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滄山映水_第54章 荒海4

火鳳凰見狀連忙撲閃著翅膀朝臧鳶木衝過去,可臧鳶木已經被藍色巫之氣凝聚而成的利刃擊出了百米之外,利刃快得讓她來不及躲閃,臧鳶木低吼一聲,幾道利刃便從她的肩膀和腹中穿透了過去,猩紅的鮮血順著她的衣服湧出來,臧鳶木捂著小腹,一臉痛苦的失去了支撐,整個人狠狠的從半空中砸下來。

火鳳凰迅速俯衝而下,在臧鳶木快要落地的一刹那接住了她!

臧鳶木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火鳳凰鮮紅的翅膀被染得更紅了。

臧鳶木趴在火鳳凰的背上,轉過頭看著那一塊被結界罩住的地方,心中憤懣不已,不過隻是一個結界,她還未發動全身之力,便已經被反擊受了重傷,甚至連她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霍昭呈……霍昭呈……”臧鳶木皺著眉,眯起了雙眼,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每一次眨眼周圍都變得更暗了一些。

她仿佛看見有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從天而降,他麵泛金黃,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金光,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修羅,他緩緩的朝臧鳶木伸出一雙手,臧鳶木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臧鳶木隻覺得頭腦沉重,整個身體酸痛的厲害。

她雙手撐著床緩緩坐起來,被子被掀開了一覺,她卻條件反射似的覺得陰冷,臧鳶木低頭一看,卻見自己隻穿了一件白色裏襯,肩膀和小腹都裹著厚厚的一層紗布,有絲絲血跡暈染出來,臧鳶木連忙把衣服裹得緊緊的,她看見床頭整齊的疊著一摞衣服,是很幹淨的一套粉紅色女裝,臧鳶木並沒有多想,趕緊把衣服穿好,又穿上鞋子從內室走出來。

這個屋子的擺設十分的奢侈華麗,無論是比起九重山的月胥閣還是祁王府的邀月閣,都要大氣磅礴的多。屋裏隱約可以聞見淡淡地熏香,臧鳶木並聞不出來裏麵究竟寒了多少種香料成分,隻覺得心曠神怡,整顆心都平靜了許多。

臧鳶木環繞屋子走了一圈,看見梳妝台上擺著許多琳琅滿目的精致飾品,每一件都是真金白銀雕製的,價值連城,摸上去的手感都和自己的白玉簪子不同。

“這裏是哪裏?”臧鳶木抬起頭又把內室的屋頂掃了一圈,金色的珠簾從梁木上高高垂落,微風吹拂可以聽見珠串碰撞的清脆聲,嘩啦啦的十分悅耳。

她撇過頭,卻見窗子上掛著一個精美的飾品,她走過去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個捕夢網,傳說捕夢網能夠將夢境過濾,隻留下最美好的夢,將所有噩夢和不美好的東西都拋開。平常的捕夢網都是用樹枝編成一個圓圈,用皮製品將圓圈包裹住,然後用繩子在圓圈中繞出一個網,再穿上彩色的珠子,圓圈的一段掛上飛禽的羽毛,網的中間鑿出一個圓洞,隻有好夢才可以通過那個洞,並順著羽毛留下來,而那些噩夢會被困在網中,隨著次日的陽光灰飛煙滅。

可是這個捕夢網卻是用黃金打造而成,中間的網也是黃金雕刻出來的,上麵掛著瑪瑙珠串,最下麵是用不知名的飛禽羽毛串成的,同樣是火紅色的,類似火鳳凰的鳳羽,顏色卻略微淡些。

臧鳶木伸出手摸了摸羽毛,隻覺得觸感灼熱,若不是有巫之氣護體,估計手指都已經被燒出洞來了。

“喜歡嗎?”

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臧鳶木不用轉過去,也已經聽出了他是誰。

果不其然,霍昭呈伸出手把捕夢網從窗上摘下來,塞進臧鳶木的手裏。

臧鳶木點點頭,說:“很漂亮,就是有點重。”

霍昭呈勾唇一笑:“純黃金打造而成的,不重就不太正常了。”

霍昭呈說完便離開她,繞著屋子緩緩踱步。

臧鳶木看著他高大結實的背影,問:“那結界是你設的吧,為什麽?”

“你問的為什麽,是指什麽?”霍昭呈沒有看她,自顧自地問道。

臧鳶木冷笑,說:“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要問什麽。”

霍昭呈頓下腳步,回頭看她,眼神意味深長,卻並未開口。

兩個人凝視著對方的眼睛,一言不發的麵對麵站著,最後還是臧鳶木忍不住了,她把捕夢網朝桌子上一拍,瑪瑙珠子都碎了一顆,滾落到了地上,彈了幾下。

她大踏步走到霍昭呈的麵前,仰起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明知道昭覺不喜歡被限製自己,你卻還要設一個牢籠鎖住她,你覺得這樣子做她會覺得快樂嗎?”

