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三十一章 雛鷹
王府壹號的開放商是麗水市有名的企業,建築質量非常過關,這也是這個地段的房產可以炒到一個天價的原因之一。
正因為整個樓房的施工質量過關,所以當範霆推著徐智懷衝破牆壁的時候,倆個人的速度已經降到了近乎於零,牆體用自身的硬度抵消了倆個人身上附著的莫大慣性。
“十五層,高度七十米,近乎於垂直降落,降落途中雜物眾多,可供攀登的支點有……”
徐智懷冷靜下來之後,努力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睛,眼前的世界因為受傷過重而顯得一片紅,可是他依然在執著的計算著存活下來的可能性。
範霆選擇突進的這條路是員工檢修通道,下水道、煤氣罐、通風排汙、中央空調等各種管道線路大多在這裏集中盤旋,除去占用大量內部空間留給可以作為他們戰場的空地之外,樓梯外部也有很多支出來起到支撐的作用點。
徐智懷那隻靈巧而有力的手,薑鵬幫他安裝的假肢,猛地張開如鷹抓,用盡全力握住一塊正好經過的管道支架。
兩個人的速度驟降,如果是正常人類可能會發生手掌手腕肌肉撕裂的悲劇事件,但因為徐智懷擁有的是一隻繼承了人類製造業巔峰成就的靈巧假肢,其一直沒有機會體現的硬度和韌性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支架變形,管道扭曲,可是徐智懷的那隻手竟然承載住兩個人下墜的力道,兩個人開始減速。
如果他真的可以撐住,那倒真的可以是一條生路!
關注著這一幕的徐穎懷忍不住驚叫起來,任憑歐文蟬死死拉著她要一起逃跑,還是忍不住探出頭來給哥哥加油。
一定……要撐住啊!
可是馬上她的臉色就急變。
“嘿嘿,別忘了我的存在……”
範霆豪邁的笑聲在徐智懷頭頂響起,雖然空中無處借力他箍筋的雙臂已經有所放鬆,再構不成那種窒息般的致命威脅,但以華夏古武中的近身纏鬥關節技卸去徐智懷的力道,範霆自認還是可以做到的。
瞄準徐智懷的手腕關節連接處最脆弱也是承載著肌肉收縮力道的那條韌帶,隻要不大力道的一戳,就可以讓徐智懷的手腕關節脫臼。
可是他的手卻擊了一個空。
在抓住那支架受力的瞬間,徐智懷就鬆開了手,轉向身體另一側下方的支架準備在下一刻經過的時候抓住他。
範霆的手自然撲了一個空,因為徐智懷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隻抓住這一個支架作為受力點承載自己,而是將這一路上所有可以利用的凸起都計算在內,每一個支架握住的時間都有了一個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確定值,以保證自己可以足夠安全的降落地麵。
範霆因為一啄擊空有一刹那的失神,不過以一個A級高手的反應能力,他已經改變攻向徐智懷的另一隻手。
但這一個空檔,徐智懷的另一隻手臂連續重擊範霆的側腹部,其用力之狠,速度之快,破壞力之強,一下子將範霆的肋骨擊斷了兩根,其中一根的橫茬兒刺入肺中,頓時範霆的整個人積蓄的攻擊力都為之一軟。
既然已經是將一切都計算在內,徐智懷自然不會忘掉身後的範霆,對其的攻擊再就有了具體思路和幾十個預案,隻要他一動,自己立刻就會跟著動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徐智懷已經握住另一個支架,然後鬆手,兩個人下墜的速度再一次降低。
這一切計劃好的動作,因為實施間隔太過於緊湊,在範霆的感覺中自己懷中的這個年輕人就是在分心而用,一隻手降速,一隻手在趁著近身的機會瘋狂攻擊,防不勝防!
範霆應變也是奇速,憑借豐富的戰鬥經驗他一狠心,明白恐怕是摔不死徐智懷了,他憑借著出色的計算能力足可以將下墜的速度降到不會受傷。
但死亡的威脅來自於兩個方麵,一個是高空墜落,一個是不惜同歸於盡的自己啊!範霆變掌為爪,猛地抓向徐智懷的心髒。
這一爪徐智懷根本沒有防,因為他也是重傷之身,全部的精力都在減速,在一次出手之後,根本再沒有力氣去攻擊或者防禦範霆!
