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現 實 很 骨 感
畢業後小胖先回到了老家。雖然讀書的時候每年也回去兩次，但時間都不長，現在兒子學成歸來，老爸老媽開心得不得了。他們希望小胖留在身邊，所以小胖決定就在縣城去找份工作。憑自己堂堂浙大的高材生，整個縣城也就三五個比自己學曆高的，找份5000塊的工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啊！
一個月後小胖把薪水標準降低到4000，三個月後降到了3000。這不能再低了啊！小胖心想再低都不好意思說是浙大畢業的啊！
潘建設見兒子每天忙來忙去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就厚著老臉拎了兩盒腦白金，拉著小胖去已經在縣城當副縣長的大哥家，恰巧兩個侄子也在，他們現在一個是縣大發房地產公司總經理潘大龍，一個是縣水利局副局長潘二虎。
潘國慶熱情的接待了這個兩年沒見的親兄弟，叫他們留下一起吃晚飯，席間潘建設說了一下小胖的情況，潘二虎不等他說完就明白了：“叔，不用說了，這事就交給我，自己兄弟，在賓城找份工作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明天我去安排。”
“胡鬧，你也30多了，還是黨員幹部，怎麽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賓城是我們潘家的嗎？水利局是我們潘家的嗎？雖然我們現在在賓城有點小地位，但絕不能做違反組織紀律的事。”潘國慶勃然大怒：“以後也一樣，要是我知道你們敢以權尋私，我打斷你們的腿。”
潘建國胸口一悶氣得說不出話來，小胖冷眼看著好像這事跟他沒什麽關係。幸虧潘大龍出來打圓場一頓飯才勉強沒不歡而散。
飯結束，潘建設茶也沒喝就告辭了，潘國慶道：“晚上回潘家灣的公交都沒了，大龍你開車送你叔和十斤回去。”
路上潘大龍對小胖說：“十斤啊，不是做哥的不想幫你，實在是我家老頭子思想太古板，本來就算來我公司也沒什麽問題的，咳。不過兄弟你名牌大學畢業，不像我和你二哥，一個初中一個高中，連大學門都不知道在哪邊。你自己去闖闖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叔你也不要擔心了，我看十斤以後定有出息，你看他現在多有定力，根本和我印象中的那個衝動魯莽的傻小子判若兩人，剛才我還怕他克製不住把桌掀了呢，那知道他像個沒事人，十斤真的長大了啊！”
兩天後小胖在網上看到，縣城管大隊擴編，要招10名城管和100名協管。就拿著文憑去報名了，條件都吻合，考試也沒問題，沒幾天就通知去麵試了。
麵試官有三個，兩老頭一中年男子。三人一見小胖都一驚，好一個彪形大漢，天生的城管料啊！特別是那個中年男子更是欣賞不已。老頭隨便問了幾問題就讓十斤回去等消息。
中年男子是個退伍軍人，是今後這支城管隊伍的大隊長方玉剛，看著小胖背影讚道：“這小子文憑高，人長得也霸氣，震得住場子，是塊做城管的好料啊！”
辦公室主任老李道：“可惜啊！名額才10個，上麵早就定好了。”
人事部部長老王也道：“連財務部老朱的兒子都沒能排上，有什麽辦法，縣領導就塞了七八個來，到我們局就二三個名額了，三個局長自己都分不過來，沒辦法啊！那小子文憑太高了，要是個普通人倒可以勸他改應聘協管。協管雖然都也是有關係的，但招得多，還是能擠出一二個名額的。”
中年男子一聽拍腿道：“這麽好的苗子不能就這樣放走了，我去找他談談爭取下，看他願不願做協管，靠塞過來的那些公子哥和那些老弱病殘我以後怎麽開展工作。老李老王後麵你們喝會茶，我去去就來。”說完不等回應就追了出去。
小胖剛走到大門口，就被方玉剛追上了：“小夥子等等。”
小胖一楞：“我有什麽忘了嗎？”
“來，到我辦公室，我有點事跟你說，”說完拉著小胖來到他辦公室。
