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車風雲

該市的那座大樓裏,坐在最上位的男人透過衛星監控看著那輛火車駛離該市。收到這次事件報告的他,不怒反喜,給了他們高度讚賞。

“要不要把火車的電源截斷了?”有人提問道。

男人沉著的看著這輛移動的火車:“你覺得這點小事湯姆博士顧及得過來嗎?我正愁廢物有點多了,這下剛好可以用上,給我接通M星係。”

背著朝陽離去的火車,像極了一夥落敗的逃兵,帶著遍體鱗傷的身體離開了該市。血紅朝陽的映射下,它與希望的黎明之光背道而馳。正應了那句用運籌帷幄的手法,在絕路中尋找一線生機。此時高掛希望的黎明之光,反倒成了無與倫比的黑暗之地。

鐵龍帶人解決掉了所有上車的淪落人,剩下的三十幾號精英都在火車頭的下一節車廂休息。大校派了兩個特種兵去下一節車廂警戒,他和鐵龍則親自在這節車廂警戒。

大校以前是鐵龍的中隊長,他倆之所以同時警戒。一方麵是鐵龍想讓他的兄弟好好休息一下,另一方麵是想和以前的上司鍾懷禮好好嘮嗑。

鍾懷禮給鐵龍講起了該市的故事,特種大隊的兄弟是如何變成淪落人,變成淪落人後都做了些什麽,他還親自殺掉了變成淪落人的戰友。

講這些故事的鍾懷禮由苦笑轉成了無奈,又由無奈轉成了痛心,又由痛心轉成了愧疚和自責。

聽著鍾懷禮的故事,鐵龍挺羨慕鍾懷禮的,他還能把他的故事講給別人聽。可他拋棄了楊傑,利用了田淡清,這些都隻能埋在心底。最後還用大義凜然的說辭給自己冠冕堂皇的借口,讓自己站在了大義的製高點,還給自己說如果可以選,他也要那樣做的借口。

早就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如何獨自麵對問題,如何麵對最糟糕的心情,以及讓自己在芸芸眾生中行走而不被發現的鐵龍。無論他現在有如何的心緒,哪怕是滴血流淚,他也隻用了一張沉著的麵孔來傾聽鍾懷禮的痛不欲生。

鍾懷禮終究還是詢問了鐵龍為何沒死卻說自己死了的問題。鐵龍搖了搖頭,表示一言難盡。等到了非淪落區,再給鍾懷禮一一道來。

警戒的二人,借助警戒的時間聊了這麽一會兒。見沒有太大的危險,也沒再繼續聊下去,而是開始處理各自的事情。

一宿未睡的鐵龍靠在座位上拿出了紙和筆,記錄下災難開始的點點滴滴。尤其是淪落人所說的話、以及災難來臨前的精神狀態。鐵龍也把自己對末日的猜想和見解,當做疑點標注在旁。

重新回憶的鐵龍,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反思和和分析。所得到的答案讓鐵龍更加堅信這次危機並不像看到的那麽簡單,而是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很久以前就開始推動。

鐵龍不得不重新審視,是不是每一個有新發現的人都具備發現末日來臨的能力,從而被推動末日的雙手推向了死亡。那麽,關於湯姆博士的所講的一切,又都得推翻!

結合這次末日來臨的時機來看,最有可能的隻能是教授想告訴世界的一切。可那是什麽呢?又是什麽原因導致教授的演講沒有出現在互聯網上?再加上該市的人大部分都變成了淪落人,以至於永遠沒有人知道還有這麽一件事。

鐵龍感覺離真相就在眼前,可又怎麽都抓不住,這讓他一向沉穩的心竟然煩躁起來。那種飄忽不定的線索讓鐵龍情不自禁的拿出了教授給的U盤,癡癡的雙眼疑惑的自問:“這裏麵真的有末日來臨的真正原因嗎?”

