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滄山映水_第52章 荒海2
燼歌回了祁王府,便從自己的房中拿出了一個紫砂壺,他小心端著紫砂壺來到了邀月閣,臧鳶木已經坐在椅子上等他了。
燼歌把門關上,輕輕把紫砂壺放在桌子上,又拿過臧鳶木桌上放著的一個茶杯,把手選在杯口上方,擠出了幾滴血,血液順著杯子邊緣凝聚在杯底。
“第一步是先把我的元氣從血液中提煉出來,然後再加入荒海之水,元氣越精純,荒海水越多,抵禦瘴氣的效果便會達到最好,這紫砂壺中的荒海水,你都可以用掉。”燼歌把紫砂壺和水杯退到臧鳶木的麵前。
臧鳶木摸了摸紫砂壺的壺口,喃喃說道:“這壺中的荒海水,應該已經放置很久了吧,你說實話,你心裏是不是還惦記著荒海?”
燼歌的眼神有些閃躲,他否認了:“荒海留給我的隻剩下無盡的仇恨了。”
“仇恨?”臧鳶木搖了搖頭,“可我從你的眼睛裏卻並未看見絲毫的仇恨之意,隻有念念不忘……”
“我沒有!”燼歌的語調忽然大了起來,說完他又覺得自己的態度有點過火,便又壓製住了心中的那團火,說,“過去的那些事情對我而言已經很遙遠了,之前在荒海有過的快樂時光似乎隻是短暫的一個美夢而已,我已經從夢中驚醒了,事實上許多年前我就已經驚醒,如今,我已再不願意去回憶過往了。”
“不要再說以前的事情了,你還是先找個人幫忙把我的元氣給提煉出來吧。”燼歌說完又垂下了眼眸。
臧鳶木見他不想多言,便也不願意故意說起舊事讓他徒增煩惱了,便點點頭,說:“中午我便會回一趟九重山找師父,讓他幫我這個忙。提煉元氣可能要耗費兩三天的時間,在我離開這段時間,還希望你好好跟祁王和王妃解釋緣由,由於事態緊急,我也不便再去跟他們客套了。”
燼歌點頭應道:“我知道怎麽跟他們說,一會兒你用了早膳便快快去吧,等絕塵珠做成之後,我們還要花上幾天去荒海,海王宮守衛森嚴,很難混進去,稍有不慎便會驚動整個鮫人族,若是他們發現有外族人入侵,恐怕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十日之後阡瑭的人便會前去赫瑪市場,我們要趕在這之間將藏寶圖送過去,否則便會措施良機。”
臧鳶木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便說:“我明白,得手之後我們還要提高警惕,防止墨家派人來劫藏寶圖,與其讓墨家占了先機去幽壑天島邀功,不如我們以祁王府的名義幫王爺賺點人情,可不能白白便宜了想要利用我的那些人!”
“很好,就按此計劃行事吧。”燼歌從懷中掏出了棕色小盒子,他把盒子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粒純白通透的珍珠,遞到臧鳶木的麵前,說,“這粒珍珠也是源自荒海,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就用它作絕塵珠吧。”
臧鳶木伸手把那粒珍珠接過來,又把手覆在了燼歌冰涼的手上,說:“絕塵珠製成之後,我立馬從九重山回來。”
燼歌點點頭,將所有的希望都托福給了臧鳶木。
有時候世事就是如此滑稽,前一秒你我可能是互相猜忌的敵人,可是後一秒,我們便有可能成為至死不渝的朋友了。
燼歌和臧鳶木互相沉默著看著對方,忽然就不再覺得孤單了,他們知道,從今以後,在自己的身邊,總會站著那個對自己知無不言的人,他們之間的信任,不需要多言語,隻需用心感知便可。
早膳用過之後,臧鳶木便帶著紫砂壺,珍珠以及燼歌的鮮血離開了邀月閣,她坐在火鳳凰的身上慢慢飛離了西闕國,經過
宏偉輝煌的皇城時,臧鳶木忍不住撇頭看了一眼,卻又覺得宮廷深深,生活在此處的人一定倍感孤獨吧。
她再心中喃喃低語:這輩子,如果有可能,希望自己不再踏入皇城,隻求離這幽深的牢籠越來越遠罷。
從西闕國到九重山,足足花了臧鳶木三個時辰,當她從半空中看見熟悉的天宮時,整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她終於又可以看見他的師父了,之前雖然托福火鳳凰前來報信,可畢竟沒有親口跟閻光老兒解釋過其中的前因後果,她等會兒見了師父一定要暢快的談天說地!
火鳳凰緩緩落在了月胥閣的屋頂,臧鳶木卻說:“火鳳凰,咱們去師父的寒室!”
火鳳凰扭過頭扯著尖銳的嗓子衝臧鳶木叫了一聲,原本還一臉疑惑的臧鳶木瞬間明白了火鳳凰的意思,她的師父此時就在月胥閣中!
臧鳶木興高采烈的一下從火鳳凰的身上跳了下來,快速推開了月胥閣的大門,果然看見一頭銀發的閻光老兒正一手撐著腦袋坐在她房裏的椅子上呢!
“師父!”臧鳶木大叫一聲,迅速朝閻光老兒撲過去。
閻光老兒身子怔了一下,卻並沒有抬頭,好像沒聽見似的。
“師父!師父!”臧鳶木見他沒反應便又大叫了兩聲。
閻光老兒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原本還以為隻是自己的幻覺,可當他抬起頭確實看見臧鳶木的人時,這才相信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發生了,就在此刻!
