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離帝都
午夜，西蒙國都城，艾比利斯，平民區最大的酒館，“月色呢喃”之內。
“嘿~吉格斯，再來一杯，別著急走啊！”一名醉意熏熏的中年人在酒館內大聲的喊道。而酒館內的其他酒客也是跟著起哄，顯然這裏的人非常熟悉他。
“哼！嗝……你、你以為我像你們這幫‘遊侃佬’（注1）一樣無所事事？嗝……明天、明天可是一年一度的騎兵團會，我、我可不能遲到了！”吉格斯的狀態比剛才說話那位還要差。酒嗝接連而起，雙目迷離，仿佛昏黃的魔法燈光刺的他睜不開眼一樣。盡管那些燈光看起來並不如何明亮……
每晚吉格斯都要來這裏“混跡”一番。他那紅紅的大酒糟鼻，就是這麽出現的。
酒館不提供“特殊服務”，畢竟這裏是帝都。不過吉格斯除了愛喝酒之外，並沒有其他不良嗜好。
軍人，都好這一口。
酒能壯膽，眾所周知。
不過像吉格斯這樣喜歡來平民區酒館的大將，著實不多。
推開酒館的彈簧門擋，一陣清新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秋雨過後的艾比利斯，格外的寧靜，祥和……街道依然潮濕，行人走在其上，響動著令人心安的旋律。
“呼~”吐出一口濁氣，吉格斯的狀態恢複不少。門前站定，宛如換了一個人一般，完全沒有了剛才那雙目渾濁不堪，標準的醉漢模樣。不過卻是酒氣熏天。
然而，就在吉格斯剛剛抬腳的那一刻，一股子冷意突然襲上他那寬厚的背部！剛剛抬起的腳也是瞬間收回！眼神驟然恢複清明，臉上的神情逐漸冷了下來，哪還有一絲醉態。
“刺殺？”吉格斯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了這樣一個想法。
吉格斯沒動，酒館門外，一片寂靜……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吉格斯感受著背後傳來的那熟悉的氣息，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而就在吉格斯稍感鬆懈之後，突然一道勁風直朝他腦後而來，時間上拿捏的幾乎完美！
這可謂算得上是一次完美的偷襲！
不過吉格斯是誰？那可是光明教廷十三團團長，被譽為“西蒙之盾”的真正領導者。經過的暗殺何止一次？對付這種情況，吉格斯早有手段。
至於氣息所在之地，憑借吉格斯的經驗，已經讓他了如指掌。
隻見吉格斯體內的鬥氣狂湧而出，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一層薄如紗紙般的“鬥氣紗衣”（注2）出現在其體表。吉格斯猶如用力掙脫繩索一般，粗壯的雙臂驟然一掙，他後背的空氣都像是被重擊了一下，猛然塌陷！
隨後，吉格斯右腿高高抬起……
“碎石裂飛！”
“轟~”的一下，地麵龜裂，石屑翻飛！
那些被震碎而起的碎石如同長了眼睛一樣，全都從吉格斯的右側朝著他的背後飛去。
而酒館屋簷上那道半蹲不動的人影，代表了吉格斯的判斷完全正確！
吉格斯這一係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毫不拖帶，一氣嗬成。
不過屋簷上那道人影的反應也是不慢。
在那些碎石剛剛被震飛的同一時間，人影預判先機，一道模糊的影子陡然而動，想要從吉格斯的另一側掠過，速度極快。
吉格斯鬥氣雄渾，力氣極大。那人動作迅捷，身手靈活。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的兩人就在這條平民街道公然動起手來！
不過，戰鬥結束的遠比想象中的要快許多……
就在那條人影剛剛穿過吉格斯身側，想要越過吉格斯時，一個巨大寬厚而充滿老繭的手掌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隨後他隻覺天地在這一刻加速旋轉起來，身體被吉格斯急甩了出去，砸向街道另一邊的民居。如果這一下真的砸實了的話，那就不僅僅是房屋牆壁倒塌那麽簡單了。
吉格斯的嘴角，泛起冷笑……
然而，應有的重物墜地之聲並沒有如吉格斯所想那般如約而起，不過吉格斯似乎早已知道結果一般。
隻見那人在空中連續擊出幾記空拳，借助擊打空氣之力連續變向之後，穩穩的立在了另一側的民居屋頂之上。
這番身手確實
不凡！
