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八章兵戎相見

西夏王子此番來朝,轟動了整個臨安城。

盡管寧宗口諭不必太過鋪張,但是各部還是做足了禮數。

先是近百名精神抖擻的禁衛軍列隊開路,再是朝廷五品以上官員提前於城門口迎候。那西夏王子則淩駕於汗血寶馬之上,略顯富態的臉上不苟言笑,異域的眸子深邃望不著邊際,一襲月色寬袍,腰際懸掛著鑲嵌無數細小寶石的短刀,在豔陽下璀璨而灼眼,身側六個武士打扮的異域男子緊緊跟隨,外圍則有六扇門的捕快負責安全,身後的緩緩跟隨三輛馬車,車上均是幾口朱紅描金箱子,引得圍觀的百姓紛紛揣測不已。

其後是西夏使臣和衛隊大約三十來人,走在最後的隊伍便是大宋城防司的官兵。這支隊伍橫穿整個臨安城,從候潮門到朝天門,浩浩蕩蕩,氣派非凡。

一行人下榻於四方館落座後,趙竑才姍姍來遲。

他今日身著絳色袞服,上麵的金絲龍紋清晰分明,頭戴遠遊冠,腰束金玉大帶,足登青緞皂紋靴,整個人看來神采奕奕,尊貴無比。他是代表寧宗出席此次的接風宴,也深知父皇對西夏是有心結的,是以剛剛故意晚來了小片刻,好讓西夏王子明確自己此番來朝的使命,也算是個下馬威。

那西夏王子亦是個聰明人,這般顯而易見的提醒豈能不知。

此前西夏士兵屢次騷擾大宋邊境,仗的不過是本國兵強馬壯戰力十足,為此與大宋鬧得很不愉快。

可目下時局不同,西夏王朝經過前不久的一番政變,國力衰微不少,黨項王室一直隻能勉力維持國祚不墜,而今蒙古部落的崛起,那個好戰勇猛的民族日益強大,讓西夏深覺是個重大威脅,不得已,隻能厚著臉皮向大宋示好,以便日後結成同盟,於是西夏王子才會無懼路遙,遠赴臨安。

一番禮節後,接風宴便正式開始了。此次接待的規格算是尚可,趙竑也是頭一次與史相聯手主持大局,是以分外謹慎小心,生怕一個不慎,又被揪了小辮子。

這一頓宴席下來,便是三兩個時辰。

散席後,趙竑極盡地主之宜,招呼西夏王子和近臣前往太子府作客,並笑稱已在太子府設宴。史相借由年邁身體不及年輕人,席間多飲了些,需回相府休息,便告假了晚上的夜宴,趙竑麵不改色的準允,心下卻輕鬆不少。

眾人先於太子府後花園品茗遊玩一陣,日暮時分,才前往會客廳開始晚宴。

筵席間趙竑端坐上方,身側是甚少露麵的太子妃。

蘇芸袖深知今晚宴會的重要性,也是精心裝扮了一番,一襲雲霏牡丹羅衫,廣袖飄飄。頭梳反琯髻,更顯玉頸修長,頭戴瑪瑙串成的玉鳳步搖,眉間一點梅花鈿,更如點睛之筆,將她那張秀麗的臉龐襯托的分外嬌豔,她那溫婉嫻靜的性子,更是讓她渾身散發著端莊秀美之態。

席開兩側,長長的條案上麵擺滿幹果糕點,時令瓜果,每人跟前兩壇香氣撲鼻的薔薇露。

趙竑是個極重臉麵的人,此番招待的又是番邦的王爺,自是周到萬分。

菜色亦比四方館的精美不少,為照顧使團一行人的口味和風俗,特意命廚子做了十來道西夏風味的菜肴,又精挑細選了二十道淮揚名菜,清秀的侍女們將菜上齊後,趙竑撫掌輕拍兩聲,便有兩列舞女魚貫而入。

珍饈佳肴瓊漿玉液,燈色迷離絲竹聲聲,又有嬌娥翩翩起舞,一時間賓主盡歡。

對淩天霽來說,這是忙碌且高度緊張的一天。從早上到現在,他一刻也不敢鬆懈。

他此時靜靜立在大廳的右側,距太子座位十步之遙,銳利的雙瞳悄無聲息的掃視著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一支歡快喜慶的開場舞後,曲風倏的一變,一陣清脆的琴音悠悠響起,回蕩於整個大廳,如泉水潺潺珠落玉盤,又如空穀幽蘭般婉轉空靈,尚待眾人沉浸其間時,一群身著鵝黃紗衣的舞女款款而至,嫋嫋婷婷長袖曼舞,猶如白花盛開。