鐵龍終究還是放棄了思考,如果每一個人都能想到改變地球命運的末日,那也不是隻有博一凡一個教授了。他能做的也隻是記錄下所見所聞,可他又害怕自己的想法會影響博一凡他兒子的判斷,隻好在後麵寫著僅供參考,一切以U盤裏的東西為準。

記錄下關鍵點的鐵龍合上了筆記本,眼神投射向了窗外。正午的陽光讓鐵龍情不自禁的自嘲起來:當人長大後,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會覺得比較短暫。可是今天的時間過得真慢,難道是我返老還童了?

鐵龍隨即將U盤和筆記本都裝進了口袋,整個人都沉著起來:“當人有了期盼後,時間也會隨著這份願力變得沉重,使她變慢麽?”

‘啪’,隨著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槍響,鐵龍的一個弟兄倒在了血泊之中。聞聲的眾人激靈的蹦了起來,下意識的開了保險尋找槍聲的發源處。原來,他們都沒睡著,一直都在緊繃著神經。

鐵龍給了自己一個深沉的問號:在我麵前還能發生這種事!?難道淪落人已經上了車,而我毫不知情?不!能在我一點防範都沒有的情況下殺人的人,隻有自己人!可他為什麽要殺人呢?

鐵龍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火速衝到那個兄弟的麵前。他放大的瞳孔中,是那麽的空洞和無神。滿足而又貪婪的麵孔,足以說明他走的很‘幸福

’。

鐵龍瞬間全明白了,呆若木雞的坐在了就近的座位上。看過後的鍾懷禮也是難以言語,也坐在了就近的位置上。看過他狀態的特種兵也沉默了,眼神中泛起了絲絲悲痛。經過這次交流,鐵龍的弟兄們也都知道變成淪落人會是什麽狀況。看過後的他們也選擇了沉默,隻有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這種無言以對的沉默,讓大家不得不提防身邊的弟兄。隻是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心知肚明。恐慌,開始在每個人的心中蔓延。警惕,在這個經曆同生共死的團隊中變成了懷疑。

因為火車還在行走,沒辦法為他下葬的他們給了他軍隊的鳴槍禮。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被人開槍打死的,但是沒有人去在乎誰開的搶。那種完全不允許的行為,此時既沒得到高度的讚揚,也沒得到大家的追究,成為了一種默認的行為。

經曆此事的眾人再也無法安眠,各自沉默的保養起自己的槍支,一時喧囂的列車倒還變得淒涼。鐵龍不禁懷疑,難道真的是神經病毒感染?不然這作何解釋?猶豫再三的鐵龍拿出了紙筆,將這記了下來。更是標示——這隻是所見所聞。

恍惚的時間匆匆而過,下午五點的陽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如果中途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再過三個小時就要到達計劃的地點。然而,一種不安的心緒不明覺厲的從鐵龍心裏升了上來,就連眉頭都跟著跳了起來。

鐵龍猛地蹦了起來,透過窗戶快速的凝視、觀察、分析。見這邊沒有任何情況,鐵龍快速的跑到了另一側。車尾依然沒有任何的情況,當他看向火車頭那邊的時候,大吼一聲:“全體準備戰鬥!”

不明覺厲的眾人一下子全蹦了起來,都拿槍指著窗戶外。眼中卻沒有任何目標,眼神隻好順著鐵龍觀看的方向看去。當他們看到漫天的煙塵從火車的側麵揚起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隻有大規模的遷徙才有這麽壯觀的景象,可這不是非洲大草原,這是淪落區。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鋪天蓋地的淪落人正在來襲。

時速一百四的列車不可能立馬停下來,就算停下來也將會麵對鋪天蓋地的淪落人,到時候才是真正的有死無生。按照這個時速,大波的淪落人將會直撲火車頭,鐵龍當即下令加速到一百六。

火車加速的同時,那片煙塵也加快了蔓延的速度。黃震田大罵了一聲,隨即將人全部調到了這一側,那一側隻留下兩個特種兵警戒。

火車的臨近,煙塵的靠近。看到這漫山遍野的淪落人撲來時,早有預料的眾人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除了先頭的散一點外,後麵密集的人群已經落不下一隻螞蟻,真希望他們看到高速行駛的火車能夠知難而退。

