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休息
第四十二章 休息
這是一棟黑漆漆的大樓。
說起黑漆漆，不得不說，其實暴亂的時候，城市的供電站已經被焚毀，而且無數的電線也斷裂掉了。因此何止這一棟大樓，其實整個城市都是黑漆漆的，仿佛如鬼蜮一般，散發著不詳與恐怖的氣息。
不過葉觀火和羅莉都不是剔透的人。隻要能給他們提供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已經足夠了。至於別的其他功能，他們並不在意。
大樓外，卷著暴雨的狂風，拍打在外麵的樓麵激蕩起類似海浪一般的震蕩人心的轟鳴聲，給人一種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席卷一般的錯覺，似乎整座大樓都在微微顫抖。
樓內的葉觀火和羅莉卻對此毫不在意。他們疲憊又隨意的隨便打開一個房間，確認這座樓其實是住宅樓......不過與其說是打開房間，倒不如說是隨便一推那虛掩著的門，就被打開了。
以兩人那遠超人類的視覺，即便在一片漆黑中也可以看清房間內部淩亂狼藉，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無論類似電視電腦空調這類的電器，還是類似桌子椅子衣櫃這類的家具，被已經變成了一堆垃圾。
除此之外，血泊中還躺著一個屍體。那是一個看起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成年白種男性。他的腦袋被不知名的鈍器砸的稀巴爛，血肉模糊中露出慘白的破洞與令人作嘔的乳白色腦漿的白種男性。身上的衣服似乎被人扒了精光，暴露在外麵的身體充滿了被虐待毆打的痕跡。
“用不用換個房間？”
羅莉平靜的詢問旁邊沉默的葉觀火。
“......我沒有那麽矯情。”葉觀火看了一眼旁邊的羅莉，發現她沒有露出哪怕一丁點的厭惡或者憐憫或者同情或者悲傷的感情。簡單來說，就是好像看到一個很平常的景象一般，仿佛早就習慣的不能在習慣一般。臉上隻有一片靜默。
“我說你這樣真的很不可愛啊。起碼露出點符合你年齡的表情吧？類似被驚嚇的表情，或者同情憐憫的表情之類的。你這樣麵無表情，說好聽點說，是見慣生死；難聽點說，完全就是漠視人命啊！”葉觀火一邊試著想要打開電燈，發現按了數下之後，房間裏麵依然是一片漆黑之後，終於放棄了開燈，轉而找個地方坐下。
“哦？用被驚嚇的表情表現我很天真很純潔？用憐憫的表情以告訴別人我很善良很心靈美？嘖。大叔你眼中的天真和善良還真是有夠廉價呢。”
羅莉一邊隨口說道，一邊似乎低頭用手摸什麽東西，緊接著葉觀火目瞪口呆的眼中，無中生有的在手中出現了......一台充滿了高科技感的流暢外型的小型台燈。放在地上，輕輕按了一下開關，頓時綻放出久違了的白色光芒......
目瞪口呆，當然不是因為手中憑空出現東西而目瞪口呆。好歹葉觀火也看過好多遍了。目瞪口呆的原因，是驚奇羅莉不但帶著滑翔傘，帶著雨傘，竟然還帶著小型台燈......真是準備的有夠齊全。
“這個你都準備了......”
等了半天，葉觀火發現羅莉意外的沒有接話，隻是有些沉默的帶著略帶懷念的目光看著這個充滿了未來科幻感的小型台燈。發覺到葉觀火的目光後，抬起頭，自嘲的笑笑：“沒什麽。隻是看到這個東西，想起了當初把這個當做禮物送給我的，一個笑容很好看的姐姐。”說道這裏就停住，沉默了下來。熒白色的光芒下，一直平靜到近乎算的上冷漠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隱隱約約的波動，隻是下一瞬間就歸於平靜。
葉觀火沒有繼續追問類似‘姐姐是誰？’‘為什麽送給你這麽奇怪的禮物？’之類的八卦問題。因為很顯然，對一個人不停去追問她已經死掉的朋友相關的問題，是很不禮貌也很不道德的行為。
至於說為什麽確定死掉？因為見到的資深者隻有羅莉一個人，那麽其餘的人當然都是死掉了。而且根據自己的經驗來看，應該屬於死的很慘那種，能不能留個全屍都說不準。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不過很快被羅莉打破。
“看來沒在一起這幾天，大叔你的收獲還是很大的嘛。別的沒看出來，但似乎變的直率多了。左一句不可愛、又一句不可愛，以前你可不會這麽直率呢，大概隻會在心裏嘀咕，而不會直接說出來。”
羅莉精致的臉上，饒有趣味的說道。
“......我也一直沒有發現，你除了不可愛之外，原來還有毒舌與吐槽屬性。原來我一直以為，你應該類似三無之類的......”葉觀火聳了聳肩，從凝重的氣氛打破後，頗為輕鬆的回答道。
“我已經受夠了當三無的日子。一個人的時候，自說自話不但顯得很傻還很神經。對敵人廢話，不但很蠢更會致命。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了？最好的敵人就是死掉的敵人。因此對活著的敵人，與其廢話還不如直接殺死；但對著死掉敵人的屍體嘮嘮叨叨個不停，隻是想想就覺得很變態啊。”
說道三無，羅莉似乎有一肚子苦水要倒一般滔滔不絕起來：“你知道這樣的話，一天天對誰都無話可說的我有多悶麽？每次任務在生死間我又積攢了多少壓力無從發泄？我簡直快要悶死了！好不容易有大叔你在這裏，我當然要說個夠啊。而且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就會死掉？我當然要趁著你沒死之前，多多發泄一下......”