驀地眾人眼前一亮,隻見鵝黃的身影中,一位麗人一身緋色舞衣徐徐飄來,頭罩紫色麵紗,雲鬢高聳體態玲瓏,舞姿輕靈身輕似燕,隨著仙樂翩翩起舞。寬闊的廣袖遮合之間,一雙含情美目光華流盼,欲語還休。此時曲聲驟然變急,緋衣麗人以足為軸,長袖輕舒,柔若無骨的嬌軀隨之旋轉,如同振翅的彩蝶,穿插在花叢間。

曲聲愈急麗人旋轉愈快,整個人更如隔江霧花,朦朦飄渺,令人讚歎。

就在眾人沉醉於她妙曼的舞姿時,緋衣麗人忽然從平地翩然飛起,一個絕美的回旋後,玉臂輕揚,片片嬌豔的花瓣自那袖擺中盈盈落下,整個大廳內頓時彌漫著馥鬱的花香,在漫天花雨中,麗人緩緩而降,裙裾飛揚,宛若同月裏的嫦娥般。眾人看得癡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太子趙竑撫掌大讚,急急起身,奔向大廳中間,輕輕托起欠身的麗人,得意之色盡顯。

“美人這支舞極為妙哉!”一番誇讚後,親攜玉手往上座踱去。旁邊的近侍是個有眼力見的,早已備好座椅。

原來那緋衣麗人正是太子的新寵瑤姬夫人,眾人又是一番吹捧驚讚。

任方才那支舞如何的勾魂攝魄,風情萬種,淩天霽卻是興致缺缺。

席間太子趙竑殷勤的為身側的美人兒布菜,寵愛之情溢於言表。他不動聲色的睇向太子身側的蘇芸袖,隻見她麵色如常,儀態萬方的淺笑著,一副雲淡風輕之色。

淩天霽星眸微眯,定定看去,隻見蘇芸袖已掩袖飲盡杯中美酒,眉宇間有些寡寡欲歡。

原來,她過的竟是這般不快樂。

淩天霽隻覺心酸,心裏很不是滋味,於是驀地扭過頭,不忍再看。

大廳內西夏使團和朝臣頻頻舉杯,氣氛融洽熱鬧非凡

。淩天霽心中煩悶,低低囑咐了下屬幾句,悄然退了出來。

緩步來至廳外,夜風撲麵,夾雜縷縷花香,沁人心脾,讓他心緒稍平。

轉了轉酸麻的脖頸,淩天霽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太子府是如此的氣勢恢宏,光一個別院的景致就足以讓人驚歎。回想方才芸袖臉上的落寞,心裏越是替她難受,這偌大的府邸,她卻像一隻被人忽視的金絲雀一般,雖盡享榮華錦衣玉食,各種滋味,恐怕也隻有自己才知曉了罷?

正暗自唏噓間,前方月形廊橋上有個模糊的身影正緩緩向他身處的方向移來。淩天霽隻當是太子府的小廝或婢女倒不甚在意,正欲轉身返回宴客大廳,突然一個激靈,腦中驀地警鈴大作。

今日太子宴客,府邸外重兵把守不說,府內也是戒備森嚴,出席的朝中大臣均持邀請函才有資格參加,入府時是要經過嚴格搜身的,連整個宴會中侍奉的下人也是嚴格篩選過的,按規定,大廳百丈之外,是不允許任何人近身的。

是以眼下這個身影顯得十分可疑。

來人一步步走來,越來越近。近三丈遠時,淩天霽就著月色已能大致瞧個清楚。

隻見來人是位身姿窈窕的侍女,一襲粉藍紗裙,頭戴白色紗巾,跟今晚眾多丫鬟裝扮一致,因低垂著頭,看不清麵容。

侍女手中的銀色托盤上放著幾小碗湯水樣的東西,她蓮步輕移,碗中的湯水便隨著腳步輕輕晃動,擺呀擺,似碎了的珍珠。

淩天霽星眸微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越來越近的身影。見她麵色如常,見到他時也隻輕輕福了福,便欲徑自離開。

“慢著!”淩天霽見她欲走,驀地喝道。

“你是何人?手上又是何物?”淩天霽快步繞至她身前,強自按住心內疑惑,沉聲問道。

“回大人,奴婢是聽雪閣的下人,方才奉夫人之命,去冰窖為殿下取碎冰做酸梅甜湯的。”那婢女低眉順目,聲音有幾分沙啞。

回答的恭恭敬敬,倒是無可挑剔。淩天霽將信將疑,頓了頓,又道:“抬起頭來!”

誰知那婢女聞言卻將頭埋得更低,輕聲道:“奴婢來回已有些時候,還望大人放行,準許奴婢進去。”

說完又是一福,玉足生風,急急往他身後走去。

好個大膽的奴婢!