然而,他們真的如同喪屍一般沒了人性,毫不猶豫的撲了上來,先頭零散的淪落人伴隨著況且況且的聲音跟著嘎吱嘎吱的變得稀碎。眾人搖了搖頭,表示難以理解。

‘砰’!整體車廂都顫抖了一下,火車頭碾壓了搶占鐵軌的淪落人,直接把還沒來得及堵上鐵軌的人群衝了開來。饒是如此,起碼也有幾百人堵在了鐵軌上。肉塊一片片,鮮血流了一整個鐵軌。

眼看缺口被衝開,鐵龍算是送了一口氣,因為以淪落人的速度是不可能再跟得上火車的速度。但是,成群結隊的淪落人不依不舍的撲在了火車上,後麵的車廂甚至鑽進了淪落人。

就連鐵龍所待的車廂外麵,也被鋪滿,剛解決完一層,又被鋪上一層。淪落人所形成的攻擊角度,完全是按照火車前進的速度計算的。他們進攻的線條像是透明膠帶粘合一樣,趕到的下一批總能貼合上火車。集體開火的槍支吐著長長的火舌,也難以燒滅他們的瘋狂和執著。一百多節的車廂已經在這種計策下貼滿了淪落人,鐵龍不得不派人去守住下一節車廂的入口,以防淪落人從那衝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鐵龍覺得淪落人的行為十分古怪,為什麽他們進入了車廂這麽久都還沒有到這邊來?隻顧開槍的鐵龍不得不停下來分析他們的行為。平穩的火車抖動了一下,牽扯著鐵龍的神經也跟著顫抖。

鐵龍一拳打在了火車皮上,趕緊探出頭去觀察淪落人的行為。這哪是想上車,明明是想把火車推翻!就火車剛才的抖動,足以證明他們還真能把火車推翻!

鐵龍大吼一聲:“趕緊把車廂脫節!他們要推翻火車!”火車又抖動了一下,聽到這話的眾人趕緊撲過去看淪落人的行為。看到那一雙雙執著的手撐在了火車上,他們對淪落人不可思議的行為又上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台階。

‘快!快!快!’他們的反應也不差,趕緊就動了起來。還好特種兵有專門訓練過這方麵的,透過另一側摸了過去。鐵龍他們也不射擊了,看著這群瘋狂的淪落人推動著火車。火車每每抖動一下,他們的心都跟著顫抖一

下。

心跳的感覺總是那麽動人心魄,尤其是那撲通撲通快跳到嗓子眼的感覺。讓這些久經沙場、處變不驚的人也回到了那個說話都會臉紅心跳的時代,身臨其境的眾人,心跳更是加快到了一百四五。

眾人凝聚的力量總是那麽驚人,再加上前麵的道路不允許火車再保持一百六的時速,隻好降到了一百。兩方麵的加持下,火車那側的鐵輪已經被微微的抬了起來。

火車輪離開了鐵軌十厘米、二十厘米、三十厘米,當到了六十厘米的時候,一個個的心都瘋狂的跳了起來,一雙雙眼睛瞪得圓嘟嘟的。再也不能淡定的眾人,情急之下,居然近乎瘋狂的撞擊著淪落人推動的那麵火車皮。

鍾懷禮已經衝到兩節車廂的交接處,一直大喊快點快點再快點!撕心裂肺的的聲音直把鍾懷禮喊的臉紅脖子粗。黃震田為了保證脫節事宜不被淪落人所打擾,提著槍一直射擊著想從交接處鑽進去的淪落人。

當火車輪離開鐵軌八十厘米的時候,急不可耐的黃震田也衝到了兩節車廂的交接處,瘋狂的喊著快點快點在快點!這下,眾人真的瘋狂的撞擊著那側火車皮,隻希望能把即將側翻的火車壓下去,他們的行為也跟淪落人一樣變得不可思議。

