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三章 病中的煙紅.重續友誼

那個男的見這樣的安慰沒有什麽效果,幹脆霸王硬上弓,伸出肥厚的嘴唇就往那個女的嘴唇上湊去,還沒親到忽然轉過頭來怔怔地望著我。大概是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我。我則顯得尷尬至極,一邊擺手說“不好意思走錯房間了”,一邊飛速地退了出來。

奇怪,剛才明明是聽到了煙紅的聲音,應該就是這個房間啊,怎麽會走錯呢?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刹那間,剛才前麵那個病房的人影又躍上我的心頭:那人全身纏著紗布,隻剩下了一雙眼睛,在我與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相遇時,卻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但這雙眼睛,我卻很熟悉!

熟悉到令我震驚!慢慢地,慢慢地,啊!我終於想起來了,是他!

“流火。”嬌俏的呼喚立時在我耳畔響起。這次我確信無疑,立馬轉身進了旁邊那個病房,一眼便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煙紅。

“流火,你來了。”她輕輕地喚我,聲音虛弱,臉色蒼白之極,似乎病得不輕。

“你不要說話,好好地休息吧。”我看著心裏不是滋味,但我不是醫師,不懂得治療,隻得柔聲安慰她。

煙紅點了點頭,再沒說話,卻怔怔地望著我。

“哦,對了,這個給你。”看著她怔怔地眼神,我掏出揣在懷裏的《火神紀》,拿出來遞給了她。

“啊!”她輕聲尖叫著,雖然身體虛弱,但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如流火般的雙眸綻放著瑩瑩的光華。蒼白如紙的臉色在這驚喜聲中微微泛紅,顯得嬌俏美麗,羞態可掬。

“你去借的?”煙紅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我點點頭,盡量保持住鎮定自若的神情。

“謝謝你。”煙紅的聲音顯得輕柔婉轉,令我心動不已。

“你也別站著,快過來坐吧。”煙紅見我還站著,忙招呼我坐下。

“還是不坐了,這房裏又沒有凳子。”我從進來時就發現這裏麵除了床以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坐……”煙紅也發現房間裏沒有凳子,忽然她的眼睛看了看地下,我心一涼,正準備無奈受命就勢往地上坐時,煙紅卻突然開口了:“那你就坐床上吧。”

這變化來得太快了,我有些受寵若驚,於是故意問了一句:“真的?”煙紅嬌嗔地瞪了我一眼,說:“我數三聲,你再不坐,就隻能坐地上了。”還沒等她開始數,我已經快速地坐在了她的床邊。

誰知煙紅“啊”地一聲驚叫著實嚇了我一跳。

原來這個床的彈性實在是太好了,加上我坐上去的時候速度又快又猛,所以差點將煙紅給彈飛了起來。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嚇死我了!”煙紅雙手捂著胸口,恨恨地瞪著我。

我看著煙紅的樣子,竟然和昨天帶著我逃跑時的姿態一般,天真、俏皮,還有一絲的可愛,我頭腦中關於她的畫麵自然而然地又與昨天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

煙紅見我沒有回答,伸出白皙的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說:“喂!你怎麽了?又在發什麽神經啊?”

我回過神來,聞到了她手指散發的芳香,喃喃著說:“是啊,我從昨天到今天,兩次都看見了女仙,好美哦。”我說著,雙手輕握,一邊望向窗外一邊故作回味狀。

“你好壞!”煙紅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抽回了手。

“對了,你到底生的是什麽病啊?”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了,問一個女孩兒得了什麽病,好像有點不太禮貌,萬一人家得的是生理方麵的病,她怎麽好意思說得出口?

我趕緊補了一句:“嚴不嚴重?”