“時間到了麽……”吉格斯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輕聲問道。
在祥雲半露的月光襯托下，一張玩世不恭的臉漸漸顯露出來。隻不過這張年輕而帥氣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吉格斯，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你倒好，自己瀟灑快活，我呢？我還沒吃飯呐！”隨著年輕人的開口，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瞬間變得“和諧”起來……
“你小子會沒飯吃？鬼才相信！哼！”說完，不理站在對麵屋頂上的年輕人，雙手一背，朝著某個方向緩步走去。而且一步三晃，再次恢複了之前醉態……
而看到吉格斯那完全不打算理會自己的樣子，年輕人搖頭苦笑之下，就直接在聯排民居的屋頂上，順著吉格斯的方向追去。而且完全沒有要下來的打算。
“我說吉格斯，你前幾天跟我說的那個唐國的……呃……什麽學院來著？”年輕人也學著吉格斯的樣子，背著手問道。
“虛空斬學院~”吉格斯頭也不回的強調道。
“對，虛空斬學院。到底強不強？我先說好啊，要不不強的話，我回來可是要找你算賬的！”年輕人似乎對自己被定好的命運有些懷疑。
“你小子這話問了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吧？”吉格斯搖頭晃腦的嘲笑了一句。背負著雙手繼續前行。“我的耳朵都快生繭了。還是那句話，要麽加入軍隊，要麽去唐國學習，二選一！”
“嗖~”輕巧的越過有高低差的屋頂，年輕人也是毫不停頓：“加入軍隊……不好。”年輕人直接否定了第一個選擇。
“還是去唐國吸引力來的大！好了，就去唐國！”年輕人似乎做出了決定。看似輕率……
不過吉格斯可不這麽認為，原因無他。因為兩人在這件事上，討論了可不止十次了，而且問題是每次年輕人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吉格斯嘴中哼起了小曲。而屋頂上的年輕人也是低頭想著自己的事，兩人再沒有交談。一老一少，一上一下，在這份寧靜的月光照射之下，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
年輕人叫圖瑞！
這一年，圖瑞二十歲，吉格斯六十七歲……
一個月後，西蒙國都城，艾比利斯，城門口。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瓜子臉，長的不是很帥，臉上帶著一個讓人有莫名的好感的微笑。嘴裏含著一個不知名的草杆，左手牽著一匹白馬，右手提著一件不是很名貴的上衣，很隨意慵懶的靠在城牆門口，眯著眼看著西方的太陽。
“還不來，再不來太陽都該下山了，難道讓我摸黑趕到四十裏外的小鎮嗎？”
城門口的衛兵用一種嚴肅但是帶有一點崇拜的眼神看著這個青年。沒有別的，隻是這個青年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學全了團長大人在六十多歲的全部武技。現在要去唐國最強武技學院學習。
這時，衛兵聽到了背後既快且沉重的腳步聲，聽了幾年的腳步聲當然知道是誰來了，立刻兩腿並攏，立的更直了。
“團長大人！”
“團長大人！”
“嗯”。
這時圖瑞扭過頭來，隻見一個中年人類大漢，國字臉，劍眉虎目，滿臉絡腮胡子。常年喝酒而發紅的臉，標準的酒糟鼻，全身重鎧。背後猩紅的大披風。右手抱著一個藍色金屬頭盔，左手自然的扶住在腰部左邊的重劍的劍柄。向城門口走來。
圖瑞狠狠的愣了一下。“送個行不用這麽隆重吧。”
“說什麽呢，剛才殿主叫我們一幹團長們開個會，我領了個任務，要去東邊重鎮卡拉一趟，順帶給你送行的。”說著吉格斯的手掌一下打在圖瑞的頭上。然後扭頭跟後麵的兩個隊長說。“你們叫那幫兔崽子們集合。一會就出發去卡拉。”“是，團長”。說著兩個副隊長快速跑進城門外左邊幾裏遠的營地內。
吉格斯顯然不是一個死板的人。
接下來在兩個城門口衛兵的想笑又不敢笑，憋的不能再憋的表情下，兩個大男人進行了十七年的第一次長時間分別。說著什麽冬天注意保暖，想吃點心了去哪買之類的話語……他們勇猛無敵的團長大人從旁邊的馬上的包裹裏拿出了一袋沉