但他卻不是放棄自己的生命,他是在賭,賭自己計算出了範霆的體力極限。
以一個可以接受的速度,徐智懷帶著範霆一起落地,一個前滾翻卸去了力量,然後輕輕撥開範霆的手。
“真可惜,我又算對了,我說過現在是一個要靠這裏戰鬥的年代了。”
徐智懷虛弱的笑了起來,緩慢舉起槍指向範霆,他的動作也無比緩慢。
這個高大的漢子表情猙獰,發狠想要用盡全身力氣,可是他的手指卻在刺破徐智懷的心髒之後,再無力推進。
在以激發潛能的方式作戰之後,他本就受了不輕傷勢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完全是憑借一腔執念在支撐著戰鬥。之後徐智懷一擊肘擊,其實角度和破壞的位置都是經過精確計算。
紮穿了肺,範霆這一口氣也算是泄了,他再想要組織進攻,身體根本就不聽指揮,所以看上去威猛無比的一爪在刺破皮膚之後就後繼乏力,他腦海中想了一萬種殺死徐智懷的方法也沒有用,因為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罷工不聽指揮。
“很好,果然我老了,咳咳,咳咳咳……”
範霆慘笑起來,他知道自己這位老同誌就是拚了性命,也沒有殺死這個年輕人,意誌一鬆,傷勢就再也壓製不住,嫣紅色的血沫咳了出來。
雪花開始飄落,將世間的一切染上慘敗,隻有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嘴角不斷滲出的血紅得刺眼。
範霆卻沒有任何遺憾,稍止住咳嗽,淡然道:“季節更替,萬物更新,老人總會被年輕人所取代,我這一生自有我的坦蕩爽快,這一場雪後……不需要有任何痕跡存在。”
徐智懷的槍頂住了範霆的太陽穴,換換扣動扳機,也有些讚賞的道:“上路吧,給你一個痛……唔!”
話沒有說完,他忽然感覺到一股距離襲來,一隻瘦弱卻有力無比的腳將他踢飛了出去。
“範老大!”
瘸腿的酒吧老板在把那些受傷的老兄弟送回去之後,不放心一個人深入的範霆,帶人趕了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及時出手擋住了徐智懷
的一槍。
“你走,別管我!”
範霆愣住了,看住了自己去而複返的老兄弟,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就是這個混蛋小子傷了我們這麽多兄弟?嘿,竟然能讓範老大你受這麽重的傷,果然有兩把刷子。”
瘸腿老板才不管範霆說什麽,一邊把他背到自己身上一邊碎念念,也沒有空去追擊在一旁槍飛了出去的徐智懷。
沒看到自己家老大已經吐血了嗎?救人才是第一要務!
他之前受的傷也不輕,加上還有一隻瘸腿,背著範霆這個高大沉重的身體走得極為費力,一步一步的向著校區外麵挪出去。
幸好接應的車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開始往裏開。
範霆卻早有死誌,看著費勁背著自己的老兄弟,厲聲道:“放下我,你自己走,不要管我!”
瘸腿老板默然以對,隻是手臂更加用力箍進了他,然後走到車旁,把他推到了車上。
砰!
一槍,瘸腿老板一震,手力加速用力把範霆用力向上推。
司機被槍聲嚇壞了,他隻是一個江湖的普通後勤司機而不是天誅的人,被瘸腿老板用刀頂著才來的,這個時候聽到了槍聲,慌忙的已經開始踩油門加速。
砰!
又一槍。
血從瘸腿老板的嘴裏流出,他一聲虎吼,終於將範霆推了上去。
範霆回頭,隻見一個年輕的女孩握住了徐智懷飛出去的槍,手因為第一次開槍而顫抖,顫抖的槍口在顫抖的移動向自己。
徐穎懷,她跑下了樓,拿起了槍,在哥哥無力保護自己之後選擇了自己保護自己。
引擎轟鳴,車子加速,甩脫了手無力扒在後座上的瘸腿老板。
那具雙眼圓睜的屍體被甩到地麵,好像一個破布娃娃翻滾,血在一片純白上灑出一大片不規則的塗鴉。
“老瘸子!”
範霆大吼起來,眼眶欲裂,用怨恨無比的看著那個女孩,要把她清秀的臉記在心裏。
槍聲再響,卻已經無法命中瘋狂加速的車,畢竟徐穎懷沒有經過係統的槍械訓練,加上見血之後的緊張,子彈已經沒有任何準頭了,隻是徒勞的瞄準那輛越來越小的車在連射。
徐智懷虛弱的喊了一聲:“停……停!”
這可是鬧市區,亂飛的子彈傷了人就不好了。
第二聲,徐穎懷才停下來,看向哥哥,忽然眼淚掉了下來。
“哥,哥,你沒事吧!我看見你流了好多血,我這就是120……手機,手機呢?”
徐穎懷壞亂的撲了過來,發現徐智懷的傷勢嚴重,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帶手機便下來了。
“不急……你很棒。”徐智懷輕輕撫摸她的背,不住顫抖,鳴槍後的恐懼已經占據了徐穎懷的身心。
雪下的愈發大,鵝毛般旋轉飄落的雪花覆蓋了瘸腿老板已經冰冷的屍身,也讓這世界顯得如此安靜,好像隻剩下這一對緊緊抱在一起的兄妹。
老的人終會老去,而新的一代也已經學會展翅翱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