霍昭呈低頭,麵具下的那雙鷹眼帶著邪氣,他沒有說一

個字,卻已經讓臧鳶木無法再開口了,霍昭呈的眼神讓她感到恐懼,她看不出他眼中的任何情感,甚至覺得霍昭呈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臧鳶木顫抖著嘴唇,咬牙繼續道:“我不希望你禁錮她的一生。”

“你知道什麽?”霍昭呈突然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逼至牆角,臧鳶木的雙腿幾乎已經離開了地麵。

她伸出手緊緊抓住霍昭呈的左手,臉部漲的通紅,因為手部肌肉收縮,肩膀上得傷口又被撕裂開了,猩紅的血液迅速染紅了傷口,臧鳶木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放……放開我!”臧鳶木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霍昭呈不動聲色,手也沒有就此鬆開,他的鼻子幾乎已經貼上了臧鳶木的鼻子,霍昭呈盯著她,說:“就在你離開去西闕國後的不久,本王發現她會在夜裏偷偷從木屋子裏溜出去,她好像在尋找什麽,本王就暗中觀察了她一段時間,後來本王終於弄清楚了她的心中所想,原來她是想從那個山穀裏逃出去。”

臧鳶木的指甲深深陷入了霍昭呈的小臂,有一絲紅色逐漸從它蒼白的皮膚表層透出來,可霍昭呈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如果是我,我也會想逃出來的,沒有人希望在一個山穀裏生活一輩子,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臧鳶木瞪著眼睛,擠出了一行字。

霍昭呈的手似乎震了一下,他突然鬆開了手,臧鳶木一個猝不及防,便被摔到了地上,她吃痛的捂著小腹和肩膀,倒在地上沒有力氣爬起來。

霍昭呈閉著眼睛,除了冰冷的麵具再看不到什麽表情了。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霍昭呈突然彎下腰一把將臧鳶木抱起來,臧鳶木掙紮著,說:“你放開我,不要你假惺惺!”

“現在放下你,你會被摔死的。”霍昭呈看也沒有看她,故意收緊了雙臂,臧鳶木張個人便被迫更貼近了他的身體。

臧鳶木的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一股淡淡地香氣瞬間將她包裹住,很奇怪的,她明知道這個男人是個魔鬼,卻還是感覺到了安心。臧鳶木沒有力氣再去反抗她了,便任由他抱著,她閉上眼睛,能夠清楚的聽見霍昭呈心髒跳動的聲音,一下,兩下,三下,隨著他的體溫慢慢地傳向她的世界裏,或許隻有在這一刻,她才相信霍昭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吧。

可就在她的內心剛剛平靜下來的時候,她突然被霍昭呈扔到了床上,這麽一摔傷口便又裂開了一些。

她悶哼一聲,似乎並不願意在霍昭呈麵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麵,所以拚命強忍著。

霍昭呈沒有理她,轉身便出去了。

臧鳶木捂著傷口躺在床上,整個人動彈不得。

剛躺下沒一會兒,她便又聽見沒被打開了,臧鳶木懶得再轉過頭去看了,她閉著眼睛聽見桌麵上傳來細碎的聲響,杯子碰撞的聲音和倒水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半晌之後,她聽見霍昭呈說:“把衣服解了。”

臧鳶木猛然睜開眼睛,卻看見霍昭呈一手拿著鑷子,一手拿著一個小碗,碗內放著磨好的外敷藥。

“是你幫我處理傷口的?”臧鳶木瞪圓了眼睛。

霍昭呈勾起唇角,說:“這裏是本王的府邸,難道還有別人麽?”

臧鳶木連忙伸手把被子扯過來牢牢蓋到自己的身上,幾乎是用吼的說:“你出去!”

“你這樣會弄髒本王的被子的。”霍昭呈的目光在她的小腹和肩膀處遊移,示意她血已經溢出來了。

臧鳶木轉過身子,背對著霍昭呈,低聲說:“我自己可以換藥的。”

霍昭呈卻問:“本王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你不讓本王幫你處理傷口,實際上是想在本王的府邸多住一段時間,是嗎?”