甸甸的金幣的袋子，遞到了圖瑞的手上。“裏麵有五百金幣，和你最愛吃的烤雞腿，一路注意安全，不該管的事不要管，到那了給我寫信。”
圖瑞表情僵硬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但是還裝作一本正經的聽著，時不時來句“好”“嗯”之類的話語……
“滾吧，混小子，學完之後趕緊回來”。
圖瑞如釋重負的吐了個氣，然後以生平最快速度上馬，回頭喊了句“老頭，你也注意安全，我走了”。“你說誰老！！！”吉格斯裝作緊追幾步的樣子，怒目而罵。但是緊接著歎了口氣。“哎，五年時間不長也不短啊，混小子努力吧。將來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想起圖瑞身體上那意外的變化，吉格斯感到驕傲，感到心驚……
波多鎮。西蒙國的都城四周六大城鎮之一，離都城四十二裏，軍事重鎮，屬於西蒙國最後防線。駐紮兵員兩千人。
順帶說一句，天玄大陸各大國之間的戰爭人數其實不算多，像強大的唐國所有兵種加在一起才有五十萬不到的兵員，畢竟是非戰爭的和平年代。天玄最多的還屬冒險者。
像西蒙國擁兵三十六萬，教廷擁有兵員二十六萬，加在一起也才六十多萬。教廷有十三個騎士團，其中三個光明騎士團，是直屬教廷光明神殿殿主。剩下十個騎士團負責和帝國協防邊境等進行一係列有利於教廷的活動任務等。屬於光明議會掌握著。光明教廷分為光明神殿和光明議會兩大部分。
像卡拉，波多等這樣的大鎮一般情況下有駐兵兩千到五千人左右。
傍晚七時許。圖瑞和他的那匹看起來還算健壯的白馬走進了看起來頗為繁華的波多鎮主街道。白馬名叫百爪，是吉格斯送給他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離虛空斬學院開學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呢，老頭居然說什麽讓我出來曆練曆練，居然不告訴我怎麽去唐國……真是。”圖瑞有點茫然的想著。
正在這出神之際，突然有人從背後撞了他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隻看一個帶著黑色連帽鬥篷的青年男子快速的向前跑去。消失在前方轉彎處。
過了沒一會兒，三個中年男子從相同的方向也急匆匆的跑來。其中一個男子看了一眼圖瑞，皺了一下眉。停下腳步說道：“看沒看見一個帶著黑色鬥篷的人往哪邊跑了？”
圖瑞還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好像在前邊第二個路口向左轉了。還撞了我一下。”男子看了下圖瑞在左手邊的長劍，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圖瑞，同情的說道：“什麽武者，丟東西了，還不知道。一起來。”
從西蒙國幼年學院畢業以後，吉格斯就讓圖瑞去武者協會拿到了武士的徽章，但畢竟沒出過遠門。沒經曆過這些，社會經驗完全等於零。讓中年男子一說，一摸腰間，吉格斯給他的裝著五百金幣的袋子不見了。一時間非常惱火。扭頭跟白爪喊道：“百爪，原地等我。馬上回來。”不管那匹馬聽沒聽懂，快速追了上去。
“偷雞摸狗我十六歲就不幹了，沒想到一到波多就遇到了，嘿嘿，想跑？”圖瑞一臉壞笑的想到。沒有社會經驗並不代表不會處理事情，抓賊嘛，常見。十五歲的時候吉格斯就抓不到自己了……
三個看起來像是丟了什麽貴重東西的中年男子看到圖瑞像風一樣的奔跑速度，愕然的看著他轉眼間超越了他們。追著鬥篷男子的腳印而去。因為前天下過雨，被雨水衝刷過的路燈顯得異常明亮。未幹的水跡，給了圖瑞不算多的線索。
“腳印到這裏就沒了啊……”
“在上麵”。後麵氣喘籲籲的中年男子喊道。
“還算專業，不過你逃不掉的。”圖瑞鬥氣灌注雙腿，在牆上借了一下力，也跳到了鎮子的聯排房屋頂上。扭頭對三個中年男子比劃了一個左右迂回包抄的手勢，快速追了上去。
中年男子轉過頭，對兩個侍從摸樣的男子吩咐了一聲，一左兩右朝街道深處追去。
注1：遊侃佬，無業遊民，喜歡四處閑逛蹭吃蹭喝，老油子。
注2：鬥氣紗衣，護身鬥氣的一種表現。薄如蟬翼！後麵還有圓球包裹型護身鬥氣，鬥氣鎧甲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