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章妖異的盒子

“嗬嗬,我雜書看太多了。”櫻月一臉的無所謂,倒是看到了筱竹的臉色,才歎氣道:“你真的這麽想知道?那我告訴你吧,不過聽完後,你可不能怪我哦。界元盒是由誰製作的,已經無從考證,但是據我所知,界元盒的上一位主人是個魔頭,他將從各處搜羅來的美人關在這裏,逼著他們服侍他和他的客人,若是有人死去就把那個房間封死。你知道嗎?我是相信鬼神一說的,但可能是這裏的構造太過奇怪,讓那些屈死的生命連變作惡鬼來索命的權力都沒有。後來,那個人不明不白的死了,界元盒也不知道流落到誰的手上,銷聲匿跡了好一陣子……”

筱竹看著櫻月瞬間黯然的臉色,沒有說話,櫻月說的都是真的,而且已經盡力說得很溫和了,真實情況比這個要血腥得多,也慘烈得多。當年芊媚臉色蒼白的在大半夜砸開奇齋後院的門,慌亂地喊著,香遙不見了。

筱竹睡眠很淺,容易受驚,被吵醒後從來不會有好臉色,當時芊媚已經慌亂到無法成言的地步,隻能一刻不停地說怎麽辦怎麽辦。筱竹被吵得脾氣都發不出來,隻能一掌摑下去,問了半天才知道,香遙幫芊媚送東西,一直沒有回來。當時有個混帳到處搶掠美人,然後關在界元盒裏淩虐致死。筱竹咬了半天嘴角,最後把院門甩在芊媚臉上,回房換衣服,拿了一堆從不敢用的東西,讓阿玉通知其他人一起找界元盒的下落。

過程雖然驚險但還算順利,避開界元盒的主人不談,幾個人沒缺胳膊沒少腿的,終於找到了界元盒,不是打探下落而是真的找到了界元盒。芊媚看著鎮在山腳下的盒界元盒,眼淚不住地流,她聽得見裏麵傳出來的哭喊,充滿了無奈,痛苦,絕望……

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如果香遙真的被抓到這裏,已經過了小半個月,恐怕是早已遭了毒手。方筱竹冷著臉,割開了那個混蛋的脖子,噴灑的血液流進了盒子無數個小孔當中,一具又一具的枯骨、屍體慢慢出現在旁邊,活著的果然很少很少,山腳下累累的屍骨看著讓人發寒。芊媚泣不成聲地喚著香遙的名字,眾人扒拉了三天兩夜,直到界元盒空了,仍沒有看到香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魂都沒有看見。子淩配藥化了那些無名的屍骨,算是就地掩埋,鏡月和紫宸幫著超度了那些死者,餘下活著的那些也留了藥讓他們回去。

眾人心灰意冷地返回芊媚的莊院,發現香遙正在院子裏蹦躂,趕著訓斥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問過之後才知道,香遙送藥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受傷的孩子昏迷在山坳裏,她想下去救人卻不想一腳踏空,翻了下去,撞昏了頭,摔壞了腿,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帶著小孩子蹭回來,可是家裏卻一個人都沒有。香遙看著狼狽的眾人,問了一聲,你們這麽多天是幹嘛去了?

結果就是芊媚被逼著當了將近大半年的丫頭,伺候著住在自己家裏的眾人,真的是伺候,連幾個人的衣服都是她服侍著更換,更別提其他的了……

方筱竹看著櫻月,輕言:“那些人不都是美人嗎?如果變作惡鬼就太可惜了,還是以人的形態安安靜靜地離去更好。”所以,眾人當時就決定超度他們,再加上作惡者已死,也算是了卻了他們的心願吧。如今這界元盒裏應該是什麽都沒有了,也一直被好好地封在安全的地方,為什麽還能招人入內呢?連自己都中招了,應該也還有其他

的受害者吧?

櫻月靠著牆邊,喃喃道:“我想變成惡鬼啊,這次出門沒有和家裏人說,好歹能回去給他們通個信。不知道界元盒的新主人是誰,沒有他的血,我們出不去的。”

“嗯。”方筱竹輕輕應著。

櫻月顯然把這個表示肯定的字,聽成了疑問,順口解釋道:“這盒子妖異得很,會根據主人的心意吸引人進來,比如主人想結識飽學之士,盒子就會引誘一些有才華的人進來,然後主人可以帶著人進去,也可以帶著人出來,隻是這些人的身上必須有主人的鮮血才行。”

方筱竹抽抽嘴角,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有一次燒得厲害了,昏睡著連水都喝不下去,子淩急得團團轉,最後咬著牙給她放血,三棱針紮了幾下,不是不知道痛,隻是動彈不得,一隻小小的火罐吸在身上,一刻鍾過去,耳邊就聽到眾人的抽氣聲,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趁著筱竹微微清醒的時候,灌了足量的藥汁才讓她緩過一口氣來。事後,芊媚一邊咬牙切齒地往她嘴裏塞著燕窩粥,一邊狠狠地罵她:“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整整一刻鍾,連兩滴病血都沒有拔出來!你要死啊!廚房裏還有一鍋呢,全都給我吃下去!紫宸已經給你訂好了補品,按照每種每天吃一斤的量,給你定了一年份的。別吐啊,我熬了一早上的,一碗燕窩粥,你才吃了一口,還吐掉了,你有沒有良心!”子淩適時進來解圍:“你別給她吃怪東西,她身體不好,會死的。”芊媚收了手,自己往嘴裏塞了一口粥,連同勺子一起嚼,當做某幾個人的腦袋,嚼嚼嚼嚼嚼。

