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_第三章 珍惜

我並不清楚,當我認定舒靜和是難得的值得深交的朋友,慎重地把她放入我生活中的時候,她是否也對我有同樣相惜的感覺。我們在認識後的兩個月時間內斷斷續續相約打球,偶爾也會在線上一起聊天。

最初,她一直用英文和我聊。

不管多麽複雜的話,她都飛快地一整句、一整段地發給我。我智商雖然高,但英文卻從來沒怎麽下過太多的功夫,不能像她那樣子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

有一次,她突然就開始改用中文和我聊。

我問:“你不用英文了嗎?”

她笑說:“我一開始都沒有問你,會不會覺得我用英文和你聊天,很做作啊?很多朋友都討厭。”

我說:“不會啊。我沒這樣覺得,既然看得懂,中英文都無所謂。”我想,我這種包容的態度,是舒靜和多少願意和我聊天的原因之一吧!

她解釋說:“其實,我並沒有賣弄的意思,也不是說我更喜歡英文。我隻是用這種方式在鍛煉我的英文。你不介意就好,謝謝你啊!”後麵帶著笑臉。

又有一次,也是打了一個小時球後,她說自己打不動了,剛好又有班裏同學約飯,她就先回去了。

她離開不久,另外一個場地有個女生跑過來,讓我陪她打球。我認得這個女生是我們係的,球打得相當不錯。結果在陪她打球的過程中,把自己的腳給扭傷了。一個星期沒能去球館和陳博瑞、舒靜和他們玩球。

舒靜和應該是從陳博瑞那裏聽說我扭到腳的事情,有個晚上,七點半左右,她在線上問我:“腳傷好點沒有?“

“差不多了,應該明後天就能玩球了吧。”

“我和你說,今天我們在球館遇到那天和你一起玩球的女孩子了,我和她聊了一下。她的名字很有意思,加起來剛好是三種顏色。”

“嗯,是啊!她是我們係的,好像她身邊的朋友因此都叫她‘三色’。”

她在那一頭就笑了,問我:“那你是不是也這麽叫她?”

“我和她不熟,也不常見她,叫她‘三色’太隨便了。”

“那你和我很熟嗎?為什麽總是‘靜和’、‘靜和’的,一次‘學姐’都不叫?”後麵帶著笑臉。

我想了想,然後回答說:“這個嘛,我也說不上來,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子。”

“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子,是什麽意思啊?”她繼續追問。

“就是感覺我和你很熟悉啊。那我不用‘靜和’,用什麽?而且,我也覺得我們是同齡人,或者你比我小一些,所以叫‘學姐’會怪怪的。”

舒靜和就在那邊哈哈地笑了。她笑的時候,眼睛總是眯眯地彎起來,像新月。

然後就她就不再追問了。我們倆人就掛在線上,各忙各的。沒有“告別”、沒有“解釋要幹什麽去了”,沒有任何多餘的贅述。

十點十五分左右,她給我發過來一個笑臉。

我立刻回了一個笑臉給她。

她問我:“喜歡什麽歌?”

我回說:“我正在找歌呢,你就突然問我喜歡什麽歌。哈哈。你看,我們是不是很熟?我沒有說錯吧,我們是不是感覺很熟悉?”

“嗯,好像是有這麽點哦!哈哈!”

她接著又問:“你在找什麽歌?”

“我在找一些好聽的英文歌,順便可以學英文。”

“嗯,有些英文歌,是很好聽。我最近在聽的一首是Trisha Yearwood的How Do ILive。我非常喜歡這位美國女鄉村音樂歌手特別的嗓音。還有Shania Twain那首From This MomentsOn,從大學就開始聽了,一直到現在,都覺得好聽。”

“How Do I Live,印

象中是《空中監獄》的主題曲啊,我聽過,確實很感人。另外一首,你有嗎?發我。”

過一會,她就把Shania Twain這首From This MomentsOn在線傳了過來。我沒有急著打開聽。我繼續和她聊:

“通常我聽到喜歡的英文歌曲的時候,都會想方設法弄到它們的歌詞,因為我喜歡邊聽邊跟著唱。……抒情歌曲我一般都聽席林•狄翁。最近在聽她的TheColor of My Love。”說完,我就把這首歌傳了過去。