把情況如實跟小胖介紹後方玉剛看著小胖真誠的道：“我知道你個高材生，讓你當個協管是委屈你了，但我保證隻要在我這範圍內
，能幫你爭取的我一定幫你爭取，工資編製我現在沒辦法，但部門內的還是我說了算，如每年的先進分子、職工代表啊等都我說了算，我保證你實際拿到手的錢不會比正式工少，就是交金的區別。以後隻要有轉正的機會，隻要我手裏有一個名額，親兒子都沒份，就是你的。”
“我就和你才見一麵，為什麽幫我？”小胖一臉嚴肅。
“不是幫你，其實是幫我自己，另外就算是愛才吧！我隊裏要是能有個文武全才的得力助手，我以後也好辦事。我原來在部隊是帶新兵的，帶過的兵陸陸續續不下千把個，我不會看走眼的。”
小胖看了好久最後說道：“好，就憑方隊長這幾句話，這個協管我當了，不過我醜話說前麵，要我出力就得讓我吃飽，我一頓要成十幾個人的份。”
“哈哈哈，我們堂堂政府單位還怕吃不飽，再說跟著我天天有得吃，就怕你三個月一吃就吃怕了。吹這麽牛，能喝嗎？”方玉剛笑著說。
“白的十來瓶，黃的兩三箱，啤酒沒醉過。”小胖淡然道。
“啥，白的十來瓶，我兩瓶的量已經幾乎沒對手了，今天你就不要走了，晚上有個小飯局，今天你要是能把我灌醉了，明天我親自去把你用工手續辦了，後天你就來上班。”方玉剛道。
結果那天晚上三個城管大隊長，八個小隊長全趴在桌子上了。彩蝶軒的老板娘也興奮的不得了，這一桌光酒就喝了六千多。
“潘十斤”的名號就此在城管局叫響了，不熟悉的還以為叫十斤是因為他能喝十斤白酒才這麽叫的。反正從那天起但凡方玉剛有飯局必帶上十斤，後來連三個局長有需要的時候也常來借十斤去擋酒，隊裏的兄弟結婚伴郎更也必須是十斤。
外麵去趕攤販隻要十斤在也必定輕鬆搞定，雖然十斤從來沒掀過一個攤，但圍觀執法的時候他隻要盯著人看三分鍾，普通人就收攤走人了。連賓城城管有史以來從來沒能趕走過的新疆切糕車，和西藏虎骨攤隻要十斤出馬沒有不撤的。
大家都說方大隊是慧眼識英雄，一年後不知道誰傳出潘十斤是潘副縣長的親侄子，搞得局長王大海很迷惑，搞不懂領導到底是何意圖，暗自思量是否該給十斤安排個編製挪個地方，但每次去探潘縣口風，那老狐狸就是一句話：“按政策來，不要因為我搞特殊化。”搞得王局不知道該怎麽辦。
後來跟老婆提起，老婆罵道：“不要管，他們關係好不好是他們家裏的事，隻要肯定是潘縣親侄子，你給辦好了潘縣就明白你的心意了，明年有名額就給他，這點事還要領導來開口，怪不得你在這個位置上6年了也上不去啊！”王局恍然大悟，暗自盤算等下次招人就把自己手裏的名額給十斤。
在城管大隊工作十斤的父母很滿意，畢竟是個政府部門，雖然暫時是個臨時工，但人家方大隊長對娃不錯，各方麵都很照顧。十斤家離縣城有10幾公裏路，部分還是山路，來回不方便，租房子又沒錢。方玉剛後來就把他自己在單位的一間小套間讓給十斤住了，他說反正自己家在縣城，每天回家的，空著也空著。局裏上下知道十斤的情況也沒人說什麽，王局後來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想到，讓方玉剛搶了跑道，看來這小子早知道那小子是潘縣的侄子。
轉年賓縣新城建設開始啟動了，縣裏決定把老城北麵一塊相對平緩的土丘整平，建一個2平方公裏的新城。十斤大堂哥的大發房地產公司也參與了部分開發項目。為了順利完成區域內農戶和企業的搬遷，縣裏下了死命令，公職人員或家裏有公職人員的必須第一時間簽搬遷意向合同，違者立即免職並解除勞動合同。先簽的農戶給於每戶5萬元獎勵，企業根據規模大小10-50萬不等，經過幾個月的努力，2平方公裏內的搬遷基本完成了，隻剩下十來戶釘子戶和一個烈士陵園。
城管局內部動員會上局長王大海意氣風發的道：“為了響應中央的號召開展城鎮化建設，為了配合省市經濟一體無縫連接的需要，以及賓縣人民安居大業，所以縣常委決定，把城北的2公裏範圍整體搬遷，建新城區改善人民居住環境。
現在已經有98%的農戶和企業已經簽訂了搬遷意向
書，還剩下一小部分釘子戶，這些人漫天要價，阻礙賓城經濟建設，也使其他98%同意搬遷的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得到了損害，所以這些釘子戶不光與黨和政府為敵， 同時也與廣大人民群眾為敵，所以必須依法嚴懲。