“就是頭暈,可能是感冒發燒了。”

“什麽可能?發燒就發燒,沒燒就沒燒,難道這裏的醫師沒告訴你嗎?”我疑惑地問道。

“這裏沒有醫師,隻有藥師,他們隻是給我簡單地診斷了一下,開了些藥讓我吃了,說要再觀察一下。”煙紅如實解釋道。

“我靠!”我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他媽什麽終極學社?連一個醫師都沒有。”

在燦族中,藥師的地位雖然比匠師要高,但是數量卻出奇地多,多到讓人瞠目結舌。隻要背熟了《藥理大全》並且能夠正確辨認出各種藥的藥性,就可以成為藥師了。而醫師卻不一樣,醫師的數量幾乎和操縱師一樣稀有,而且如出一轍,都是靠靈力的練習來提高自己的實力,隻是不同的地方在於,操縱師的靈力主要是用在攻擊方麵,而醫師的靈力是用在治病救人方麵。所以,醫師和藥師卻有天壤之別的差距,醫師治病不開藥隻用靈力,而藥師卻沒有任何靈力。

醫師的職業稀缺,但在我看來,這偌大的終極學社,至少也應該有哪怕是一名醫師吧,我們可都是燦族的未來啊,怎麽他們一點都不重視。竟然連一個醫師都沒有,那些醫師,他們在搞什麽名堂,難道全都守在宮裏麵服侍那些王族的人嗎?真是勢力眼。哼,他們也不想一想,就算是服務再好,他們也進不了宮殿,當不了王!我實在忍不住了,隨口罵出了這些話。

“行了,你積點口德吧,反正

我也病得不嚴重,吃點藥就好了。”煙紅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無語,於是閉上嘴,用手托著下巴開始冥想起來。

煙紅則一邊翻書,還不時地瞅著我。我裝做沒有看見。

“糟了!”我突然叫了起來。

“怎麽了?”煙紅看著我驚慌的表情,奇怪的問道。

我抬起頭來,看著煙紅,一字一頓地說:“我剛才看見一個朋友,他受了重傷,我想過去看看他。就一會,你等我回來哈。”

“那你還不快去?”煙紅聽說,馬上催我。

“那好,我去了。”說罷,向煙紅溫和地一笑,折轉身,走了出來。此時,我的頭腦中全都是那個全身裹滿紗布的傷者,那一雙眼睛充滿了幽怨和痛苦,這是我曾經熟悉的一雙眼神啊。

“呲”地一聲刺耳的響聲,回蕩在悠遠而空曠的長廊上,像一把利劍劃破了天空。我站在了那個病房門口。

那個“紗布男”沒有坐起來,也沒有顯示出驚訝,隻是呆呆地看著我,我也呆呆地望著他

終於,他的眼睛裏流下了火焰般的淚水。

“流……火,你……來……了!”他喃喃地說道,不知是因為過於激動還是受傷太嚴重了,每一句話都顯得那麽吃力。

“柳煒,你怎麽傷成了這個樣子?”我的內心洶湧澎湃,實在不願意相信麵前這個全身裹著紗布的男子是我曾經的好朋友柳煒。

盡管心裏有萬千個疑問,但卻一句都沒有問出來,隻是把焦慮和心痛寫在了臉上。

“流……火……,我……”柳煒說到這裏就再也說不下去了,聲音由哽咽變成了嚎啕大哭。

我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床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安慰他說:“沒事兒,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說完,衝著他勉強一笑,其實我心裏也很想哭,不止為柳煒,發生了那麽些事,我都一直壓抑在心裏,而一旦爆發出來,就會像山洪一樣地不可阻擋。但在柳煒麵前,我必須得忍著。

看到他慘不忍睹的樣子,我感到一陣心酸。

“流……火……,你……還……當……我……是……朋……友……麽?”柳煒抬起頭來,眼光中蒙著一層厚厚的雲翳,期待著我的回答,他說話極度艱難,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似的,頗令人擔心。

說實在話,我自認為並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從他從進終極學社的那天就不搭理我了,雖然有些想不明白是何原因,但是很快地我就調整心態把他從朋友的名冊裏刪除了。我以為從此以後我倆老死都不相往來。並且經過那次以後,我把朋友關係也看淡了,不再去想過多。直到此時看見受傷的他那付可憐像,我的心又軟了下來,立馬回話道:“柳煒,你放心,我從來都把你當朋友的。你還記得我們在低級學社的事麽?”於是我便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我們在低級學社的一些事情,但更多的是回憶我們共同追雪煙時的情形。

那時候,我們都還小,根本不懂什麽是愛,但少年不識愁滋味。想想我們在一起度過的那段單純美好時光,還是讓人挺留戀的。但現在都一去不複返了。

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到快樂越來越少而煩惱卻越來越多了。

我想不通,為什麽越著年齡的增長,煩惱竟然會增加,難道說,成長是要以付出快樂為代價的嗎?