“我可沒有這麽想,你別自以為是了!”臧鳶木一口否決了他的話。

霍昭呈把放藥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猛地扯下她的被子,臧鳶木的身體突然受冷,不由蜷縮了起來,霍昭呈看了看她瘦瘦小小的身體,說:“你敷藥的技術絕對比不上本王,乖乖聽話的話本王完全有把握可以在三日之內讓你痊愈的。”

“三日之內?真是會自吹自擂!”臧鳶木抱緊身體,繼續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霍昭呈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伸手把臧鳶木的身體扳回來,說:“要麽自己動手,要麽,本王不介意自己動手。”

臧鳶木感受到了他目光中傳來的冷意,隻好緩緩從床上坐起來,伸

手解開了領口的扣子,她的臉漲得通紅,衣襟滑落,霍昭呈卻突然伸手拉住她的領口,說:“到這裏就夠了,躺下吧。”

衣領正好解到傷口下方一點點,霍昭呈拿被子把除傷口的部分蓋住,然後慢慢解開了被血液染紅的紗布,一言不發。

他伸手封住了傷口周邊的脈絡,用剪子緩緩剪下了她傷口處的死皮,然後小心把粘在上麵的紗布細絲給處理幹淨了,最後才把藥草一層層的蓋到了傷口上,最後在傷口邊上抹上一層獸油,方才拿起一卷幹淨的紗布將傷口包裹好。

最後他緩緩掀起了臧鳶木衣服的下擺,按照同樣地方法把她小腹上得傷口細心處理好了,最後幫她蓋上了棉被。

臧鳶木盯著他的麵具,說:“你這麽做毫無意義,結界是你設的,巫之氣也是你注入的,你傷了我,又來幫我處理傷口,你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本王並不知道你有解除結界的想法。”霍昭呈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臧鳶木抿著嘴唇,說:“若是你事先就已經知道了呢,你又會怎麽做?”

“如果這兩個字,能不說就不要說,因為在本王的世界裏,沒有這兩個字。”霍昭呈把被子掖了掖,聲音低沉了許多。

臧鳶木看不懂他,或者說她從未走進過他的世界裏。

霍昭呈伸手摸了摸臧鳶木的額頭,說:“不是本王禁錮昭覺,是她根本就不能走出我設的結界之外,否則她便會煙消雲散,連最後一縷魂魄也不能尚存了。”

臧鳶木的瞳孔瞬間長大了,她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昭覺她怎麽了?”

“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父皇下令處死了。”霍昭呈的回答如同一記驚雷,徹底打昏了臧鳶木 ,她已經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了。

霍昭呈知道她不懂,便說:“現在的霍昭覺,不過隻是我用靈術製造出的一具傀儡而已,她的肉身是我用從靈山采的泥塑捏造出來的,好在鬼仙見她幼年枉死,便刻意保留了她的一縷魂,你現在看到的昭覺,完全沒有任何前世的記憶,她的世界裏,隻有單純的美好。”

“可是,她完全就跟普通人一樣,有體溫,有心跳……”臧鳶木無法相信霍昭呈所說的一切。

可霍昭呈給她的解釋卻是,這一切都是他用幻術加以掩飾了,隻為了讓她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而已。

“你剛才說不是你禁錮她的自由,而是她不能越界,這是什麽意思?”臧鳶木平複了心情,問。

霍昭呈挪開了身體,背對著臧鳶木,說:“靈術雖然能夠暫時維持她的身體正常運轉,可是是有界限的,那片山穀是本王讓死靈師找的,他說那山穀的天地靈氣最為充沛,能夠給昭覺最多的陽氣,可隻要她一旦邁出了那片區域,身體會慢慢出汗,血液會從血管中溢出,肉身也會慢慢腐化,再一次的失去生命,本王能夠救她一次,卻未必能救她兩次。”

“你知道她為何執意要出去嗎?”霍昭呈忽然轉過頭,鷹眼光芒四射。

臧鳶木搖了搖頭,聽見霍昭呈說:“她跟本王說,她想出去見你。”

臧鳶木身體一震,眼眶突然間就濕了,她張著嘴巴啞口無言,隻覺得自己似乎辜負了霍昭覺的祈盼,深深的傷害了她。

霍昭呈突然笑了,說:“女人總是這樣,輕易就會為感情動容,因此逐漸失去本心。”

“這樣難道不好嗎,總比你什麽都藏在心裏的好,你太讓人有距離感了,讓人無論如何都走不進你的心裏,你封鎖了自己。”臧鳶木喃喃道,似乎在說給霍昭呈聽,可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霍昭呈從床上站起來,繞到桌子後麵,說:“是麽?”

臧鳶木躺在床上,盯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後她提出的很多問題,霍昭呈都不再予以回答,隻是安靜地盯著臧鳶木的眼睛,看得她渾身戰栗,失去自我。

霍昭呈,你雙眼中得深淵,究竟深幾丈,你麵具下的容顏,又該是怎樣的呢!

臧鳶木看不透他,看著看著也就累了,臧鳶木轉過頭不再說話,此時的她隻想放空自己,拋棄所有的喜怒哀樂,靜謐的躺一會兒,一會兒便好。

霍昭呈伸手掩住了大門,抬起頭看見虞丞快步從外麵走過來,說:“王爺,鮫人族好像有動靜了!”

霍昭呈揮了揮,眼中泛起兩道微光,他說:“繼續監視,記得隨時把情況稟告給本王。”

虞丞連忙抱拳應道:“屬下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