是個九星巫者,再過幾年、再過幾年也許……她攥緊雙手,狠狠的在心裏發誓!

鳶木也已經收了身上的戾氣,不過雙眸中還是藏著隱隱的殺意,這個讓她煩心的堯懿,遲早要了她的性命,現在還不到時機!火鳳凰站在她的右側,身上的火焰久久不滅,鳶木伸手摸了摸火鳳凰的頭,說:“今日之事我不再計較,堯懿是城主的妹妹又是東麓國的女將軍,還希望她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不然被惹惱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焰雲君笑道:“鳶木姑娘說的是,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明天我會準時來參加風雲大會的,城主還是回去把聚氣神鼎準備好吧。”鳶木說完便一躍跨上了火鳳凰的背,她看著焰雲君麵具下的雙眼,嫵媚一笑,隨即又吹了一聲口號,火鳳凰刷的一下就飛了出去,在晏城上空盤旋了一會兒才逐漸消失了。

焰雲君眯起眼睛,這個鳶木,究竟是何方神聖,年紀輕輕敬已達到如此修為,真是可怖……

而晏城的另一端,同樣有一個人看著鳶木遠去的背影在心裏猜測她的身份。這時轎子的一角被人掀起,那人對著轎內輕聲說了一句:“王,我們現在去哪兒?”

那人並沒有說話,而是從窗口緩緩飄出來一行金色大字,寫道:“回島,明日再來。”

黑色的馬車瞬間便化成了一縷煙,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晏城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