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八章
白靖神秘一笑，道：“一個人如果失戀了，有兩種方法可以將他從失戀的陰影中解救出來。一種是時間，一種就是趕快投入下一段戀情。”
“如果是你，你會選哪種？”白靖微笑著問著東方小紅。
“如果是我，我會選第一種。”
“不錯，時間確實是一種治療情傷的最好的藥材，時間一長，任何心中的創傷都可以愈合，不過，這可不是短時間就能夠做到的，短則三年，長則三十年。這麽長時間，你等得起嗎？”
“是啊，太久了，那我還是選擇第二種吧。”
白靖微微頷首。
“可是，然後呢？”東方小紅繼續問道。
“然後就開始唄！”
“怎麽開始?”
“該怎麽開始就怎麽開始唄？”
“願聞其詳。”
白靖愣住了。他第一次在東方小紅的麵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眼睛鼓得老大，肥大的嘴巴一開一合，好半晌才道：“東方小姐難道沒談過戀愛？”
東方小紅搖搖頭，道：“沒有，所以我才希望請教大師下一步該怎麽做？”
“我勒個去！”白靖如被雷劈了一般，渾身發麻，險些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大師，您怎麽呢？”東方小紅見白靖翻著白眼，渾身瑟縮，還以為他中風了，急忙關切地問道。
“額……沒事，沒事……”白靖穩穩心神，擺擺手說道。
“也隻有這樣了。”白靖歎了口氣，道:“東方小姐，既然你沒有談過戀愛，那我就好人做到底，一點一點地……給你解說吧。”
“大師，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東方小紅激動之下，差點兒飛了起來。
白靖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泛起一抹苦笑。
“大師。”東方小紅忽然平靜下來，望著白靖胖到能夠揉搓成肉球的臉，奇怪地問道：“大師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白靖望著東方小紅美豔無雙又單純可愛的臉龐，臉上閃過一抹悲涼，歎息地說到：“東方小姐，老身正要說此事來著。”
接連歎息了三聲，白靖又緩緩偏過頭望著遠處氤氳的山巒，道：“因為我覺得東方小姐長得太像我的妹妹啦！”
“大師也有妹妹？”東方小紅奇怪地問道。
“你有哥哥，我為什麽不能有妹妹？”白靖反問道。
“那倒也是。不過，我的哥哥們都死
了。”東方小紅頓了頓，忽然道：“難不成大師的妹妹也……”
“不錯，老身的妹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啦……”白靖說罷，眼裏似有淚珠滾下。
東方小紅沉默了。她忽然來了興趣，特別想聽聽他妹妹的故事，但是看著白靖憂傷的臉，自是不好開口詢問。
不過，白靖自己卻緩緩道了出來。
“我的妹妹叫白浩玨。出生在四川西部一個貧困的鄉村中。我妹妹出生的時候，我已經十歲了。妹妹生得聰明美麗，五歲的時候就被冠以神童的稱號。可是因為貧窮和惡劣的氣候，我的妹妹不幸得了肺結核。本來就瘦弱的她，被疾病一折磨，就更加苦不堪言了。因為貧窮，我們請不起郎中，隻能胡亂抓些止咳的藥。時間一長，倒也勉強壓製住了她蠢蠢欲動的病魔。妹妹漸漸長大，出落得更加美麗。本來以為上門求親者會踏破門檻，蜂擁而至，父母也想抓住這機遇為我妹妹選擇一個富裕家庭，好趁機脫離貧窮，過上好日子。可是沒想到，那一年鬧瘟疫，整個縣城成了瘟神的遊樂場。我們每天坐在狹窄的門檻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無辜的村民緩緩倒下。因為沒錢治療，最終淒慘的死去。我們家也不例外。父母得了瘟疫後，不到三天就死了。而我，和妹妹，是唯一兩個沒有被瘟神眷顧的人。父母臨終前斷斷續續地告訴我，帶上妹妹，離開這裏，去一個大城市，安生立命。因為瘟疫，我和妹妹都不敢觸碰父母的屍體。含著淚離開了宛若人間地獄般的家鄉。那一年，我二十四歲，妹妹十四歲。”
