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九章

我立馬向塔外退去,然後就站在進口處,點擊令旗,瘋狂組隊。組了半天,我發現沒有一個人加我。原來,這些人都是做係統任務的,根本不會讓外人加入。我沒有辦法,隻得向彭宇翔求幫助。

轉頭一看,彭宇翔不見了,再向前一看,他已找到了空位,在興高采烈地玩著。

“要不要玩《水滸Q傳》?我帶你。”彭宇翔坐得距離離我不遠,眼角的餘光瞟到我正在這裏見我正在看著他,遂隨意的問道。

“不玩。”我搖搖頭,轉過了身。

“比《夢幻西遊》好玩。”

我沒有再理他,而是自己玩自己的。

正在我進退兩難躊躇不前時,界麵右下角的好友欄一列忽然發出了淡黃色的光,我忙點開一看,發現藍斌上線了,問我在哪裏?

“這臭小子,終於上線了!”我恨恨地罵了一聲,給他回複了一句說我現在正在大雁塔門口,你趕緊過來,帶我升到二十級,我好做師門任務。

不到五秒,他就回了過來:等我二十分鍾,我正在做抓鬼任務。

我看後,氣不打一處來,回了一句:趕緊的,我可沒那麽多閑工夫等你!

我頻頻看表,現在快四點了,我六點之前還要回去呢,要是回去晚了,我媽肯定得劈了我。所以我一邊在安全區域內百無聊奈地閑逛,一邊焦急地催促著藍斌。

藍斌還是很守信用,二十分鍾之後果然出現在大雁塔門口。

我加入了藍斌的隊伍,重回大雁塔。

“待會兒你隻管防禦就是了,不用出手。”藍斌回了一條信息。

“知道。”

藍斌是四十五級的神天兵,帶著四十級的瑞獸,主攻法術,瑞獸也是法術寵物,簡稱法寵,一個“泰山壓頂”可以秒殺三個怪,所以我們很輕鬆地就衝到了大雁塔的五層。

我依照藍斌的吩咐,隻是一味的防禦,沒有攻擊,在一個小時的時間裏,經驗值暴漲,升到了二十二級。

我的心裏格外高興,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我辭別了藍斌,下線,招呼了彭宇翔一聲,轉身離開了。

不過這個遊戲並沒有玩多久我就心灰意懶了,原因是我玩遊戲都是受到別人的感染,當大家都不玩的時候,我也就失去了玩下去的興致了。

藍斌玩到了五十級轉戰於《誅仙》,問我要不要玩,《誅仙》屬於三D對戰類遊戲,而我對這種類型的遊戲熱情度不高,遂搖搖頭表示不感興趣。而彭宇翔卻又回到興盛不衰的《魔獸世界》當中揮汗如雨去了,我就更不敢興趣了。

至此,我的遊戲生涯暫時告一段落。

饒了一圈,我必須得回到學習中來,因為彼時的我畢竟處在那樣一種特殊的漩渦之中,即使我想遠離漩渦,或處於渦眼也無可能,渦眼中站著規則的製定者和裁決者,漩渦邊緣毗鄰著的漩渦無窮無盡,我無論逃到哪都逃不過其強大的離心力,隻能隨著其帶動的力道身不由己地旋轉、激越。

家教業務不論什麽時候都是興盛得令人歎為觀止,而無論是好學生還是成績欠佳的學生都能從這種行業當中獲取到自己所需的攻略。不過相比較而言,好學生的家長則更傾向於大型提升班,在早已超越了已有成績的基礎

上向更高層次進發,大部分的目標是直接針對終極考試而定,恨不得每天給學生練一套考卷,再按照標準答案的既定形式無限性靠攏,迫不及待地想將學生打造成“答案複製器”。答案是越來越標準了,所以好學生也都屬於清一色的標準模式,除了天生的長相無法標準之外,其餘的一切無不是嵌上了標準化的印記。家長們會開心很長一段時間,會微笑,會欣慰的笑,會釋然的笑,會開懷大笑,甚至會得意忘形的笑,然而有一天,也許會有這一天,當他們擦亮眼睛的時候,他們會赫然發現,眼前的天之驕子,曾被昔人嘖嘖誇讚的棟梁之才,隻是一具早已喪失靈性、喪失自我、喪失生命活力的被人操縱的傀儡罷了。

因為那時我的成績不好,請家教那自然是家常便飯的事,這隻是家長的意思,並非我的意思。如果一個人對學習喪失了天賦和興趣,無論請多少家教也是枉然。我一直不認為一個學生的成績不好就是對不起父母,也不認為這是一種不孝和不爭氣的行為。這種觀點是客觀的、開放的也並不是一種有失偏頗的觀點,我相信有很多人會跟我持相同的觀點。在這裏不加贅述,因為前麵我已較詳細的闡釋過。

記不清第一個家教是誰了,反正在我眼中,家教都是一樣的麵孔,一樣的舉止,一樣的語調。韓寒說家教是妓女,給錢就上,按小時收費,上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公平交易,自願原則,雙方都不吃虧。當然這種比喻我不是很讚成,因為妓女做的是肉體交易,肌膚互戳之事,而家教卻並不會有什麽肉體接觸,頂多是語言調戲,當然,如果是日本版的“家庭教師”那就另當別論了,此不做衍生和特例分析。不管怎麽說,家教還是以營利為主,且收費標準在幾年的時間裏翻了幾番,一種無形的機遇和浪潮推動了這個產業瘋狂發展。