至於那個解放軍英雄的烈士陵園，有的同誌對這個有想法，認為動墳是對烈士的不尊重，這些都是封建愚昧，思想落後的表現，那些烈士是什麽人，那些烈士都是為了黨和國家不惜犧牲生命的無產階級偉大革命戰士，當初他們能為黨和人民的利益拋頭顱灑熱血，今天他們也必然能為了黨和人民的利益讓地，你們不要拿自己這些低層次的狹隘思想去妄自菲薄，所以在遷墳的問題上不能有顧慮，我相信賓城百姓總體上也是支持政府的決定的。
明天縣裏進行統一清理行動，公檢法和我們城管局，哦，還有縣精神病院，各部門聯合行動，對那些識大體明是非的搬遷戶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定要耐心細致，當然對於那些對抗政府無理取鬧的刁民和精神有毛病的神經病，要配合公安和縣精神病院，依法快速處置。
我在此希望我們城管局上下，明天要服從行動臨時指揮部的指揮安排，該衝的時候就衝，該出手時候就出手，不要給我們城管局丟臉。”
第二天，5個阻礙工程車的暴民被抓去勞教了，3個想澆汽油自焚的精神病被及時控製住送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了，在整個過程中還不小心踩傷了幾個躺在地上耍潑的農婦。
那天下班十斤跟方玉剛請了三天假回家了， 晚上吃好飯十斤跟父母說：“爸媽我決定去外麵闖一闖，我學的是物流專業在這裏無用武之地，現在大城市這方麵人才需求很大，我想去下海市。”
“那現在的工作怎麽辦？是不是碰到什麽事了啊？”老媽急著問。
“工作沒什麽，就是今天去強拆，很多事情看了心裏很不舒服，本來我也有出去的打算，今天隻不過是下了決心而已。”十斤神色決然的說。
潘建設吸了兩口煙，看著兒子平靜的說：“想去就去吧！做城管雖然混個日子沒問題，你個大學生做這個確實是委屈了你，趁年輕去闖闖也應該，但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還有違法的事決不能做，要是實在混不下去就回來。”
臨走時候老媽塞給他2萬元錢：“這是你平時拿回來的，我幫你存的，你出門在外什麽都要花錢，再說下海是大城市雖然賺錢多，但開銷也肯定大，剛去還沒立足前肯定要花錢的。”
十斤沒有推，把錢放進背包：“媽，爸，我走了，到下海我就會打電話回來的，放心你兒子這碼子沒人敢欺負我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怕再不走眼淚要忍不住了。
來到方玉剛處辭職時候，方玉剛呆了十幾秒：“我知道你遲早要離開的，真到這天還是免不了舍不得啊！你非池中物這個小地方確實不能實現你的理想，年輕人出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我就不留你了，什麽時候走？”
“明天中午的火車”。十斤道。
“那晚上叫上幾個兄弟，我給你踐行。”方玉剛拍著他肩膀道。
潘十斤的突然離開讓王局也措手不及，剛準備在計劃他的轉正問題，現在突然不幹了，是不是有情緒啊？潘縣會不會有想法啊？看來自己魄力真的是不夠啊！當初就該破例把十斤的編製解決了，搞得現在這麽被動，看來這個位子要做到退休了，咳……
到下海市後，十斤在江東區找到了一份網購公司倉管的工作，這裏上班的感覺和政府部門完全不一樣，有能力就有的是機會。沒幾個月十斤就被領導升為組長，雖然手下才10來個人，但收入從原來7000漲到9000多。但江東寸土寸金消費水平太高，每月也最多能寄回家3000來塊。
後來京西網業務發展迅速，在下海市茸城區又建了個大型物流中心，需要調一批有工作經驗的管理去主導新物流中心的工作。十斤覺得那裏生活成本比江東低就主動要求去了，到那裏就直接升為部門主管，工資也升為12000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