筱竹扁扁嘴:“恐怕是沒有血的。”真的,上次那個家夥的血全部流光,界元盒才清空了,現在不曉得界元盒裏有多少人,她的情況有點不妙,萬一失血過多恐怕是真的沒救了,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不清楚界元盒現在的位置。三天前她在渡頭處和子淩分開,當時她看天色還早,河邊景色秀美,便一時興起想乘船稍作遊玩,她和櫻月剛認識,正聊的高興,誰知船到河心突然沉沒,最詭異的是,除了自己和櫻月,船上隨侍的仆人和駕娘都在瞬間消失。如果那艘畫舫是界元盒幻化的,那是否就意味著界元盒現在就在河裏,如果那樣,出去就是個死吧?畢竟她可沒有那個體力從河裏遊回岸上。

櫻月看夠了院牆,緩緩走到門邊,倚著另一扇門板撐著站直了身體,回身對方筱竹道:“我扶你去躺一下吧,你臉色好差,這兩天煩你照顧我了。”

方筱竹擺擺手:“你自己都站不穩,別逞強了。我們過去坐著說話吧,我站不住了。其實我身體不太好,現在的狀況有些危險,再加上餓了幾天……”

“哦,我忘記了,”櫻月敲敲腦袋,在袖子裏摸出一個藍色小瓷瓶,瓶身刻著極為精致的滿月和櫻花的圖案,她隨手倒出兩粒丸藥來:“這是用很多名貴藥材凝煉的丹藥,吃了就不會餓了。這瓶藥足夠我們半年的用量,應該能夠撐到有人來救。”說罷自己先吃了一顆。方筱竹拿起另外一顆塞進櫻月的嘴裏,她隻能吃子淩親手配製的藥物,否則會出事。櫻月嚼啊嚼,聽著方筱竹說話:“不久前,機緣巧合之下我得到了這界元盒,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等明白過來之後,我嚇壞了,便將它封印了。我現在的狀況你也看到了,老實說,你要是明天醒來,我就不一定有命跟你說這些

了。我不懂界元盒的用法,但依你所言我現在就能用血送你出去,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出去以後能去一個叫奇齋的店裏通知那裏的人來接我。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我頂多就是在這裏等死而已。無論你信不信,我從沒想過要讓界元盒吸引誰進來,這個盒子真的是被封印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可能出了些差錯才會這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召回來,而且你會有此一劫也算是因我而起,僅憑此一點,我也不會再做什麽。”

看樣子那個丸藥真的很有效果,櫻月的臉色好了很多,她看著筱竹點點頭道:“我認得那裏,還有這玉佩是祖傳之物,我一直貼身放著,你拿著,我很快就會回來取的。”

方筱竹把那塊古玉推過去:“我便能出去也是個不知明日如何之人,不必拿這些東西,我等著就是了。”言罷摔碎床尾木盆中的瓷片,用新開的鋒利瓷口劃著手臂,傷口不算淺,血珠兒緩緩滲出,筱竹以指沾了些塗在櫻月的耳內,又用瓷片割了片衣擺擦了擦臂上的傷口,遞過去:“外麵可能有水,你帶著這個以防萬一。”

櫻月沒有接,隻是笑笑地看著她:“你不信我?”

方筱竹也笑笑,隨手棄了沾血的薄綢:“你既有萬全之策,當然就用不著這種東西了。”

櫻月卻沒有再笑,走過來撿起那塊薄綢,放在僅剩的一點清水中洗淨擰幹,替她包在傷口上,正色道:“枉有那麽多人疼你愛你,你卻不愛惜自己,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是你不惜福,我走了。”

筱竹的臉上沒了笑,看著臂上的那條淺色薄綢,想起芊媚送這身衣服給她時臉上略帶得意的神情,摸著袖子上繁複卻清爽的同色繡紋,這些應該都是芊媚一針一針繡出來的,可自己卻從未謝過她。這麽想著,筱竹心裏有點愧疚,剛剛還覺得生死無所謂,現在卻想著如果能出去,一定要怎樣怎樣。

芊媚叉著腰,對著玉人方準備在奇齋上演酷刑審訊;紫宸翻看著下屬送來的信息,沒有找到筱竹的下落;鏡月抱著茶壺一通猛灌,子淩仍沒有回藥廬,每次清羽一看到他上門,就揉著額角歎氣:“他真不在,真的一直都沒回來”,然後鏡月照舊留下一堆交待的話,回來看看其他人的運氣怎麽樣。

看著眼前熱鬧到不像話的一幕,櫻月遲疑了很久才問道:“這裏誰是管事的?”

眾人轉頭,看著門外那個落湯雞一樣的女子,長發貼在臉上,看不太清楚麵目,如果不是地麵上蜿蜒的影子,眾人一定以為大白天的看見了水鬼。除了玉人方其他人異口同聲來了句:“今天不做生意!”玉人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脖子上掛著的鐵鎖鏈叮當作響,猶如地獄裏爬出來的索命無常,配上門外的水鬼倒是相得益彰,看著門外的女子向後退了一步,玉人方抽抽嘴角:“姑娘有事?”

“筱竹讓我來奇齋找人接她,不管這裏誰管事,都最好快點,她也許沒命撐到天黑。”說完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又停下來,轉回頭看著屋子裏的一群人,歪著頭道:“我還以為你們一定是都急瘋了,滿世界找她,沒想到還是這麽悠閑。我也算是明白為何筱竹會說,她便能回去也是個不知明日如何之人了。你們確定不跟我走?那就算了,我直接去給她買點香燭吧。”

幾個人同時起身,盯著眼前的水鬼,目光如炬:“筱竹在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