我記得在兩千年左右的時候,家教一節課的課時費才十塊錢左右,到了兩千零五年就翻了五倍,這還隻是普通的學生家教,如果是找研究生或老師級別的輔導老師,那就至少是每小時百元起價。這還是普通的數理化的補習,不包括藝術類的額外培訓,如果有藝術生請藝術家教的話,那錢的數目就如流水一般,要計算估計得以萬作為單位才算得清,這個問題,我後麵再做詳敘,此刻先按下不表。

我倒不是很待見家教,原因我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看著他們不順眼,看他們來了也沒有拿好臉色給他們看過。有一次,我家裏沒人,家教來敲門,我硬是皺緊耳朵裝傻,打死都不開門,害得那個家教在門外站了一個小時等到我媽買菜回來才給她開了門。

那家教一進門就對我媽大倒苦水,將一肚子幽怨的氣氛盡皆拋灑在空氣中,我媽當然極盡婉轉地對她陪著笑臉,然後順水推舟地將我訓斥了一頓,我當然隻能垂首悔過,默不作聲,並裝出耳背的樣子做楚楚可憐相才終於平息此事。不過我的心裏卻沒有一絲悔意,也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麽。嫌惡就是嫌惡且沒有任何理由,所以負罪感也不會駐留在我的心間。時至今日我仍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想想,我之所以對家教如此厭惡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對學習和考試的一種延伸形式而已,與任何個人無關,家教不過是剛好撞在我無形煩擾而生的槍口上罷了,他(她)沒有錯,錯的隻是命運的交織中那一閃而

逝的交集。

家教在我初中三年的學習生涯中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麽實質性的蛻變,我忽然發現,我在學習上是無法蛻變的了,也許我會考不起學校,淪落到社會的最底層,受盡無窮的折磨和冷眼,嚐盡人間的冷暖辛酸,最後再孤獨的死去。我一直害怕這樣的擔憂會變成現實,我甚至想過這是不是在夢裏,很冗長的夢裏迷醉著,還沒有醒來,如果醒來一切都會改變,一切都會騰飛。然而我發現我一直都沒醒來,於是我才終於明白,我一直都活在殘酷的現實中,我如果不能改變這一切,我的心裏將永遠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一切都是蕭瑟的寂寥的秋天的滋味。

我記得初中最後一次補習不是請的家教來家裏,而是進了一個小班,說是小班不如說是一個小組,我記得人數最多的時候加上我也就四個人。那是我在升入高中之前也是在我對家教感到極度厭煩的時候一次最記憶猶新的補習,因為那根本不能算是一段補習,充其量隻能算是一段嬉笑歡鬧的宴會。

他應該叫輔導老師,不過請允許我依然叫他家教,一時叫順了口改不過來,權且順水推舟的叫下去。

他叫沈延,個頭不高,長得斯文,戴著黑框眼鏡,無論天氣炎熱到何種境界都是西裝在身不離不棄,我是在師大門口遇見他的,當時我已到初三,到了衝刺中考的最後階段,我提出了進入小班的要求,父母同意了,沈兄也欣然同意。

沈兄的小班連我在內最多的時候也隻有四個人,授課的地點就在他的單人宿舍。研究生宿舍和一般的本科學生的宿舍迥然不同,如果說本科學生的宿舍是名符其實的宿舍,那研究生宿舍則更像是眾多宿舍群中突兀聳立的單人公寓。雖然整棟研究生大樓略顯陳舊,但樓內的建築卻並不如何讓人難堪。無論是牆壁、地板還是頂上整齊而明亮的白熾燈,無不昭示著研究生低沉、內斂、雅致而又不外揚的處事原則和為人的品質。我不禁想起了劉伯溫的《賣柑者言》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話,此種情況卻與眼下的情狀截然相反。

當我隨著沈兄來到他的宿舍時,我發現其中已經坐了兩個人了,一女、一男,穿著奇裝異服,舉止怪咖,發型皆是不尋常的彩色,兩人都在玩著電腦,見沈兄進來,隻是瞟了一眼又轉回電腦前,毫不在意,如入無人之境。

“今天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新同學,你們兩個過來。”沈兄對那二位“奇人”說到。

兩人在看電視,看到精彩部分,忍俊不禁,自顧自地娛樂,完全將沈兄當成了空氣。

沈兄見這二“奇人”沒有理會他,麵子上似乎有些掛不住,提了提嗓音,厲聲喝道:“我說你們兩個幹什麽?沒聽見嗎?叫你們呢?”

“哦!”那女的托著長長的音調哦了一聲,不疾不徐地按了暫停鍵,漫不經心地說:“我說老沈,你又沒叫我們的名字,我們怎麽知道您老叫的是我們呢?”說完,似笑非笑地瞧著沈兄。

我冷眼瞧著這一切,心中也是格外惱怒,心想這女的也太猖獗了吧,人家沈兄再怎麽說也是算你的老師,怎麽能將老師玩弄於鼓掌之間呢?這簡直亂了綱理倫常,成何體統?可是我不好發作,因為畢竟在此刻我還隻是一個陌生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然後瞧著沈兄如何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