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王翔宇因為殺妻和殺仆人兩項罪名被當地衙門判以極刑,當眾問斬於菜市口,行刑日期為立秋當天午時。

王翔宇在當地可是響當當的豪門公子,這問斬的消息一出,立馬轟動了整個洛城。大家指手畫腳,議論紛紛,詭辯、正辯、強詞奪理之人更是層出不窮,數不勝數。言論如生水倒入煎熟的菜油中立刻“茲茲”地炸裂開來。有人說王翔宇殺妻殺仆手段凶殘,處以極刑那是理所應當,真乃大快人心也,隻可惜毀滅了兩個家庭,留下了兩個悲劇;有人說最可憐的莫過於那個剛滿百日尚在繈褓中咿呀學語的嬰兒,在他懂事之後如何向他講訴這樣一場慘不忍睹觸目驚心悲憤交加的家庭慘劇;也有人指責該女子之所以會有如此下場全是因為自己貪圖金錢、名譽和虛妄的地位所遭受的報應,如果能拋開拜金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去擇一個並不十分有錢但心地善良勤勞樸實憨厚持重的鄉村匹夫相伴一生,生活雖然清苦但決不至於以悲劇落幕;甚至還有人懷疑這王翔宇平日衣冠楚楚,滿麵春風,待人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斷然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將妻子送上天堂,會不會是冤案?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是大部分人還是傾向於第一種言論,就是對當事人的指責、妻子的扼腕、嬰兒的悲憫。

行刑當日,豔陽高照,酷熱難當,麻雀喑啞,知了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回光返照爆發出超越一切的求偶的信號,響徹在洛城的菜市口。

今日雖已立秋,但是秋老虎卻將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搬到了人間,汗水涔涔而下,滴到地下便瞬間蒸發,人們雖然緊皺眉頭,但熱情卻未受到絲毫影響。

大街小巷早已萬人空巷,闃無一人,人們全都浩浩蕩蕩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地聚集到菜市口,拿著蒲扇、搬著板凳饒有興致地瞧著這樣一場熱鬧。

大人們尚有悲愴之色,男人們搖首歎息,而婦女們卻黯然垂淚。

來人太多,整個菜市口被圍得水泄不通,螺馬難行,像包粽子一樣層層疊疊,絡繹不絕,有幾個年紀稍大的老頭老嫗早已被強悍的人流和燥熱難當的熱氣給折磨得暈了過去。然後人群中又不時傳來陣陣不小的**。

經過洛城的馬車、驢車、牛車、轎子等看見此番光景心下思忖今日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了,索性便紛紛掉頭,繞道而行。

小孩子們無憂無慮,憑著天行健賜予的小小身軀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來回穿梭,嬉笑打鬧,言笑晏晏。

王翔宇為洛城第一捕頭,自然是當仁不讓理所應當地維護著現場的秩序。他站在刑場之下,身披腰刀,束帶矜莊,徘徊瞻眺,臉上表情肅穆、莊嚴,在火辣的陽光的映射下,顆顆鬥大的汗珠從他的雙鬢邊汩汩而下。他似是為了保持他高大威嚴的形象,從始至終也沒有抬起手背去擦拭臉上不斷滾落的汗珠。

十八名捕快分站在菜市口的十八個方位把守著潮汐般身不由己想要湧進來的人群。當然,隻靠十八個人是萬萬擋不住浩如煙海的群眾的力量的,於是捕快們紛紛拿出一根長約兩米的帶著火紅色毛尖的戟橫握在手中架在前方,使出渾身力氣抵擋著浩浩蕩蕩的群眾。口中不停地叫喊著:“大家不要擠!大家不要擠!”饒是如此,人們似乎仍在擁擠,所以捕快們抵擋得很吃力,牙關緊咬,氣喘籲籲。