淩天霽心中疑惑漸甚,劍眉一擰不容多想,一個縱身已撲至她麵前,硬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抬起頭來!”淩天霽厲聲喝斥,眼中迸發出慍怒的火花,聲音低沉,卻十分威儀。

在淩天霽強勢的堅持下,婢女無奈的輕抬了抬頭,似有些驚嚇,身子有些微顫。

雪白麵紗掩麵,一雙秋水般的瞳眸,在月下十分動人。隻是,這雙眼眸美得讓人屏神,讓淩天霽覺得有些熟稔。

這太子府中的婢女也都這般美若天仙,動人心弦麽?

淩天霽靜靜盯著那雙眼睛,總覺得這雙眼眸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心中實在疑問太多,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向他襲來,他眸色一沉,伸出寬厚的手掌,突然向婢女的麵上襲去。

他不是登徒浪子,他隻是想揭下這麵紗,一睹真容。

眼看就要觸碰到她的耳際,隻見那嬌小纖弱的婢女竟然不動聲色的一個側身,輕而易舉躲過了淩天霽。

她身形非常快,十分靈活,剛剛那個閃身,十分輕盈且嫻熟,像是練家子。淩天霽倏的瞪大了眼,心中一緊。

“你到底是誰?”言罷手掌翻飛,招招逼人,疾疾向她探去。

那婢女也未料到他會如此執著,美眸微眯,一道略顯複雜的神色從眼底逝過。見淩天霽緊緊相逼,毫不手軟,無奈之下隻得反擊。

果然有詐!

淩天霽麵上一寒,拔刀出鞘,出招更加迅猛淩厲,徑自向那粉藍婢女刺去。

那婢女果然深藏不露,手捧托盤,居然還未讓湯水灑出,盡管雙手難空,足下卻是十分靈活,騰,轉,挪,移,任淩天霽如何緊逼,都能輕鬆應付,足見輕功不凡。

淩天霽隻道對方是個花拳繡腿的小角色,未料武功竟如此難測,與自己不分伯仲,心下大駭,更是不敢分神。

幾番回合下來,兩人勝負難分。

那婢女是且戰且退,作勢要溜。淩天霽是步步緊逼,窮追不舍。

見她總能輕易躲開自己的攻勢,淩天霽慍怒,刀鋒一轉,夾雜著絲絲涼風,向那婢女迎麵劈去。

隻聽得“嘩啦”一聲,那銀盤應聲落地,生生被劈成兩半,碗中的湯水也灑了一地。淩天霽精神一振,緊接一個轉身,刀鋒閃電般的再次向她刺去。

那婢女無心戀戰,粉袖一揮,一陣寒光如風似電,向他迎麵疾飛而來。

淩天霽來不及細看,身形瞬挪,手中佩刀飛舞,穩穩的躲開了暗器。見她要逃,一個疾縱,擋在了她麵前。

“你到底是誰?藏身太子府意欲何為?!”

淩天霽一聲怒喝,身形不停,出招更為狠厲,將那婢女漸漸逼到了假山後。

那婢女倉惶環顧四周,似是怕驚動了院中護衛,招式漸亂。淩天霽深知對方心裏,出手更重,滿心隻想生擒這個膽大妄為的婢女。

幾招後,淩天霽一個泰山壓頂,整個身形驀地騰起,似夜幕中的鷂鷹般猛地向她撲去,察覺到她要逃的痕跡,大掌一翻,重重扣住了她的肩頭。左手毫不含糊的猛然掀掉了她的麵紗。

卻是大驚!

“映月?怎麽是你?”淩天霽一愣,脫口驚呼。

如煙的眉,盈盈妙目,那張夜夜在他夢境中百轉千回的臉,赫然出現在月色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那麽熟悉的輪廓,他豈會認錯

那婢女聞言嬌軀一震,麵容就這麽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的視野中,令她十分驚慌,忙以袖掩麵。

正欲尋機逃走,淩天霽眼疾手快,一個翻身,堅實的手臂將她牢牢扣住,將她死死抵在了假山後的岩石上。

因力道很大,這一番拉扯,震的山上的沙石紛紛落下,似急雨般。

淩天霽隱隱高興的同時又震驚萬分,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定定注視著她的臉,大有將她融掉的架勢。

這個女人,一夜燕好後,竟不辭而別,在自己對他朝思暮想時,卻又扮成婢女出現在太子府,而且還身懷絕世武功……

這一切的一切,實在讓他難以消化。心潮湧動,心緒難平,一時間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從何問起,唯有將她牢牢扣在自己的臂彎。

他好怕!好怕她再一次消失不見!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兩人離得很近,幾乎貼麵的姿勢讓兩人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和激烈的心跳。

“你放手!”青鸞掙脫不開他的禁錮,心中慌亂,無法直視他灼熱的視線,微微扭過頭去。

“你先告訴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淩天霽急急道。

他是捕快,她現在卻身份不明,突然之間怎麽會變成了這樣?他有些難以置信,口氣卻不似方才那麽嚴厲。

他小臉倔強的一扭,閉口不言。淩天霽心中的怒氣又隱隱升了上來。

左掌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語氣無比凝重:“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今夜是什麽日子?你方才的舉動已十分可疑,如果碰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認為你還有命麽?”