“我當時雖然已經成年，但是卻沒有任何生存技能。隻能做做雜貨，洗洗雜鍋。妹妹很能幹，她會刺繡。無論多麽普通的手絹，隻要在她白皙的玉指間來回穿梭半柱香的時間後便煥然一新，成了一件讓人眼前一亮，嘖嘖稱讚的藝術品。妹妹將刺繡擺在街上，因為繡得好加上圖案又美麗，所以每天都能將刺繡售罄一空。但是因為肺結核，妹妹不能太過勞累，每天的刺繡數量不多，也隻夠我們兩人勉強糊口。”
“我們所在的城叫洛城。那種繁華和富貴是我和妹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當時的我，不會算命，也沒有碰到什麽貴人。每天都在打雜。妹妹的病似乎又翻了，每天都在咳血。我勸妹妹請個郎中來看看，可是妹妹不肯，在我的一再堅持夏，妹妹才終於勉強答應讓郎中看。郎中看完妹妹的病後，歎口氣，搖搖頭，走了出去。我急忙追了上去，郎中悄悄告訴我，說妹妹絕難活
過十八歲。”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妹妹已經在門簾後麵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她依然很樂觀。當郎中離開後，我喪失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我想失聲痛哭，可是最後我依然狠狠地將所有的眼淚壓回了胸腔。我笑著告訴妹妹，沒事，沒事，很快就會好了，叫她不要擔心。妹妹也很高興，她開心地笑了，如綻放的百合花一樣美麗不可方物。”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得了肺結核的人都難活過十八歲。而我當時還癡心妄想地要治好她。”
“京城富貴的公子哥如簸箕般前赴後繼地湧向了我們在洛城暫居的家中，妹妹沒了主意，向我征求意見。我當時很矛盾，既想她嫁，又不想她嫁。因為她當時已經十六歲了，隻有兩年的生命，如果嫁入了豪門，享受兩年的富貴生活，最後死在人生最美麗的年紀，倒也不失為一種幸福。可是轉念一想，一入豪門深似海，她一個孤苦伶仃、來自窮鄉僻壤、又身患罹症的弱女子，要她如何去應對那來自豪門深處勾心鬥角、層出不窮、爾虞我詐、紛繁複雜的豪門之爭呢？可是妹妹仿佛看穿了我的憂慮，她淡然一笑，告訴我說她不怕豪門之爭。我望著她，終於點點頭含淚的答應了。”
“成親的場麵很宏大。夫家是朝廷太子洗馬歐陽林才的少公子歐陽才。人品一般。我隱隱有些擔憂，但也無可奈何。”
“鑼鼓喧天，鞭炮連連，紅花錦緞，彩紙漫天。半個洛城為之轟動。他們送來了五百兩白銀的聘禮。妹妹全部留給了我。我強顏歡笑將她送上了迎親的轎子，轉過身後，淚水如傾。”
“看著冰冷的牆壁和冰冷的白銀，我的心如墜入冰窖般，寒冷、瑟縮、無助。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那五百兩白銀我一直舍不得用。那是妹妹的，那是妹妹用青春和生命留給我的。可是在一年之後，我便瘋狂地揮霍了那些銀子。”
“因為一年後，我妹妹死了。我妹妹不是死於肺結核，而是……被……十個賤女人……給打死了……”
說到這裏，白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悲慟，失聲痛哭起來。
東方小紅身臨其境，早已是淚水漣漣。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那個畜生，那個歐陽才，已經取了十房妻妾，而我的妹妹，隻是……他的第十一個……小妾……”
白靖緊咬著牙，胖臉如蚯蚓般蠕動，剛才的悲慟已完全被憤怒所替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