一個簡易的平台搭在場中,四個彪形大漢分立四個方位,頭戴紅巾,身披大紅短褂,單手持刀,背在身後。臉上橫肉顫動,眼神凶狠冷冽,淩厲如刀,猶如西伯利亞平原上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光看一眼就能嚇得人抖如篩糠,瑟縮不已。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這些彪形大漢不知到殺了多少人了。事實上,他們已經殺了很多人了。

因為他們都是劊子手。

王翔宇跪在場子的中央,身著囚衣,眼神無光,看不出任何表情。

群眾向他扔雞蛋、西紅柿、土豆、蔬菜,潑豆漿、牛奶、變質的茶水。

王翔宇除了微微閉上眼睛之外便再沒有任何反應。

群眾的投擲技術沒有經過專業培訓,當然會殃及池魚。所以四個劊子手在激憤的群眾的亂七八糟的投擲之下無一幸免於難全都中標,身上裹著厚厚的各種果蔬和五穀雜糧,遠遠看去,分外滑稽。

太陽已升上中天,無情地灼燒著每一雙凝視著它的眼睛,一視同仁。

“行刑!”王懷玉將早已儲存在丹田中漲得不行的內力噴薄而出,如火山爆發一般,氣勢幹雲,無可比擬,震得搭在其中的簡易的場子險些垮掉,震得人們的聽覺神經差點報銷。

“卡擦”一聲脆響,其中一個劊子手手起刀落,王翔宇便魂歸天外了。

婦女們紛紛閉上眼睛。

男人們紛紛瞪大了眼睛。

婦女們尖叫連連,男人們沒有出聲。

這一幕如此短暫,但卻叫人永生難忘。

很快,王翔宇的殘軀便軟軟

地倒了下去。

王翔宇的家人披麻戴孝將王翔宇的殘軀和腦袋抬了回去,低調地走遠了。

人群很快散去。

不多時,場子撤去,菜市口又變得格外冷清了。

王懷玉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終於如釋負重地籲了一口氣,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然後吩咐手下準備走了。

眾捕頭齊齊恭敬地答應了一聲“是”後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其中一個捕頭慌慌張張地跑到王懷玉的麵前戰戰兢兢地說:“報告……捕頭……我肚子疼……想上……茅房……”

王懷玉揮揮手,道:“屎尿不早點解決幹淨,在這個時候丟人現眼!快去快回!”

“是!……捕頭!”這名捕快說著,便捂著腹部慌慌張張踉踉蹌蹌地跑向遠方。

“大家先蹲下來休息片刻,等一下龍昭。”王懷玉朗聲說道。

於是大家紛紛蹲在了地上原地休息。王懷玉也蹲了下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龍昭沒回來。

眾人開始紛紛**起來。

“我說頭,這龍兄弟怎麽回事?去了這麽久也沒回來,不會是掉進去了吧?”

“頭,我腿都蹲麻了,要不我們先走吧!”

“頭,要不我去看看吧?”

王懷玉輕輕咳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緩緩說道:“也許這是他的習慣,喜歡蹲久一點,大家都是兄弟,互相包容包容嘛。再等等看,啊!”

眾人無奈,隻得繼續蹲在原地等待。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龍昭還是沒有回來。

眾人耐心有限,紛紛跳了起來,有幾個性子急的抽出腰刀叫囂著要殺到茅廁去。

俗話說,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犯罪,龍昭耽擱了大家一個時辰的時間,眾人如何不怒?所以大家怒不可遏,都想將龍昭暴揍一頓。

王懷玉也按捺不住了,他吩咐了兩名捕快前去看看。

那兩名捕快接到命令後一溜煙跑走了。

不多時,二人匆匆忙忙地跑回來,報告王懷玉:“捕頭……不好了……龍昭……他……”

“看看你們那樣子?”王懷玉一見他們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心中來氣,於是嚴厲地訓斥道:“哪裏有半點捕快的氣質?真是丟捕快的臉!最重要的是,丟老子的臉!”

頓了頓,才想起來他們要說正經事,沉聲問道:“說吧,龍昭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