“怎麽?淩大捕頭還會放了我?”她冷笑,櫻唇微啟,涼涼嘲諷。

望著她依舊熟悉的麵容,口氣卻完全變了一個人般,讓淩天霽微愣,隻覺十分陌生。

“你這個女人!”淩天霽氣結,自己那麽在乎她,關心她,眼下隻想弄清事實幫她脫身,她倒好,非但不領情,還對自己冷嘲熱諷。

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眼下卻意外的出現在了他麵前,要說他沒有一絲驚喜是不可能的,可是心中更多的是矛盾和不安。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身份,是奉誰的指示在宴請異國使臣時混在太子府,要對付誰?

這一切他統統不得而知,她也一直緘口不言,讓他十分惱火。正欲對她不再客氣,眼眸對上她的嬌顏,見她雖然嘴硬,麵上卻隱隱有些倉惶,心中不由一軟。

“映月!”他低歎一聲,輕喚道。

“你認錯人了!”她依舊矢口否認,語氣冰冷,十分不耐。

淩天霽認識的蕭映月一直是柔情似水的人兒,哪像眼下這般。但這眉眼這身段,分明就是蕭映月無疑!

見她一副拒不承認的語氣,淩天霽氣極,左手握臉的手力道不由的重了些,看著那粉唇在他麵前一張一合,心中一熱,在她美眸大睜一臉吃驚的瞬間,不管不顧的狠狠覆了上去。

雖然環境和氣氛十分不協調,滋味卻是一如既往的美好,思念的閘門一旦打開,難免有些把持不住。淩天霽無視身下人兒的激烈反抗,徑自在她唇上輾轉探索著。

正沉醉其中時,忽覺舌尖一痛,口中瞬間一絲血腥味彌散開來。

淩天霽倏地抬頭,眸色深沉,不滿的盯著她。

“下流!”她狠狠推了他一把,盯著淩天霽陰鬱的臉,一臉快意。

“比這下流百倍的事我們都做過……”淩天霽見她冷笑連連的臉,不由轉怒為笑,故意提醒。

“不過一場露水姻緣,有何要緊?!”她不甘示弱的反譏道,無懼淩天霽變得十分難看的臉。

“終於承認了!說!你到底是什麽人?!”淩天霽一聲冷喝,正欲審問,卻聽得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心中一沉。

見他分神的瞬間,她驀地掙脫他的禁錮,玉掌一揮,重重拍向淩天霽的肩頭。

淩天霽吃痛,不由一聲低呼,隻覺眼前一花,她水藍色的身影已脫離了自己的包圍,心下大急。正欲撲身過去,卻聽得“嘩啦啦”一陣刀出鞘的聲音,抬眼一望,隻見不遠處的侍衛已經手持武器,從四麵包抄而來,轉眼間已將那抹纖細的身影團團圍住。

“拿下她!”為首的侍衛頭領是禁衛軍校尉,見狀劍光一指,大喝道。

眾侍衛得令,紛紛持刀上前。蕭映月環顧四周,全身戒備,打算以死相拚。

淩天霽心中焦急,正欲撲身前往,隻聽得耳畔“咻”的一聲尖嘯,一隻利箭破空而出,似閃電般,疾疾向她射去。

淩天霽揮刀欲攔,未料終究晚了些,隻聽得“噗”一聲悶響,那支箭已快而準的刺入了蕭映月的肩胛處,力道之大,甚至從她單薄的身子穿過,露出觸目驚心的箭頭。

冷不丁受此暗算,她不由一個踉蹌,身子向前一傾,差點摔倒,隻得單膝蓋微屈,手撫住傷處,眼神如霜,帶著絲絲寒氣,向淩天霽方向冷冷睨去。

那眼神絕望而幽怨,嘲諷意味十足,看得淩天霽心中大痛。

她受傷了,還是在自己的眼皮下!到底是誰出黑手傷了她?

淩天霽怒從心起,不由掉頭望去,隻見五丈外,副手李郡易正緩緩放下強弩,正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拋開一切不說,她是他的女人,無論是抓是審,他從未想過傷她半分,任何人都不行。

淩天霽怒急,眸中火焰漸盛,正欲上前問責,卻隻聽得前方“砰”的一聲輕響,地麵升起一大團白色煙霧,一陣刺鼻的味道頃刻間彌漫在半空,待煙霧散去,隻留下眾侍衛扼吼強咳不止,而那抹水藍的人影卻已經沒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