“......當著別人的麵，說別人死掉的話題......”葉觀火顯得頗為無力：“即使在不可愛也有個限度吧，你這何止是不可愛，簡直是讓人厭惡啊。剛剛還說讓我自重，真正應該自重的是你吧。”
回複葉觀火的，隻有一個讓他更為無力的燦爛的微笑。
......
“休息吧，大叔。有什麽事情白天再說吧。”羅莉輕輕說道。柔順如黑色綢緞一般光滑細膩的黑發，在熒白的燈光下出乎意料的漂亮動人。
輕鬆的氣氛總是短暫的。互相吐槽鬧騰了一會之後，葉觀火隻感覺疲倦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讓他感覺昏昏沉沉——精神世界之戰，雖然最終勝利了。但消耗的精力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普通人消耗了這麽多精力，大概早就神誌崩潰，陷入昏迷之中。而即便是意誌強大如葉觀火，能堅持到現在也殊為不易。
雖然正經事情一件沒問，也一件沒說。但看著羅莉認真的神情，葉觀火降臨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完全放鬆了下來。
“謝謝。”
很真誠的說了句謝謝後，葉觀火沒矯情的推讓，因為自己真的很需要。所以很直接的開始閉目休息。即使外麵暴雨狂風肆虐，但在那潮水般洶湧而來的疲倦下，僅僅徹底放鬆幾秒之後，困意就湧了上來。
......話說，葉觀火認為這世界上確實有巧合，但這種巧合往往隻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比如聽說過沒見過的中彩票之類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往往隻有必然。
那麽自己剛剛回到現實世界，就能巧遇羅莉？與其說巧遇，幾率太小實在是太過勉強。更能說的通的就是......羅莉早就跟蹤到自己的行蹤了。隻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而並沒有靠近，而是一直不眠不休的跟著自己，直到自己人格意誌回歸現實世界肉體才現身......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葉觀火背靠牆徹底進入深度睡眠休息——雖然不遠處還有躺在血泊中的屍體，在這種房間內休息，總覺得很怪異就是了。
......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夜漸漸深了。樓外麵的狂風暴雨，卻沒有隨時時間慢慢停歇，依舊如憤怒的怪獸一般在這寬廣的天地之間，咆哮不停。
蜷縮身體，同樣安靜的倚靠著牆壁的羅莉也沉默的半眯了眼睛，聽著外麵吵鬧喧囂的狂風暴雨聲，同時也注意著四周環境哪怕最細微的變化。
是的。這裏是恐怖片的世界，是主神的任務世界。下一刻發生什麽也不奇怪。說不定死神什麽時候又要過來折騰一下。那麽如果有一個人要徹底休息，那麽另一個人必然要徹夜不眠的進行戒備。
而羅莉就是這個人。
雖然羅莉同樣超過六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同樣很疲倦。但她知道，葉觀火比她更疲倦，更需要休息。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就能明白。從她五十三個小時之前發現葉觀火，看他那濫殺無辜的行為，與纏繞在身上那跟曾經遇到過的傑森那熟悉的彌漫著的怨氣與殺意的一模一樣的黑霧，就明白了葉觀火被百手人屠附身的事情。
她沒有辦法影響精神世界的戰鬥。甚至無法確定葉觀火的人格是不是已經被吞噬掉了。隻能一邊躲避著死神的追殺，一邊遠遠的徒勞無功的跟了葉觀火兩天兩夜，直到葉觀火蘇醒，才現身。
長時間沒有休息讓羅莉疲倦，但知道葉觀火最終沒被吞噬掉人格，卻也很讓她開心——她真的不想在繼續當三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