鐵龍眼中的火車終究還是翻在了淪落人那一雙雙執著的手裏。跟著顛覆的是鐵龍的世界觀,還有他眼中真實的世界也跟著顛覆。那顆一百四五的超級心髒、幾近快到了想要停止跳動。

世界,已經變得無聲和靜止。每一個人的瘋狂和執著,呐喊的表情都無聲的印在了這片空間中。他們傻乎乎的行為,是那麽天真可愛和無奈,還好逐漸遠去的火車讓他們心裏找到了一絲安慰。

‘轟!’火車落軌所產生的刺耳聲打破了這種靜止。當他們再撞擊火車皮的時候,腦袋直接頂到了天花板,四腳朝天的落了下來。瘋狂的眾人趕緊站了起來,立即開始新一輪的撞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個笑聲笑的那麽瘋狂那麽浪。撞擊的眾人一個接一個的停了下來,當他們看到鋪滿淪落人的一百多節火車逐漸遠離後,全都浪笑起來。這時,他們的兩腿才開始發軟,熱騰騰的汗水化作了絲絲冷汗,那顆一百四五的超級心髒也跟著發涼。

鐵龍趕緊跑到交接處,和鍾懷禮一起把那兩個特種兵拉了回來。所有人就地躺了下來,舒服的浪笑著。火車的速度陡然加快起來,鐵龍高興的認為過了那斷減速地帶可以加速了。可是,瞬間加到一百六的車速,在這個特別的時期讓鐵龍不得不生疑,趕緊湊到窗戶觀察情況。

這一看、看的鐵龍又是一股涼氣升起,涼的他再也不能淡定。雖然知道火車已經加速,鐵龍還是果斷跑到車廂的最前側嚷嚷著趕緊加速。因為,沒有了一百多節車廂重量的加持,靠火車目前的速度是無法撞開前麵四排兩層,不知道多少重的人牆。

癱軟在地的眾人聽到了鐵龍的咆哮後,全停止了浪笑。一個個生龍活虎的蹦了起來,趕緊跑到窗戶去查看什麽情況。當看到擋在鐵軌上四排兩層不知道多少重的人牆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反應過來的鐵龍又是撕心裂肺的的咆哮:“趕緊把自己固定住!”聞言的眾人手腳麻利的就地躺下,雙手死死的抓住了座椅腳,沉默的氣氛隨著他們死死抓住座椅腳的臂膀沉重起來。火車要是以這樣的速度撞上去,誰也不知道會產生多大的衝擊力,火車甚至要被撞停。

時速一百六七的火車撞進了四排兩層不知道多少重的人牆,眾人的身體也被這股衝擊力死死的抵在了座椅上,流汗的雙手抓起座椅腳都是滑不溜秋的。現在,他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祈求火車能闖過這一關。

劇烈抖動的火車牽動著眾人那顆飽受磨難的心,使它像一個死結一樣越打越緊。明顯減速的火車,每每慢下一拍,那顆心的感受就跟多下了一層地獄一樣。

閉眼祈求的眾人也不知道受了多久的煎熬,他們清晰感覺到幾近熄火的火車好像掙脫了束縛一樣,速度逐漸的快了起來。當它穩定的行駛後,那不願睜開的眼睛眯起了一條縫:“我操!”眯著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圓,翻身就蹦了起來,整節車廂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見況後的好幾人都嘔吐起來。

鐵龍拿去了身上的殘肢,難以理解的搖了搖頭,甩了甩黏在手中的碎肉,腦補了一下剛才被撞得支離破碎的殘肢被高速行駛的火車所形成的壓力空洞拉進了車廂,想想都覺得難以置信。

鐵龍走到車尾看著殘留在鐵軌上的痕跡,鐵龍的胃也翻江倒海的鬧騰起來。看到那種狀況的眾人,不管有多好的心態也都吐了起來。

不管生活和現實如何殘酷,鐵龍一夥總算度過了這一大劫!

背著血紅朝陽出發的綠車皮,向著赤紅夕陽拖著血紅的顏色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