而我隻想簡簡單單的生活,平平安安地長大,不想參與任何爭鬥,也不想與任何人有瓜葛,可是命運卻如此無常,它讓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我掰著腳趾頭都想不到的離奇事件。我預感這些事件還將會持續下去,雖然我不能推算出具體是哪些事件。雖然如此,我也無能為力,隻能像現在這樣,把日子慢慢地過下去,等待命運的最終裁決。

一提到煙雪,柳煒又激動得哭了,我深怕他傷勢加重,於是又輕輕拍一下他的背,安慰道:“慢慢說,慢慢說,身體要緊哈。”

“別……再……提……她!”柳煒憤怒地咆哮著,雖然結巴,可是聲勢依然浩大,震人心魄。

不過由於柳煒因為傷勢過重,說話沒有像從前那樣利索了。

刹那間,我拋棄所有的前嫌,真心誠意地開始把他當成好朋友,繼續聽他的講述。

隨後,柳煒便斷斷續續地給我講述了他此次受傷的經過。

因為柳煒的說話已經結結巴巴,使得我聽起來非常艱難,

因為他每個字都帶有顫音,加上又說得很慢,我一般聽完一句都要把這句話在腦海裏重複一句,然後便接著往下聽,有時候我一句話沒聽清楚,但是又不好打斷他,因為他正說到興頭上,我不忍拂逆他高昂的興致,所以隻能自己推測。索性我也算是半個天才,等他最後一個字的顫音成功落定的時候,我終於聽明白了。

柳煒的那個女朋友叫淡嫻,與柳煒相識在一條街上。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無家可回,在外麵流浪。柳煒當時的心情也很差,與煙雪剛剛分手,而分手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柳煒不會做飯。於是煙雪便去找了一個會做飯的人做男朋友,不過這個男朋

友除了會做飯之外便什麽都不會了,煙雪隨即將那個男的也給踢了。至於後來煙雪又找了一個會什麽的男朋友便不得而知了。

那女孩兒告訴柳煒她叫淡嫻,原本家境殷實,可是因為一次意外的變故導致了她父母的雙雙去世,她悲痛外分,又因無家可歸,隻得四處漂泊。

柳煒見這個女孩長得甚是漂亮,又滿臉憂愁,不像是表演出來的,出於憐憫,於是將她帶到自己的家裏。柳煒的父母都是熱情善良的人,對她很好,就像是自己的親身女兒一樣,不僅如此還將她送進了終極學社上學。柳煒與淡嫻朝夕相處,終於由憐憫之心變成了愛慕之情,雖然他們都沒有說,彼此卻心照不宣。

淡嫻本來是很憂傷的,但是因為遇見柳煒,她感到很幸運。所以再也沒有從前那麽憂傷了,她變得一天比一天快樂。而柳煒本來就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看見淡嫻變得快樂起來,他也就更加快樂了。

直到有一天,變故陡生。當柳煒和淡嫻手牽著手走在路上彼此很親密的時候,一群彪形大漢攔住了去路。

柳煒嚇了一跳,不明所以,怎麽在終極學社裏也會遇上如此膽大包天的流氓!正想大聲呼救,忽然看見學社的幾個保安已經已經衝了上來。

來的彪形大漢一共有十個。全是著清一色的黑衣,黑褲,黑鞋,帶著黑色的墨鏡,頭發短得離譜,幾欲禿頭相媲美;臉上橫肉顫動,全身肌肉如鐵,雙手抱胸,整整齊齊地站立著,霸氣淩天,氣勢如龍。微風吹拂著他們的黑衣黑褲,他們卻如雕像般紋絲不動。

淡嫻嚇得麵如白紙,渾身顫抖,聲淚俱下,轉過頭顫顫巍巍地對柳煒說:“你快點跑,跑得越遠越好,不要管我!”

