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的重逢_1、出獄

K城遠郊,著名的羅崗監獄外,陰冷灰暗的高牆上攔著縱橫交錯的電網。

夏天清晨的朝陽還沒有那麽熾烈,微微帶著點蒼白,照在監獄的黝黑大門上,反射出些許刺眼的光芒。

一輛加長的林肯車從遠處駛來,安靜無聲地停在了距離大門百米之外。沒有下來什麽人,那輛豪車就那麽安靜而低調地停著,漆黑的窗玻璃密封得嚴嚴實實。

監獄門前的監視崗樓裏開始有人影晃動,緊閉的高牆大門卻依舊死氣沉沉,一切都和平常一樣,這似乎是個平常而沉悶的早晨。

隔得再遠些,直通監獄建築群的水泥馬路邊上,一叢叢低矮的灌木紋絲不動,在逐漸炙熱起來的溫度中顯得有點無精打采。

一道微弱的光亮在灌木叢裏一閃即逝,有團灌木叢微微動了動。

蜷在那樹叢的陰影下,一個年輕人痛苦無比地伸了伸酸麻的腿。淩晨三點就開始在這裏蹲守,生怕天亮了再趕來就不容易藏身,這幾個小時,蚊蟲叮咬、烈日炙烤,可真真是吃足了苦頭。幸好,這一切的折磨和辛苦,在看到那輛加長林肯時,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回報。盯著那早已調查清楚的車牌號,吳景天心裏一陣雀躍--沒錯,是目標出現了!

畢竟是夏天,K城的清晨也有近三十度,現在更是漸漸升溫。他身上的白襯衫背後已經顯出一片汗漬來,就在汗流浹背的當兒,他一直緊盯的監獄大門,終於發出沉重的聲音,戛然而開。

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一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似乎是被這外麵的烈日刺到了眼,他猶疑地伸出手遮擋了一下陽光。

灌木叢裏監視著的那個年輕人渾身一個激靈,手裏的望遠鏡飛快舉起,牢牢鎖定住了那個剛剛走出監獄的男子。果然!和手裏的照片是同一個人!

就在這時,那輛一直安靜等待的加長林肯終於啟動,向著出獄的那個身影飛快駛去,平穩的加速,準確的驟停,一直開到了

那個男子麵前才戛然而停。望遠鏡的鏡頭裏,一個男子的身形穩穩地跨出了車門,一雙長腿顯得格外醒目。

快步迎上前,加長林肯裏下來的男人伸出手臂,攬向了那個從監獄中剛剛跨出的人!

早已經看熟了目標的照片,所以當那張年輕的犯人臉龐出現時,吳景天已經百分百地確定了獲釋者的身份。而那位在媒體前消失了好幾年的原氏總裁邁開長腿,迎向他出獄的幼弟時,吳景天心裏一陣莫名激動。

舉起早已調好焦距的單反相機,他對準了轎車邊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手裏飛快,他急切地一張張連接按動快門。那兩個男子一擁即分,可是,不知道是微弱的遙遠閃光驚動了他們,還是僅僅是直覺使然,他倆在車前並肩而立、就要跨進車門時,卻忽然齊齊轉頭,準確地向著吳景天藏身的灌木叢這邊看來。

心頭一跳,極擅抓怕的吳景天不但沒有手抖,反而更加鎮定地按下了快門,留下了一張效果極好的正麵。鏡頭畫麵裏,原氏集團的兄弟倆一個西裝革履,一個學生衣衫;一個目光陰沉銳利,一個眼神青澀茫然。都長著一副極好的相貌,也都有足足一八五以上的身高,可在鏡頭裏卻顯得氣質迥異,對比鮮明。

吳景天心中亂跳,連忙屏氣息聲,一動不動地縮在灌木後。終於,那對兄弟皺眉看了這邊一會,並沒發現什麽端倪,一前一後坐上了那輛林肯,黑色的加長車安靜發動,飛快地絕塵而去。

……

吳景天風風火火地衝進辦公室,一眼看見桌上最新印刷出來報紙樣張,吹了聲口哨:“哇哈!我拍的這張照片不錯吧,看看,這效果!--喂,不是我說,文字標題配得可不咋樣啊!”

文字編輯李柯斜過眼睛:“哪裏不咋樣?”

“原氏家族幼子刑滿終出獄,表現良好獲減刑--我怎麽覺得一點抓眼球的地方都沒有?要是我,就得換上‘昔日房地產巨擘今何在,幼弟替兄李代桃僵擋獄災?’這

樣的聳動字眼!”

“瞧你那知音體!”李柯翻了個白眼,“《知音》還要求是真實事件呢。”

“咦,三年前那場案子,雖然抓不到什麽明麵上的把柄,但是沒有人不覺得,那是原家的小弟被當成棄子,代他哥哥原芮風進了監獄吧?”吳景天聳了聳肩。

就在幾天前,報社偶然得到一條獨家爆料,內容直指原氏地產的幼子獲得減刑,約莫就在這幾天能夠提前獲釋。財經版主編大人看成嗅覺敏銳,一下子便聯想到當年--那場沸沸揚揚的案件的另一個主角,原氏集團長子原芮風作為受益者,難道不會親自去監獄接風?

果然,被下了死命令的攝影記者吳景天終於不負眾望,提前埋伏幾小時,終於搶得這張角度極好的成功照片。

隨手拿起桌上的涼麵包,他囫圇兒就往嘴裏塞,含含糊糊地和文編李柯聊天:“哎,我說原氏家族這幾年興衰起伏,這麽多素材,要多狗血有多狗血,主編大人沒打算叫你們做個跟蹤報道?”

這可不是誇張,原氏集團先風光,再輝煌,而後是上市受挫、遭遇股票惡意收購戰,最後竟然發展到原家掌門人獨子卷入經濟案件,眼看著證據確鑿就要定罪,忽然卻冒出來小弟原芮海自首認罪、大包大攬鋃鐺入獄,這一波三折的,真要挖到什麽內幕出來,恐怕足夠連載三年兩載。

“當年的案件沒公開審理,很多細節都語焉不詳,捕風捉影的話……”李柯搖搖頭,“你以為我們三年前不激動?光是那個據傳是商業間諜的公司女員工,就夠公眾的想象力插上翅膀了,港媒和內地媒體跟打了雞血似的,可是不也沒有挖出什麽來?”

“唔,說起來,那個女人可真是八卦亮點。隻可惜到最後也沒正式出現,少了不少可以報道的素材。”端詳幾眼那兩兄弟的臉,吳景天嘖嘖道,“不然的話,一個弱質女子掰倒兩位原氏家族美男,就算是個無鹽醜女,隻要配上這兩張上鏡的臉,報紙想不脫銷都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