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我自己並不會自負地標榜自己的乒乓球技術有多麽的好,但是卻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一句,那個時候,凡是與我對打的人,沒有一人不最終敗在我的球拍之下。我曾很多次在私下裏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我當時毫不猶豫地邁入乒乓球的門檻,我會不會成為一名職業乒乓球員?或者,業已進入國家隊,在地動山搖振聾發聵排山倒海的呐喊和支持聲中與世界頂尖高手激烈交鋒、奮勇拚搏?這種想法不是不無可能,因為沒到最後,誰都看不到結果。大多數人的眼睛都似生了雲翳一般,連眼前的景致都無法正確辨識,更何況在遠方的青山呢?不過有明智的人,他們願意抹一抹雙眼,將遮蔽眼瞼的雲翳給清除幹淨,看到了遠方的青山,青山上有太多的景致都是鼠目寸光者無法看到更無法感悟到的,所以很多人一輩子都陷入這氤氳的迷魂陣中,直到老死也仍然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裏。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他還留下遺言讓子孫後代至死不渝的秉承自己一生中所總結的觀念、教誨及行事準則,不然,死都不會瞑目。

這是前輩們精魂所鑄的道德標準,我們奉為金科玉律,不敢僭越,隻能頂禮膜拜,銘記在心。我們明知這並不是一種正確可行的路子,但是沒有辦法,隻能無條件遵循。

在那個時代更是如此。屢見不鮮,比比皆是。但仍然有著不趨之若鶩的家長,他們會順著子女的天性因勢利導,並默默予以支持。

陳心依的奶奶就是如此。

陳心依那時是我所在班的一位美女,她有著精致的瓜子臉,立體嬌俏的鼻梁,晶瑩如玉的秀唇,牙齒白皙如貝,眼神攝魄鉤魂,說話嬌脆如狐狸嘶鳴,體態婀娜,性格活躍異常,如山中的白狐,妖豔中帶著不可掩藏的野性的光芒。

她和羅雪枚靈都有一雙妖豔勾魂的眉眼,但是又不盡相同。羅雪枚靈雖然美豔,但因為體質的嬌弱,美眸中夾雜著幾許弱不禁風的楚楚可憐;而陳心依的美眸中卻釋放的山間樅林的狂野和不羈。

這一切都得力於陳心依愛打網球所致。

曝露在陽光下的運動更增添了她健康的體魄和妖嬈野性美的無限綻放。

於是順理成章的,她成為了班上男生們傾慕和追逐的對象。不過兒童時期的追逐獵豔與成人世界的追逐獵豔卻是大相徑庭相去甚遠。兒童時期的追逐更多的是一種欺辱而非保護,對於那時男孩兒來說,沒有

憐香惜玉這樣的意識,他們如果對某人有意,絕對會情不自禁的去欺辱她或惡語相加直至她啜泣不止才會訕訕住手。此時,他們心中或許會有悔意,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勝利者的洋洋自得,言外之意似在表達:“哈哈!我終於征服你啦!”

然而陳心依可不是那麽好欺辱的。她不僅打網球,而且還練跆拳道,招招精辟,式式狠辣,凡是惹過他的男生都會被她揍得骨軟筋麻,痛楚難當,見此情景,再也沒有男生敢去追逐她了。

何越也曾追逐過陳心依,因為嚐到了苦頭,從此再也不敢妄動歪念,從此抱著美女“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信條。

有人說陳心依是“狐狸精”,而且是“火狐狸”,千萬不要與她接近,否則就是玩火自焚。

我那時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念頭、老實應對一切的原則,也盡量避而遠之,盡量不去與她接觸。可無奈那時我成績優異,風頭正盛,她成績沒我的好,所以便經常會拿著各種各樣的問題來向我請教。

其實我並非一個多麽樂於助人的人,特別是講題這種大費時間大傷腦筋的事情,我更不願意去做,再加上楊蕊伊又是一個“火女”,極難伺候,稍不注意將她惹爆了,那我就隻有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我便會將這燙手的山芋拋給何越,讓他去應付。

何越哪裏敢接,見陳心依過來,跑得比兔子還快,隻剩下我一個人舉足無措的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遛就更不可能了。我正抓耳撓腮想辦法如何打發她時,她卻不顧其它不由分說直接抓著我的衣袖就朝教室裏走去,銀牙輕咬,眼神似笑非笑地開口說道:“不要推辭了,必須是你講!”

聲音嬌俏如乳燕,非常好聽,但卻充斥著不能反抗不容辯駁的威嚴。我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從了。

陳心依的問題多得離譜,而且都是一些並不複雜的問題,我想以她的智商並不至於解不出來啊?於是就問她:“這麽簡單的問題你也不會嗎?”

“不會。”她答道。

“你自己想想吧。”我說道。

“我真的不會。”

我一聽,心裏煩躁無比。此時正是下課時間,男生們都在外麵玩得興起,我卻喪失了自己的自由時間被逼無奈之下屈從在教室裏給一個渾身是火的“狐狸精”講題,這叫我情何以堪?遂不覺站起身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我不想講了,你自己

看著辦吧!”說完,便朝教室外走去。

教室裏有幾個男生對著我不懷好意的訕笑,其中包括何越。感覺自己的麵子仿佛丟光了,羞得滿臉通紅,不覺間加快了腳步想要立刻逃離此地。

“你給我站住!”陳心依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如春雷一般炸響在我的耳邊,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不覺間,便止住了腳步,再也不敢向前挪動分毫。

我緩緩轉身,看著陳心依拿著一根三寸長的教鞭走了過來,眼神中充滿著火焰,秀鼻不自覺地哼動,銀牙緊咬,直直地瞪著我,我被她瞧得心裏發毛,下意識便移開了與她相交的眼神。

隻聽“啪!”地一聲脆響,陳心依隨手一揮,將木枝所做的教鞭揮擊在旁邊的課桌上,課桌顫抖不止,嗡鳴不已,連帶著桌上遺留下來的粉筆灰撲騰彌散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少許的粉末駐留在她的秀發中,顯得美麗和威嚴,霸道而不失風韻。我怔怔地瞧著她,仿佛她已恢複了“狐狸精”的本質―――要吸人血了。

“你要是敢出去,我立馬劈了你!陳心依冷冷地說道。

我瞧著她凶神惡煞的樣子,再瞧了瞧那兀自搖晃還未靜止的桌麵,身上一陣瑟縮,喃喃說道:“你的樣子好凶……”

陳心依一愣,瞧了瞧手中的教鞭,隨手將它扔上了講台,略一低頭之際,便換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我現在還凶嗎?”陳心依柔聲問道。

我不禁看得聽得呆了,這還是剛才那個凶神惡煞要把我劈死的“火狐狸”嗎?這還是那個男生們避而遠之唯恐引火燒身的“玉羅刹”嗎?此時的陳心依極盡溫柔與嬌媚,似融匯了世間一切的美,在陰涼的夏日的教室裏燦爛的盛開。微風陣陣,混合了窗外梧桐葉的清芬,吹進教室,撩撥她的秀發,有幾根無意間掃到了我的嘴角,香而澀,癢而麻,似青草戳著腳心。

我不敢看她,隻得將眼光移向窗外。

“你要實在不願意講,那就算了吧……”陳心依望了我一眼,喃喃說道。

“我講……”我下意識地回應道。

自此之後,陳心依再也沒有將“火狐狸”的本質展現在我的麵前,不過對於其他男生,卻依然不改“魔女”本色,不是狠招連連,就是冷如冰窖。男生們對她的興趣也降到了冰點,幾乎已將他隔絕到了另一個空間,而似乎隻有我,才能平安進出她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