柳煒聽了,心下異常感動,以為淡嫻為了保護自己而寧肯性命不要,不僅不走,而且勇氣陡生,將淡嫻護在自己的身後,憤憤地盯著那十個彪形大漢。

這時候,三位保安已經衝到了他們麵前,護住了柳煒和淡嫻。

這三個保安畢竟不是膿包,所以他們立馬擺出架勢,雙手握住火紅的鐵棍,厲聲問道:“大膽狂徒,你們是何人?竟然敢到天下第一學府終極學社來撒野,當真是活膩了嗎?”

這句話雖然是其中一個保安厲聲說出,但是因為恐懼緊張這句話的音色發生了變異,在聽在其他人的耳朵裏變得不陰不陽,不男不女,像極了凡世中太監的聲音。

柳煒幾乎忍不住要笑了起來,可是出於自尊,終於將這種笑的欲望硬生生地壓回了去。再一看淡嫻,她依然還在哭,而且比剛才哭得更厲害了。

柳煒感到奇怪,不過並沒有問她原由,以為是女孩兒遇到這種場麵膽小害怕的緣故。心中生出男子漢氣概,遂又將淡嫻抱緊了些,不斷地說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的話,誰知不說還好,這一說,淡嫻哭得更凶了。柳煒沒了主意,隻得訕訕地住了口。

因為剛才那個保安的那句話,其他兩個保安感覺顏麵頓失,紛紛向他投來憤怒的眼神,那個保安臉一紅,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那番話確實是缺乏陽剛之氣,不僅沒有震懾住敵人,反而讓自己丟盡了顏麵。如果時光能夠倒過來,他肯定要收回那句話,重新捉摸出一句氣勢駭人的話來。可是覆水難收,更何況是那句變了味的話呢?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看著另外兩個保安如何去應付這十個彪形大漢,在敵我力量如此懸殊的情勢下奪得戰鬥的勝利。而結果卻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另外兩個保安比他還不如。

“我勸你們識相點,我們隻要你身後的那位小姐,其他人與我們無關。”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語氣平靜地說道,看來並沒有一挑釁的意味,在大漢們看來,這句話恐怕已經是很柔和的了,但是在那幾個保安的耳中聽來,也隻是比殺豬的聲音輕那麽一點兒。

“哈哈哈哈哈!”剛才那個丟掉麵子的保安突然哈哈大笑,他想用大笑來挽回剛才的丟失的麵子,來扳回此刻處於劣勢的局麵,更重要的是,為自己嚇得快要虛脫的身體提起勇氣。

所有的人都精神一震,特別是剩下的那兩個保安,全身一抖,熱血上湧,手裏火紅鐵棍的手又不自覺地握緊了,正想跟著那個保安一起大笑,可是笑聲卻戛然而止了。

那兩個保安回頭一看,隻見那個狂笑的保安已經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不省人事。

兩個人麵麵相覷,緊接著隻聽得“砰砰”兩聲,他們手中的鐵棍應聲而落,在空曠的草場中異常清晰,此刻聽來,猶如哭喪棒一樣駭人耳聞。

“啊!”兩聲大叫同時響起,兩個保安在刹那間逃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個已完全喪失戰鬥力的廢人和一對不知所措的情侶。

柳煒深深地歎了口氣,不知是為那幾個膿包歎氣還是為自己的無力而擔心。

柳煒知道,即使拚盡了全力,也救不了淡嫻。這個時候,一個疑問突然冒了出來:這群彪形大漢為什麽要到終極學社裏來抓一個孤苦伶仃無家可歸的流浪女孩兒呢?但此時沒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因為生死隻在刹那間。於是柳煒向前走了幾步,再次展開雙臂,護著身後的淡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