“鳶木……”閻光老兒剛站起來,臧鳶木便撲到了他的懷裏,一股衝力險些讓閻光老兒後退了幾步。
閻光老兒摸了摸她的頭發,直到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這才真正的相信,臧鳶木真的回來了!
“真是個傻孩子,一句話不說就走了,讓師父好生想念啊。”閻光老兒用力抱了抱她,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臧鳶木抬起頭衝閻光老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說:“師父,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閻光老兒卻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裝作冷眼道:“哼,我看你是有事要求師父才會突然回來吧?”
臧鳶木卻連忙搖搖頭,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說:“師父,鳶木隻是想您了,便會來看看您,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您是因為我想給您一個驚喜,難道這也不行了嗎?”
閻光老兒卻一把推開她,抱著雙手便要從月胥閣走出去,胖乎乎的身子顯得有些滑稽,他冷哼一聲:“師父才不相信你呢,隻知道你是個小沒良心的,一天到晚沒事就往外跑,心裏光顧著玩兒的,哪還有工夫想到我這個糟老頭子!”
臧鳶木卻狡黠一笑,連忙跑出去跟在他的身後,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師父是不喜歡鳶木了嗎?”
“哼,你別跟著我,我不想看見你!”閻光老兒走的更快了,身上的贅肉一下又一下的來回晃動著。
臧鳶木卻歎了一口氣,語氣裏呆著可惜,說:“哎,那我隻好告訴崖漁了,說你小肚雞腸,跟我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閻光老兒一聽到崖漁二字,連忙停下了腳步,說:“別,你可不許跟神女亂說這些有的沒的!”
臧鳶木卻嘻嘻笑起來,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說:“這個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因為你的神女殿下已經聽見了……”
“你!”閻光老兒很在意神女對自己的看法,他可不希望自己一直敬仰的神女殿下對自己有什麽誤解。
臧鳶木
卻歎了一口氣,說:“哎,要是神女殿下可以從我的體內出來就好了,哪怕隻是暫時的也行啊!”
這麽一說卻點醒了閻光老兒,他仔細一想,還真的有一種辦法可以讓寄居在宿主體內的宿靈暫時現身的!
臧鳶木見他瞪大了雙目,似是想到什麽什麽主意,便說:“師父,你怎麽了,怎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
閻光老兒一拍自己的腦袋,驚呼:“我想到可以讓神女殿下現身的法子了!”
“什麽!還真的有辦法可以讓神女從我的體內出來嗎!”臧鳶木也驚呼了一聲。
她又連忙對自己體內的崖漁說道:“崖漁,你聽見了嗎,師父說他真的有辦法可以讓你從我的身體中出來哎!”
崖漁冷笑一聲,似乎並沒有太驚訝,說:“我當然知道有辦法,可那隻能解決一時之需,不僅出來的時間有限,而且出來的次數也是有限製的,如果可以長期露出真身,我現在怎麽可能還會寄居在你的體內呢?”
崖漁的表情有些失落:“你說的對哦,不過這樣也挺不錯的呀,你被鎖在我體內的茫境之中,周圍一片黑暗,雖然也能看見我看見的,聽到我聽見的,感知到所有我能感知的東西,可畢竟不是自己親自出來活動,倘若那種辦法有效,你也可以自由活動了,不是嗎?”
“研製出此藥要耗費巨大的心力和時間,況且我現在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非要出來不可,沒必要去研製這種東西了,我好歹是和你融為一體的,能感覺到你所感覺到的一切,也並不覺得孤寂無聊了,就這樣吧。”崖漁不想再多說什麽,又獨自隱沒在臧鳶木體內的茫境之中了。
臧鳶木撅著嘴,對閻光老兒說:“你家主人說她不想讓你費心費力去研製這種藥,她說她在我體內的茫境中過得很好,不需要麻煩你了。”
閻光老兒卻搖頭,說:“研不研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告訴神女殿下讓她無需多操心。”
“好了,說了這麽多,你這次回來到底想讓我做什麽?”閻光老兒忽然言歸正傳,倒讓臧鳶木腦子一空了。
臧鳶木愣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的說:“嘿嘿嘿,師父您還真是了解我,那鳶木也就不多費口舌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
“我想讓您幫我提取血液中得元氣,我要製作一粒絕塵珠。”臧鳶木把該拿出來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在了閻光老兒的眼前。
閻光老兒就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二話不說的便將那三樣東西接了過來,說:“製作絕塵珠要耗費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你就不用來寒室找我了,以免打擾到我。”
臧鳶木巴不得她幫不上什麽忙呢,在西闕國這麽久,可把她繃壞了,便說:“我知道了,那師父,這三天我就出去玩了。”
“哼,玩玩玩,愛去哪兒你就去哪兒玩,不過你記住,在絕塵珠做完之後,你需把在西闕國的一切都告訴師父,還有,你為什麽要製作絕塵珠,也要一五一十的告訴師父才行,不然我就把絕塵珠扔到熔爐裏毀掉!”閻光老兒瞪了她一眼,故意嚇唬她。
臧鳶木嘻嘻哈哈的答應了她的要求,然後把閻光老兒送到了寒室中,看著石門緩緩落下。
她連忙把站在屋簷上一直看著自己的火鳳凰給召了下來,說:“火鳳凰,咱們去找一個人,我答應她要回來看她的,可不能食言。”
火鳳凰的心情似乎也十分的愉悅,它揚起了脖子,刷的一下便從地上飛了起來,化作一道火紅色的閃電,在高空中若隱若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