“相比,How Do ILive,我更喜歡這首歌。第一次看到她唱的時候,我的眼睛都有點濕濕的。”我也說不清楚,我為什麽會毫不忌諱在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女孩子麵前,去告訴她我聽音樂的感動,還有我的眼淚。我覺得告訴她這些,好像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好像她一定能理解,也願意理解。

“那是女歌手唱給她身患重病的丈夫的歌曲。她一生隻愛他一個人,無論自己多麽輝煌,多麽有成就,她就是低低地愛他一個人。還在這個期間,堅決為他人工受孕,懷上了他的孩子。”

“是啊!這是席林•狄翁和其他世界級女歌手不一樣的地方,所以才得到大家這麽持久的愛戴和敬重。我也很喜歡她。以前讀大學時候,我們是用卡帶,放在大大的Workman裏頭播放的,哪裏像現在,可以用小小的MP3。我有好幾盒她的專輯呢,一遍一遍地聽。可惜,唱不好。這首應該是她最近新出的專輯了。”

“嗯。”我默然地應她。

當她說“以前讀大學的時候”,我才會稍稍意識到,在線的那一端的舒靜和,是比我經曆過更長時間人生的舒靜和。

然後,我們就不再說話,耳麥裏一直循環播放著席林•狄翁這首The Color of My Love。

I'll paint my mood in shades of blue

Paint my soul to be with you

I'll sketch your lips in shaded tones

Draw your mouth to my own

I'll draw your arms around my waist

Then all doubt I shall erase

I'll paint the rain that softly lands on your wind-blownhair

I'll trace a hand to wipe out your tears

A look to calm your fears

A silhouette of dark and light

While we hold each other oh so tight

I'll paint a sun to warm your heart

Swearing that we'll never part

That's the colour of my love

I'll paint the truth

Show how I feel

Try to make you completely real

I'll use a brush so light and fine

To draw you close and make you mine

I'll paint a sun to warm your heart

Swearing that we'll never part

That's the colour of my love

I'll draw the years all passing by

So much to learn so much to try

And with this ring our lives will start

Swearing that we'll never part

I offer what you cannot buy

Devoted love until we die

Devoted love until we die

-

我要將藍調注入我的心緒,

描繪我的魂靈融入你心裏;

我要用冷色為你雙唇襯底,

描繪你把我親吻留下印記。

我要描繪你手臂摟住我腰,

讓我所有的疑惑雲散煙消;

我要描摹用手將你淚擦掉,

描繪雨水輕撫你風霜發梢。

當你我相互擁抱身心貼緊,

哪怕望一眼就能使你平靜,

不再怕那忽明忽暗的怪影。

我要畫個太陽溫暖你的心,

我對天發誓與你如影隨形,

那就是我色彩斑斕的愛情。

我要描繪一個真實的自己,

向你表白我的真情和實意,

努力讓你的心靈真誠無比。

我要用一隻畫筆輕描細繪,

描繪你和我相互緊緊依偎。

我要畫個太陽溫暖你的心,

我對天發誓與你如影隨形,

那就是我色彩斑斕的愛情。

我要描繪流年離我們遠去,

如此多收獲和如此多努力,

這個婚戒代表生活的開啟,

我對天發誓你我永不分離,

給你金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奉獻給你愛直到我們死去。

一直到午夜12:05分,她打了一句英文過來說:“晚上聊得很開心,謝謝你陪我聊了這麽長的時間。還有,謝謝這首歌。”

我們所有的交流,舒靜和總是巧妙地在最後製造一點距離感,疏離感。好像,這麽流暢的交流——像是久別重逢後所遇見的歡喜和安心,隻是一種禮儀性的社交。

現在回想起來,舒靜和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舒靜和比我還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我們的相識是以離別為前提的。無論我們是如何相知,或者歡喜,或者哀傷,她其實從一開始,就準備著完好無缺地轉身和離去。

這段時間,我和我女友之前緊張的氣氛已經在我的努力下,又緩和了回來。我會和她提起舒靜和,說我們認識的經過,告訴她,舒靜和是我內心非常尊重的一個朋友。我並沒有欺騙我的女友,也不想隱瞞她什麽。

大概是舒靜和研究生的身份,以及比我們兩人年長五歲的緣故,一向會猜忌的女友,竟然真誠地為我高興。在她看來,我一個這麽不合群的人,身邊朋友寥寥,能多一個研究生學姐當朋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說“我並沒有欺騙我的女友,也不想隱瞞她什麽”,確實是事實。

但我是不是連自己也被自己欺騙了呢?

(本章完)