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車禍_車禍5

我被人扯著衣襟叫醒。我睜開眼,我先看到馬建林。接著看到了馬建林身後手捧一束鮮花的佟芳菲。

我愣怔了一下,立刻要坐起身來。

“小孫,你別動。”佟芳菲見狀連忙把鮮花放到床邊,探身過來安慰我。“我是昨天下午才知道你受傷住院的。唉,你也真夠倒黴的。這才出來工作一個多月,就遇上車禍……”佟芳菲歎息著說。

盡管她阻止,我還是慢慢坐起身來。其實這時候,最痛苦的時間我已經熬過去了。

“佟小姐,你是,是怎麽知道我出車禍的?”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下來,我的臉上勉強擠出笑紋。

不等佟芳菲回答,馬建林就接過話頭說,一楠是這樣。你出了車禍住院後,你聯係業務的手機我就先替你拿著。昨天下午,佟小姐打電話叫你過去取快件。我就說你出事了。我也不知道你們認識。佟小姐就問我,孫一楠出什麽事了。我就實話實說你出了車禍。”

“我就說今天來醫院看看你,被我纏不過小馬就同意了。天災人禍,我們控製不了的,別太難過了。小馬說你的傷沒有大礙,就是個修養愈合的問題。”佟芳菲及時插話說,“另外小孫,你別叫我佟小姐。那就見外了,你叫我小佟或者芳菲都可以。一個人出門在外就是要靠朋友幫襯。打起精神,一切都會好的。”

“謝謝,又給你添麻煩了。”我看著佟芳菲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堆營養品,很過意不去地說。

“什麽叫又給我添麻煩?上次在火車上我可是給你添了麻煩。”說話的時候,佟芳菲看著我滿臉溫馨。

聽她這麽說,我苦笑了一下。下麵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我和這個女孩這是第三次見麵,不熟悉。人家這樣好意來看我,雖然有點不知所措,我心裏還是覺得很溫暖。另外我也從馬建林有點詭秘的眼神裏看出,他可能覺得我很有本事,才來幾天就‘掛’了這麽一個外企的白領美女。否則,僅憑交往不多的業務

關係,人家根本沒必要來醫院探視。

我無法辯白,無從辯白。

一時無言,我就沒話找話地說,“你同學呢,那個眼鏡女孩還好嗎?”

“你說丹陽啊?她出差去了東京。她要在的話今天肯定也一起來了。哎,小孫,你看看我買的花怎麽樣,聞聞香不香?”佟芳菲把放在床邊的花束,又撿起來遞給我。我有些窘迫地接過來,放在鼻子上一聞,果然一股馨香之氣直通心肺。

“真香。叫你破費了,佟小姐。”我由衷地說。長這麽大,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送花給我。

“本來想買一束康乃馨,可是花店沒有了。就送你一束玫瑰,祝你早日恢複健康。不過,你可別想多了。”佟芳菲有些孩子氣地說。

我捧著花束,從心裏有些替佟芳菲心疼錢。買花的錢要去吃蘭州拉麵不知道能吃多少碗。買這類虛而不實的東西太浪費錢了。將來不知道誰能娶到這個丫頭做老婆,那可有的罪受。這種喜歡費錢玩浪漫的女孩子說真的我是不敢接手的。沒準買幾束花就把我一個月的辛苦錢給花沒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萍水之交的佟芳菲會買了花束來醫院看我。在滬江這類人情淡漠的地方,她完全可以不來。再說這一束花的價格也是不菲的,就算她在日企待遇好些,也不能這樣胡亂糟蹋錢。

既然大家沒有深交,她這樣對我,日後我就得有所報償。可是叫我也買束花去送人,無論如何我舍不得。加上這類時候我過得艱難,很不希望象佟芳菲這樣的人來“打擾”,看到我困窘狼狽的倒黴模樣。

所有這些想法都是腹誹。人家非親非故的,畢竟是破費了錢和時間來了,這份心意無論如何都叫我感激莫名。

放下那叫人感覺別扭的花束,我們便不知道說什麽了。其實這種咬牙忍耐的情況,我真的不想叫別人看到後,廉價地可憐我。

“一楠,你吃過早飯沒有?”馬建林見大家坐著氣氛有些尷

尬,就問起我的早餐來。

“早吃過了。鄰床那位馬大哥幫忙給打的。”我微笑著說。

馬建林順著我的眼神看到靠牆邊站著的高壯的馬大哥,然後他站起來去向人家道謝。說自己要上班,實在抽不出身來。叫大哥受累照顧我哥們了等等這些客套話。

沒等馬大哥說話,他老爺子就說,力所能及的,我們照顧一下小老鄉是應該的。他一個人在外麵遇到這種事情,真是值得人同情。一看到他,就想起我當年當資產階級右派,下放到農村勞動。也是一個人,得了瘧疾昏倒在工地上,要不是村裏的老鄉們心好,命也早就沒了。所以,對落難之人,能幫上的我們就幫。

“馬大~爺。這幾天不光麻煩您兒子,我還吃了您老不少的好吃的。”倚在床邊,我用感激的語調說。

“嗬嗬,吃了就吃了。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老人笑嘻嘻的說。

這時候佟芳菲接過話說,大~爺您當過右派?我爺爺也當過。在農村放了十年羊才回的城。

“奧?你~爺爺當右派前做什麽?聽你口音是東北人?”老人家一聽就來了談興。

“當教員,先在軍事院校,後來轉業到地方。聽他說,因為1955年授軍銜的時候,他們這幫舊軍隊出身的人不好授銜,就集體轉業地方了。我爺爺轉到工學院教日語。至於當右派,據說是被引蛇出洞才當上的。”佟芳菲似懂非懂地說。

“不過,就憑他滿族官僚地主的家庭出身,和日本士官學校畢業,長期在國民黨軍隊供職的經曆,就是不當右派,也逃避不了文革的打擊。”

“姑娘你姓佟嗎?哪個佟?”老爺子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認真問起來。

“一個單人旁加一個冬天的冬。我爺爺說,我家真正的滿族老姓應該是佟佳氏。在清朝,是屬於鑲黃旗的滿人。”穿著牛仔褲的佟芳菲坐在床邊上蕩著苗條的小~腿,自來熟地和老爺子講起了家族淵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